“行吧,總要說開。”


    夜君奕釋然了,他是打算找個時間和白時纓和說一些事,但沒想到會這麽巧被白時纓當場抓住,可能他是他的表情太難看了?所以才會引起白時纓的懷疑。


    兩人就附近找了一處地方坐下,要聊的有些多,就這樣站著說話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夜君奕顯然是經常到附近,一坐下就嫻熟的招呼上店裏的小二要了一壺茶,再點上一些店裏的招牌的小菜。


    他坐會位置上,對白時纓說道:“一邊吃一邊說吧,在這裏要是占著位置不點吃的,老板不會說什麽,但這段時期還是不要這麽浪費大家的好意了。”


    不論是夜君奕還是白時纓,現在東陵都城少有不認識他們的人。


    正如夜君奕說的那樣,什麽也不點的話其實沒問題,大家都會不約而同的不去打擾他們,但兩人顯然都不想享受這種特權。


    “容子清是什麽情況?”白時纓也懶得再開頭客套,現在不穩定的人又不是她。


    她和容子清的接觸說來也不多。


    怎麽說呢,這是一個很擅長為了自己的目的偽裝的人,這種偽裝也許不會隻是他給人的感覺,還有可能會偽裝他的最終目的,讓人誤以為他是為了某個目的從而忽略了他別有所求。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容子清也可以有自己的目的,我們三人雖然合作但誰也不能拍著胸脯保證對彼此知根知底,他這幾日的動作很大。”夜君奕有些艱難的說道。


    白時纓目光冷清的注視著麵前的少年,她無意和夜君奕針鋒相對,而且……說不準。


    真的說不準。


    從夜君奕的反應看來,他似乎也是才發覺。


    夜君奕麵容上染著一分惆悵:“我就知道……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白時纓稍稍抬起下巴,示意他問。


    “其實現在城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懼怕這位上來就殺死自己親兄弟和親姐姐的未來皇帝,一個前一天還維持著表麵平和的人,轉眼就翻臉,整個皇室如今隻剩下他一人,說是暴君行徑也不為過。”


    “你對此如何看?”


    當把自己壓在心口的一塊石頭吐露出來的時候,其實不管白時纓怎麽回答,夜君奕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再怎麽說那也是陪同他度過少年時最黑暗時期的朋友,說什麽也做不到真的形同陌路,也正是如此,夜君奕也好,容子清也好,如今才會維持這樣的相處方式。


    因為不確定對方什麽態度,不確定對方會不會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可有記掛著昔日感情,所以隻能狼狽的不斷試探。


    “如何看?”


    白時纓抿唇,她神色中浮現出一抹奇怪的色彩,清冷明亮的眸子中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搖了搖頭:“不如何看,我不在意。”


    “啊?”夜君奕一愣。


    “我不在意容子清怎麽做,我隻在意皇帝是不是容子清,現在他就要坐上那個位置了這對我而言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在過程中他想怎麽做都可以。”


    “非要說些什麽的話。”白時纓目光瞥向一旁。


    卻見小二走開熱情的把小菜和茶水全部備好端上,白時纓微微笑著,直到人走遠來,才慢悠悠地繼續剛才沒說完被打斷的話。


    “容子清做了一個很好的決定,雖然這種方法日後必然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但不可否認,他做出了一個需要有很大決心,並且不論是對他自己、對我們、對東陵國的百姓都有利無害的決定!”


    剛才她已經說了她是不在意的,但如果非要她在意還要她說點什麽才能安心點話,那她現在說了。


    “你居然是這麽想的……”


    要說不驚喜是不可能的,因為白時纓的想法和他的想法正好一模一樣。


    夜君奕頓時猛地鬆了口氣:“我擔心他這樣大動作,你會不滿,看來你倒是適應得很好,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也覺得他這麽做其實沒什麽隻是兩害之中取其輕罷了。”


    “容子清這家夥現在腦子裏在想什麽,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夜君奕兩手一攤,非常的無力且無奈的問道


    “嗯,看出來了。”白時纓眉心微動。


    夜君奕不由得再次發出他的疑惑:“看出來了……不是吧,我表現的有這麽明顯?!”


    “照照鏡子?”白時纓平淡地說道:“你愁的表情,比我爺爺還老。”


    夜君奕:“???”


    “算了,我和你計較。”夜君奕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既然都知道那也沒什麽好瞞:“其實猜到了一點,但也就一點點。”


    “我懷疑,他會想到合謀拿到皇位,也許是想利用這個皇位去做一些事……隻憑他一人的話,我不太能想到,加上他的變化是最近幾年才有的,那小子之前裝的很好卻總能在關鍵時候提醒我。”


    夜君奕忽然朝白時纓眨了紅著眼,壞笑一聲:“嘿嘿,你知道嗎,當初為了驗證這種想法,我甚至專門故作不懂了一回,實在難以想象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憑什麽他一夜間變聰明了?!”


    白時纓:“……”


    居然說因為這種原因懷疑的嗎?


    真不愧是夜君奕。


    “所以,容子清至今應該都不知道,我其中早就看出來了他那肚子裏藏著不止一點算盤,那算盤珠子都要崩我臉上了。”夜君奕神色好笑地嗤笑了一聲,越是這樣,自他身上流露出的低壓氣息就越是明顯。


    “從那時候起,我大概就再也沒有事事都拉上他了吧。”夜君奕貌似無所謂的交代了一段他和容子清的過去,他語氣很平靜,但絲毫不懷疑他的內心隻怕早就堆積的一堆情緒著翻江倒海:“剛好,如他所願,那算時間他也很慢,我這邊突然沒有事事都叫上他反而給了他更多時間去忙他自己的事。”


    “我沒有調查容子清,他是我的兄弟,從小到大我懷疑了所有人唯獨沒懷疑過他會不會背叛我,所以在我發現他有所隱瞞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著還是如何幫他隱瞞。”


    “那時候,我相信,有朝一日他會說的,我要做的就是信任他然後多給他一些時間。”


    如果不說的話,其實他也可以半夜摸到他房間,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說。


    夜君奕被自己浮現的念頭逗樂了,那其實是他沒有說出來的話,也是當初他心裏想的,他不希望容子清有什麽事自己扛著,就像一開始容子清也不允許他獨自看著夜家一樣。


    然而。


    “事到如今我想裝不懂也不行,容子清拒絕我參與,他在提防我……我想過,但我們之間應該是沒有利益衝突的,所以,一定是他在做什麽我知道了後一定回阻止他的事!”


    夜君奕聲音堅定有力的落下。


    他從未有那一刻頭腦如此清晰,迷霧撥開後不是真相,而是更濃厚的迷霧。


    這才是最讓人窒息的。


    “你一定會阻止他?什麽情況下會阻止?”白時纓問道。


    夜君奕微眯起眼睛,語氣淡淡的道:“大概,是他要做傻事的時候吧,比如一些明知道不可為卻還要為之的傻事,而他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都不一定會成功的傻事,以及,他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和別人達成合作。”


    “你懷疑他這幾年的變化,以及他總在提醒你關鍵的地方,這些都和他與另一個人合作有關係?”白時纓微微點頭,她大致明白一些了。


    但如果容子清所謀太大,不論是對東陵國,還是白家,都非常不利。


    誰知道他會不會賭輸?


    “是。”


    夜君奕幹脆利落的承認了,並且,他定定的注視著白時纓。


    看得白時纓最後都一頭霧水了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看我幹什麽?”


    “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見你了,這件事,你也必須知道。”


    夜君奕閉上眼,他深呼吸一口氣,神色沉重的說出一個不亞於五雷轟頂效果的消息:“當年我就發現,他有在和另一方合作,我雖然沒有調查他的意思,但我去調查的另一件事,那件事和夜家的過往有關,並且最後,我順著那些線索找到了白家!”


    白時纓瞳孔猛的一縮。


    她沒有出聲,而繼續讓夜君奕說下去。


    “我的線索所指,隱瞞夜家過往卻在夜家將滅之際暗中扶了一把的神秘人,就在白家中!再其次,也一定是和白家有非常親密的關係!”


    “而在調查這個神秘的途中我不止一次意外撞見容子清被他拉走,調查也數次被打斷或者陰差陽錯的讓人溜走,以及我每一次去調查神秘人的線索時都會遭到追殺!”


    “容子清在救我,他與那些人的目的不同,但他知道我會出現在哪裏,以及有很多次在我性命攸關之際都是他把我帶走,且那些人後麵沒有追上來。”


    夜君奕再度深呼吸一口氣,他輕聲道:“現在,我已經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了——”


    “你懷疑我四叔?”


    白時纓下意識的接話,她指尖輕點桌麵,夜君奕的推理有依據容子清出現的時間也確實是個迷,以及為什麽每次他都能在關鍵時候出現救人還都成功了這也是一個疑惑。


    “剛才你說,你知道那個神秘人和白家關係密切,當時你還沒有懷疑他。”


    夜君奕點頭,沒什麽不好承認的:“是,那時候也沒人會懷疑他吧?”


    白時纓嘴角一抽。


    “至於為什麽我會說神秘人和白家關係密切,自然是我查過,白家也數次遭到無妄之災,或者麵臨大大小小的危機,但最後總有人出現擺平,或者製造危機的那個人直接就憑空消失了。”


    夜君奕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離譜,可再仔細想想又非常的合理。


    如果有危機出現。


    與其解決一次危機,讓危機來一次就消失一次,為什麽不能從根源解決問題呢?直接把製造危機的那個人殺了就好了,一勞永逸!


    “其中有不少神秘人的痕跡,他其實沒出手,都是他身邊人出手……有一次,應該是我距離神秘人究竟是誰這個真相最近的一次,我查到了白月澤所在的那個竹苑。”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隻要是和白月澤有關的線索,都斷的非常利落連點把柄都沒辦法抓到,那時候我應該懷疑的,因為他壓根不屑掩飾都掐斷我這麽多次線索了,可那時候我沒懷疑,我居然沒有懷疑就這麽走了!”


    夜君奕提起,至今都還是一陣頭疼。


    先入為主太可怕了。


    讓他以後再也不感信坐輪椅的人!


    “當然,我知道這些還不能說服你,也無法把神秘人這件事,和容子清背後合作的那個人就是神秘人聯係到一塊。”


    白時纓靜靜的聽著。


    直到夜君奕說出的那句話。


    “神秘人是白月澤這事,你四叔親口承認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不亞於一記雷霆炸想開來!


    夜君奕繼續說道:“我回來的那日,去白家拜訪的那日,就是去問夜家的過去……白月澤親口說的,他知道我在懷疑什麽,可他什麽也不在乎更不在乎這些年他一直阻撓的少年站在他麵前,可能是覺得我感站在那邊有這個勇氣就有資格知道?”


    “他很傲慢,不是說他無禮,他很有禮貌就是和他說話的時候我得冒著被套路和著急上火的風險,因為不論如何,他都覺得我無法和他平等的對話。”


    夜君奕最後的這句話絕對是惡狠狠的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的,白月澤告訴他答案了,夜君奕覺得自己也該滿足了,然而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傲慢!


    一個人得對自己自信到什麽程度,才會傲慢得可以無視周圍所有人的地步?!


    夜君奕不知道。


    理智告訴他,別和白月澤硬碰硬,碰不起!


    “確實是這樣,深有同感。”白時纓表示她理解點認真的點了點腦袋,說道,一邊目光非常憐憫的看著被白月澤無形中摧殘了一遍的夜君奕。


    這既是白月澤的奇妙之處了。


    他看起來很好相處。


    嗯,對白時纓是如此。


    對夜君奕目前也沒有什麽刁難,這也是事實。


    但隻要白月澤揭下那張麵具,所有的‘好相處’之類的假象都會不攻自破,他的高高在上刻入骨子裏,如夜君奕感受到的傲慢也是如此,平等的輕視周圍的一切!


    夜君奕震驚的抬起頭,他呢喃道:“我還以為你會生氣呢,他不是你四叔嗎?”


    白時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


    夜君奕目光飄移開。


    “直視我!”白時纓嘴角揚起,實則皮笑肉不笑。


    兩人對視上,又齊齊的歎了口氣。


    各有各的愁。


    “幸好他是我四叔。”白時纓由衷道。


    “所以為什麽他的脾氣可以這麽怪?難道以前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夜君奕有氣無力。


    白時纓認真回想。


    果斷搖頭。


    “不是,我印象中,四叔在我很小的時候待人一直都很溫和,沒有現在這麽冷淡。”應該和父母有關,感覺,那已經成為他的心結了。


    白時纓心中微微一沉。


    “你……你要氣不過你可以打他。”


    “嗬,瞧瞧你說的什麽話,我要是打得過還用得著生氣?該氣的人就要換他了!”


    “咳咳,那倒是。”白時纓摸著下巴,最後還是於心不忍,看著大家現在都屬於是患難與共了,好心提醒道:“說真的,別招惹他。”


    說不準,白月澤還真就有拽的資本!


    來自雲崢的認可,刷新率白時纓對白家背後的靠山全新的認知——太特麽結實了!


    但如果她不是原來的白時纓,記憶也是假的,那麽這座大山同樣可以砸死她!


    不行。


    就算現在不能提活下去之類的要求,但後麵要是有機會,她一定得提!


    傲慢的人也有傲慢的缺點,比如他會不屑去做一些事情。


    出爾反爾,也能算在其中。


    “如果容子清合作的對象真的是他,我們也沒辦法的。”白時纓說道,她看向皇宮的方向,應該是見不到新帝登基的時候了這地方還是早些離開吧:“我們今日就走!”


    夜君奕還沉浸在思索中,忽然白時纓來了這麽一句,差點沒讓他整個人傻掉。


    “今日?!”


    “對!今日,現在回去就準備!”


    夜君奕睜大了眼睛,他確定白時纓沒有開玩笑,她很認真:“為什麽?就算趕時間現在去青嵐學院也夠的吧!”


    “和青嵐學院無關,隻是我想早些離開。”白時纓起身,她要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最後又轉身,此時夜君奕的臉上還很納悶:“如果容子清和白月澤之間有關的話,你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他們,真的會下死手!”


    白時纓走了。


    她隻能提醒夜君奕到這裏,不是因為她有多了解容子清,而是她有多了解白月澤。


    誠然,白月澤身上的謎團很多,但其實隻要不主動去觸碰他是無害的,可如果夜君奕的人沒有他允許的情況下打擾到他,以這段時間白時纓對他的了解,下死手的必然的!


    夜君奕自己不也經曆過了嗎?


    無數次的追殺就是,但白月澤看來是沒想要他的命,否則夜君奕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裏和她聊。


    ……


    此時,白家。


    “四爺,大小姐和夜君奕坐在那邊有一會兒了,我們沒有靠近,真的……沒關係嗎?”黑衣人跪地,他沒敢抬頭去看站在院中,手中持著一把精致剪刀的男人。


    平日悉心打理的盆栽,盛開明豔的花朵伴隨著‘哢嚓’一聲輕響,一塵不染到滾落泥裏,隻需要短短一瞬。


    “沒關係。”


    白月澤的臉上少有情緒的變化,這些都該是很正常的才對,但如今不是沒有變化而是麵無表情也是情緒變化的一種。


    “我知道他們中談什麽,真想讓他……”


    ‘哢嚓’!


    又是一剪刀,最後一朵花被他剪掉,地上隨處可見都是散落的花瓣和殘缺的花朵,原本精心打理的盆栽如今都是清一色的綠色。


    白月澤仿佛沒有看到腳下,抬腳落下後再抬起,那些花瓣便徹底不成樣了。


    “罷了,也是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現在還除不得。”


    “至於她……”


    白月澤眼底劃過一抹掙紮之色,他的心底在排斥,可如果將人困在身邊那麽青嵐學院那邊又該如何?


    一切都已經布置好了,他埋下的線也都能在關鍵時候幫到白時纓,他已經在盡自己最大的力保全她,倒也不是他不想自己親自來,而是白時纓一旦進入青嵐學院,他本人就無法出手,自然也無法提供保護。


    那裏不屬於他能插足的地方。


    “計劃繼續。”


    冰冷的聲音如同每一秒都在讓周圍的空氣降至冰點,仿佛空氣中已經有被寒冰凝結再碎裂的聲音。


    “在沒有準確的答案之前,她也隻是一枚比較好用且趁手聽話的棋子!”


    白月澤再度睜開眼,眼中的掙紮也好猶豫也好全部都消散一空,有的隻有一片叫人無法看透,更無法接近的冷漠。


    黑衣人低頭:“是!”


    本來。


    他應該離開。


    “還有容子清,他如今已經按照四爺的要求解決掉那些人,後續……”


    黑衣人說著後麵的安排,這些都是代為轉達,距離答應容子清的要求還有一段距離,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讓白月澤滿意。


    如果連讓白月澤滿意的能力都沒有,自然前麵做的一切也都是無用功,識趣點就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皇帝,不識趣的話……


    隻有一種下場。


    會有更乖的傀儡坐上那個位置。


    “可以。”


    白月澤淡淡的點頭:“就按照他說的去做,可以給他一些幫助,不過——”


    “他的野心真不小啊,才初上位就想著擴充領土?”白月澤嘴角浮現的笑意,說出讚同還是嘲諷,他抬手輕輕一揮:“既然要人那就給他人,一切他所求的東西隻要不是太過分都可以給他。”


    “是!”


    “那個……四爺,大小姐好像過來了。”黑衣人表情露出了一抹古怪。


    即便知道這位大小姐如今的處境多尷尬,然而隻要一天白月澤沒有說她不是大小姐,他們就不能對白時纓不敬。


    白月澤皺起眉,這是他在平日裏都絕對不會有的表情。


    是困惑。


    黑衣人離開了。


    白月澤本來想等等看,也許是有事找他?


    但他轉念一想,如今還是少見為妙,那夜過後他升起了要將人拉回身邊的可怕念頭,他想知道現在這個白時纓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白時纓,那天對容辰熙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可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


    他不該那麽衝動,已經決定好的事,沒有回頭路,否則他會損害更大……


    “應該是為了……”


    白月澤皺著眉,耳邊傳來腳步聲,這聲音其實不大就是踩在竹葉下時會發出沙沙聲。


    身影一晃。


    白月澤消失在了原地。


    而這邊。


    白時纓推開院子的門後,入眼首先就是一地的花,以及有部分被踩踏的痕跡。


    “這是……”


    白時纓記得,這些盆栽上的花向來得白月澤的心,每日都會來看幾眼,每次隔一段距離就會精心打理,所以才會長勢這麽好。


    白月澤應該是很喜歡的。


    他是那種,少有在不喜歡的事上投入很多時間。


    為什麽把這些花都剪了?看起來……


    白時纓走進了些,看了看後,果然,是剛剛剪的!


    這些花上還有水珠,應該是不久前還有被打理,然而打理它的人下一刻就變了臉將它們全部剪下。


    白時纓看了看周圍,這裏有些冷,這會兒也不是入秋的季節,竹林涼快,但這裏的冷不是涼快的程度,她待久了都覺得四肢開始僵硬。


    白時纓按照之前白月澤交代的,目光開始在院中搜索,最後視線精準的落在了一處——那是一張不大的小桌子,桌子上什麽也沒有,除了一封沒有被打開的信。


    應該就是這個了。


    那天他說,要走的時候,來這裏取走這個。


    有什麽話是不能當麵說的嗎?


    白時纓不解,或許真的有,可白月澤真的會因為無法說出口所以以寫信的方式?不知道為什麽,白時纓有一股惡寒,覺得這個一點都不四叔!


    “就是它了吧。”白時纓又看了看周圍,這裏確實一個人都沒有。


    嗯,誰知道呢。


    空氣裏這麽濃鬱的冰元素,也許剛剛人還在,然後這會兒又不在了,為什麽不在,肯定是因為不想看見她!


    白時纓拿起信,她本來想直接拿著就走。


    信上還有餘溫,這不是一開始就放在這裏,可能它也是剛剛才出現的。


    白時纓從空中拿出了一個盒子,這是剛才回來的時候,去街道一處買來的糕點,本來想帶上路上吃,現在倒是想給他留著。


    那時候。


    她說過的,有一日當所有都結束的時候,她會帶著糕點來找他。


    如今人缺了一個,糕點也不是她專門為他買的,倒也扯平了。


    白時纓轉身離開,她能感受到這個院子的四麵八方都有人在注視著她,也許其中的某道視線裏,就有白月澤呢。


    沒有想那麽多。


    白時纓輕呼出一口氣,腳步輕快地快速離開,她還要去見爺爺,走前還有給白家留下一些丹藥,以及白瑩瑩他們也要去見見。


    走時不能這麽隨意,這些都是她在這一世,在如今的白家中所留下的牽絆,正是有這些牽絆她才會在不斷的往前走的時候,偶爾回頭看一眼。


    院中再度恢複了平靜。


    不久後。


    一抹白色再度出現在院中,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擺放得孤零零的糕點盒子,眼裏複雜的情緒頓時越來越濃鬱。


    “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那日的話,原來她還記得?


    如果不是這盒糕點的出現,以及他的記性其實很不錯,所以很快就想起來不久前白時纓和他說起過以後一起吃糕點這種小事。


    他其實早就忘了,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也同樣以為,那時候隻是為白時纓找了一個台階,而他扮演著一位合格的長輩,陪著她演戲罷了。


    “……”


    糕點沒有動。


    白月澤本要離開,然而上一秒離開的人,下一秒忽然又回來。


    目光糾結,看著一盒糕點卻如同麵對一個難以估量抗衡的敵人一樣,就這麽僵持不下,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白月澤消失的時候桌子上已經空無一物。


    ……


    這邊。


    回去的夜君奕還在回想著白時纓走前的話。


    他走到夜家門口,頭也沒有抬起,反正這裏一般情況也不會有人來,更別說會有人把他攔下來。


    然後……


    砰!


    夜君奕捂著自己的頭,一臉震驚的看著突然站在自己麵前擋著他去路的人牆。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氣,看清楚來人後,夜君奕忍不住爆粗口:“你大爺的!什麽時候走路也不出聲,知不知道你差點要謀害我?!”


    痛死了。


    看不出來,這小子平日裏看著瘦渾身上下都是結實得不得了,差點他沒暈過去。


    腦瓜子嗡嗡響。


    “有問題的是你吧?夜三少現在走路都不看路了嗎?”容子清被罵的一臉納悶。


    夜君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我樂意!倒是你,殿下大忙人,怎麽這會兒又來了?不是說以後很難再見了,這距離我們剛才見麵也就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吧?哦不,可能一個小時都沒到呢!”


    “嗯。”


    容子清意外的沒有和他抬杠。


    夜君奕驚悚了。


    “你什麽鬼表情?”容子清鬱悶。


    夜君奕釋然:“啊,對了!就是這個味!”


    “……?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還不進去,你是要我一直站在門口陪你發瘋?”容子清更鬱悶了,他隻是想好好說話,為什麽夜君奕總是可以讓他破功。


    夜君奕聞言,頓時狐疑的看向周圍,果然,街道上不少人的目光開始往這邊不斷的看過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


    “跟我進來。”


    “還有,你又不是不記得路,為什麽還要我帶你進來?”


    容子清答:“因為,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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