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時纓再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畫麵已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潮濕陰冷的地下洞穴忽然變成鳥語花香的叢林花園,饒是白時纓自問也算見識過不少世間難以理解的怪物怪事,卻還是忍不住站在原地愣住沒及時反應過來。


    有風吹過。


    沙沙沙聲從頭頂樹葉中隱約傳來。


    白時纓忽然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可她卻真切的感受到柔和的微風拂麵,感受到風吹拂過時發絲飄動,還有陽光透過樹葉照射下來叢林的氣味,這一切都給白時纓照成一個真實的錯覺。


    錯覺……


    當這個詞浮現在腦海中的那一刻,白時纓就知道從她出現在這裏開始,她的潛意識裏就在告訴她一切都是虛假的!


    “幻境?可就算是幻境,這裏未免也太逼真了。”白時纓若有所思,她轉身看著周圍最後啥也沒看出來。


    眼前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這條小路通往的方向是叢林的深處,目前給白時纓的也隻有繼續走下去這一個選擇,停留在原地也不會又任何用處還不如賭一把。


    白時纓沒有猶豫。


    她抬腳沿著小路走,沿途走過很長的一段草叢,偶爾有鳥鳴聲傳來但遲遲沒有看見鳥影。


    逐漸,白時纓聽到前方不遠處有溪水嘩啦啦流淌的動靜,她頓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隱約中,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嬉戲玩鬧,似乎還有孩童的笑聲……


    白時纓眼底劃過一絲驚訝,這個地方居然還有孩子?


    白時纓尋聲走過去。


    嬉笑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眼前隻有一道綠色藤蔓垂落遮掩住了視線,隻要白時纓撥開,就能看見藤蔓之後的人。


    “娘親!這個好漂亮啊!”小女孩稚嫩清脆的嗓音在叢林中就猶如精靈一般,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而緊隨著。


    一道溫婉輕柔的女音隨之響起:“嗯,是不錯!要不怎麽說我閨女眼光打小就好,是想拿給爹爹看嗎?那可要收好了,不要弄丟了!”


    “嗯!”


    小女孩的笑聲中洋溢著被家寵溺的嬌俏。


    緊隨著,女人有囑咐著孩子小心點走路不要跑,聲音溫柔的如同可以膩出蜜糖來。


    白時纓甚至不需要親眼去看,光是聽對話,她也能想象出這是一個幸福有愛的小家。


    “姑娘,還不出來嗎?背後偷聽可不是什麽好喜歡啊。”忽然,藤蔓之後的女人輕笑著說道,她似乎沒有不滿的意思,但對於這裏到來意外的訪客也十分驚訝。


    白時纓沉默,她抬手撩開藤蔓,抬眸看去。


    溪水旁,赤著腳挽起袖子的女子垂眸,抬起的那一刻露出來的眉目精致絕美,她的眸光似著流水般清澈不染塵埃,,看向白時纓時微微一笑有著一股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優雅尊貴之氣。


    她將雙腳浸泡在溪水中,愜意的微眯起美眸,甚至招呼上白時纓:“來呀,溪水很涼但天氣也很熱,正是消暑的好地方,你也可以試試。”


    她示意白時纓也可以把腳浸泡在溪水中。


    白時纓如言走到她身邊不遠處,沒有冒然靠太近。


    “我不是偷聽,隻是正好路過這裏聽到動靜,打擾到你們的了。”白時纓微微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有點很想解釋清楚的衝動。


    女人詫異的看向她,似乎端詳著打量著白時纓。


    不出一會兒,她再度笑道:“好,我信你,你看起來很乖不像是會撒謊的孩子。”


    “……??”


    白時纓傻眼,原諒她大半輩子都沒聽過這樣誇人的,尤其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很乖看起來不會撒謊?!


    “至於打擾,那倒沒有,隻是我的孩子正好想要同她父親分享喜悅,我便順勢讓她先過去。”女人似乎對白時纓顯得很有興趣,她又示意著溪水,一副極力推薦,不試一下就是莫大的遺憾:“真的真的不試一下嗎?很舒服的!”


    白時纓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她挺想拒絕的。


    哪有人第一次見麵就是一起泡腳。


    然而幾分鍾後,成功敗給女人的白時纓不知道怎麽的就坐下了甚至還和女人一樣把腳浸泡在溪水中,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傻了。


    “是吧,很舒服。”女人還高興的說道,這個高興很明顯想也不用想是因為她終於說服白時纓了。


    白時纓低聲嗯了一身,後知後覺:“你看得出,我是女的?”


    分明別人都沒有看出來過,白時纓肯對自己臉上下狠手自然就是打著不被發現的主意,目前為止,也確實沒有人發現。


    可眼前的人卻是都還沒有看到她,就如此斷言她是女的。


    “這很難嗎?”


    女人有些頑皮的眨了眨眼,看見白時纓錯愕的表情時歡快的笑出了幾聲,猶如黃鸝悅耳動人,真的很難想象她居然會是剛才那個在孩子麵前端莊溫柔的人,褪去母親這個角色,她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二十來歲的女人。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說你是路過此地,那你可知道這裏是何處?”女人歪著頭,眼裏泛著點點笑意輕聲說道。


    白時纓如實搖頭:“不知,走著走著就到這裏來了,這裏是玄靈大陸的哪?”


    “玄靈大陸?”


    “嗯?”


    兩人對視,卻都不約而同的陷入驚訝的表情。


    “你剛剛……說的是玄靈大陸?你是哪國人?”女人遲疑著,不知道是不是大陸名重了巧合而已,還是另一種可能。


    白時纓微眯眸子,說道:“幻月帝國。”


    女人臉上震驚的表情更濃了,甚至還很高興的連忙拉起白時纓的手:“你也是幻月帝國的人?好巧,我和我夫君也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老鄉!”


    “啊?”白時纓目光呆滯了幾秒,她腦子裏自動浮現出幾個字。


    這裏……


    不是玄靈大陸嗎?!


    她這是到了哪?!!!


    女人很興奮,連對白時纓的態度都親昵了不少,拉著她從溪水旁站起,迫不及待的說道:“快快快,我帶你去見我夫君,他要是知道你也是玄靈大陸來的肯定會很高興的!”


    不待白時纓反應,就拉起她跑起來。


    “嗯????!”白時纓被迫跟著跑,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沿著小路繼續往前,隨著樹木減少,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種植著五彩繽紛色彩的花叢映入白時纓眼前,她瞳孔驟然一縮,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稀碎零散的碎片畫麵。


    “庭淵!庭淵你在哪?我找到我們老鄉了,這個小姑娘她也來自玄靈大陸!”女人歡快的聲音沿路咋呼的跑向花園中心的院子,白時纓也跟著她被拉著一路直達院中。


    此時。


    聞聲抬起頭看過來的男人臉上一些驚愕,他先是看了眼開心得不行的妻子,又看了眼妻子身後跟著的分明是少年打扮的……小姑娘?


    “爹爹……”懷中的小女孩有些羞怯的縮入他的懷中,卻露著一隻水靈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白時纓。


    她很少看見娘親這麽高興。


    男人安撫地輕輕拍拍她的後背!附耳低語說了什麽,小女孩頓時乖巧的應了一聲然後轉頭跑回房間裏。


    “原來是來客了。”男人明顯要穩重得多,他臉上帶著笑容站起身,朝這邊走來。


    見男人走來,女人順勢就非常自然的挽著他的手臂,另一隻牽著白時纓的手卻沒有撒開。


    親昵了一陣後,女人就果斷拋棄自己的夫君,轉頭興致勃勃又對著白時纓開始詢問一些細節。


    “對了,你是幻月帝國哪國的呀?我看看我有沒有去過,你別看我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我也是去過很多地方的。”


    男人無奈:“好歹讓客人坐下再聊,哪有站著聊天的。”


    “哦對對,我記起來了!”被這麽一提醒,女人頓時猛的想到一拍自己的腦袋:“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白時纓遲疑地點了點頭。


    女人得到回應,頓時腳步輕快的轉身離開。


    直到她走出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後,男人才收回柔和注視的目光,視線重新回到眼前這位……意料之外的“客人”身上。


    “你可是我們招待的第一位來客,再加上你也是來自我們的故鄉玄靈大陸,所以她有些激動熱情,希望沒有嚇到你。”男人溫和的語氣輕緩有序地說道,似乎在為自己的妻子解釋為什麽她會這麽一反常態。


    “她挺好的。”白時纓說不出什麽,她張口想要說想要問的有許多,但結果說出來時隻有這麽短短的三個字。


    男人笑容更加真切的些許,感慨道:“是啊,她是上天給我,最獨一無二的珍寶。”


    白時纓一時無言。


    片刻後。


    “我是除了你們之外,第一個來這裏的人嗎?”白時纓輕聲問道。


    男人眸光微微一動,他笑道:“是啊,你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有許多人迷失在外麵尋不到門路隻能離去,還有些是心懷惡意最後迷失其中,你能來到這裏,說明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至少,這個地方是認可你的。”


    “這裏是哪?聽夫人的意思,這裏不是玄靈大陸?”白時纓問道。


    男人說道:“這裏嗎?這裏確實不屬於玄靈大陸,應該算是某個比較特殊的地方吧,一般人來不了。”


    白時纓從善如流:“說明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二般人,所以陰差陽錯的闖入這裏。”


    男人輕笑不語,看不出是讚同還是反對。


    這時,去而又反的女子端著茶水走來,一個眼神,男人頓時心有靈犀乖乖的朝白時纓一攤手,無可奈何地道:“你們聊,我就不摻和了。”


    女人取來座椅。


    其實白時纓沒怎麽看到她的動作,明明開始隻看見她端著茶水來,結果眨眼間麵前連座椅都擺好了,甚至還有不少糕點。


    女人招呼著白時纓坐下:“別站著了,這些都是我家鄉的糕點,你試試看,合不合你口味。”


    “這……太多了吧。”白時纓一驚。


    她也沒眨眼啊!


    這些糕點是什麽時候一桌都是的?!


    白時纓看見了許多東陵國才有的糕點,這些大部分都是她從小吃到大的,自然對形色最是熟悉。


    她本沒有什麽胃口。


    分明是來找出口的,可結果卻被這裏的人招待了起來。


    白時纓想了想,也不急,不論這裏的人是真是假,就讓她稍微的……


    放縱一次吧!


    “味道如何?”


    女人期盼的望著她,希望可以從白時纓的臉上找到答案,然而她看了半天就是沒有看見白時纓臉上有什麽變化,頓時就有一些失落:“怎麽了?果然不好吃嗎,這些都是我家那個小丫頭最喜歡吃的,她總貪嘴又喜甜,每次都纏著我讓我多做些。”


    白時纓怔愣了一下,隨後連忙擺手:“不是的!沒有不好吃,和……和在家裏吃的一樣,味道一模一樣。”


    “哈!我就知道,你也是東陵國的!這些可都是東陵國的特色!!”女人頓時喜色浮上臉頰,似乎對自己猜對了白時纓的家鄉故國十分得意。


    白時纓低笑一聲,她看著手中淡綠色的糕點,忽然想起,她似乎和白月澤也有過一個約定。


    她不知道當時那樣做他是什麽反應,反正她痛失了一盒自己的心頭好,如今,這算是彌補回來了嗎?


    “你和我說說現在的東陵國都是怎麽樣的,可以嗎?”女人眼中閃縮著期盼的目光,她好奇的問道:“我已經許多沒有回去了,有些記不清那裏的模樣,甚至記不清家人的樣子,可以和我說說嗎?”


    “東陵國……”


    白時纓放下手中的糕點,她若有所思。


    應該不會有影響。


    這裏比較隻是……


    “好。”白時纓點頭答應。


    女人頓時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認真。


    “東陵國……不久前剛剛換了新帝。”白時纓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東陵國發生的那些事情換做一個國家,都可以是毀滅性的打擊這個國家斷然不可能再度重啟。


    然而東陵國卻活下來了,以一個弱小國的身份,扛住一次又一次。


    白時纓挑選出一些重點,對於細枝末節倒是一筆帶過沒有細說。


    從都城遭遇魔物攻擊,再到無盡之森的靈獸們出手相助,最後甚至隱隱約約有人獸和平共處的輪廓,故事經由三言兩語間便被勾勒描繪得栩栩如生,似乎當時身在其中。


    “容子清……”女子回憶著,她似乎看向某個方向然而最後還是不得其解:“沒有聽說過的名字,看來我們已經離開那裏太久了,就到一些人都已經退出舞台……”


    “你說的這些,都是我從未想到的。”


    “那五大家族呢?如果還是那五家嗎?”女人忽然提起了十萬分精神,她小心地試問著道。


    白時纓沉默了幾秒,在女人逐漸忐忑的目光之下,她終於開口說道:“暫時隻有四大家族,第五家,沒有定下。”


    “什麽?!”


    女人頓時有些說不上話,她張口想要問些什麽,卻苦於不知道怎麽開口。


    “如今現存的家族中,有白家、夜家、林家以及陳家,原本越家也可以活下來,但他們做了錯誤的選擇。”白時纓字字都平淡,其中卻包含著絲絲不見血的腥味。


    “以白家為首,夜家與白家結盟,林家也好陳家也罷,如今都難以壓過白家與夜家,已難成大事。”


    所以她才這麽放心的離開。


    當然。


    如果在她離開家期間,林家和陳家又開始賊心不死的冒出小動作,那麽等待他們的就是一並連根拔起!


    白時纓寧可耗費時間重現培養新世家成為五大家族之一,也決不允許又逆反苗頭的世家再破壞難得的平靜。


    至於為什麽沒有當時就出手,幹脆永絕後患豈不更好。


    這個問題不錯,然而——


    白家隻是世家,不是東陵國的皇帝!


    這種一言不合,別人還沒開始鬧就先主動連根拔起的事,可以皇帝下旨,可以用其他辦法,但唯獨不能是在所有人眼中都在一方壯大的白家和夜家兩家出手!


    這個道理就和朝政一樣。


    容子清不也是對舊朝政上的舊臣沒有趕盡殺絕,有些站隊不明顯,或者後來及時站到他這邊的臣子,都是給最後一次機會。


    隻有一次。


    倘若一次過後還有異心,那麽卷起多大的腥風血雨,也不會有人質疑!


    “原來如此。”女人緊握著袖子,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袖口已經被她捏著皺巴巴的,仿佛無事的遮掩下後,她目光柔和:“那就好,他們沒有事就好。”


    不僅沒有事,甚至更好。


    “對了,為什麽白家和夜家會結盟?我記得這兩家不是已經……”女人還有些疑惑。


    白時纓猶豫了幾秒,她最後還是解釋道:“和老一輩沒關係,隻是後來才有的。”


    女人似懂非懂,但也知道不該繼續刨根問底下去。


    “嗯……白家的大小姐和夜家的三少爺之間有合作,包括新皇帝容子清也是,三人在此前達成過約定,如今一切不過是事成之後既定的模樣。”白時纓沒有隱瞞了。


    她唯一的隱瞞,大概就是她的名字吧。


    “白家大小姐……”


    女人的眸子似乎泛起了一絲微光,她臉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幾分,目光溫柔的道:“她一定是一個很堅強的孩子,想要一步步推翻皇權,甚至還在那樣的環境下,這很難吧?”


    “……不知。”白時纓搖頭。


    她其實沒有感覺到困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促成了,過程或許少那麽一步都無法走到今日一切可能又要和此前記憶一樣開始無盡的重複上演。


    白時纓覺得背後有一隻手始終在推著她走,每次到岔路口的時候,這隻手就會開始告訴她走哪條路是正確的,於是甚至不需要她去多想,腳步便朝著正確的方向走去。


    女人與白時纓又聊了許多,當白時纓說完了,就輪到女人述說她記憶中的東陵城,以及其他地方有趣好玩的。


    白時纓對其中絕大多數的地方名字甚至沒有聽說過。


    但她聽的很認真,大概,這輩子這種程度的認真也是屈指可數的吧。


    ……


    “爹爹,為什麽娘親要和那個哥哥說話啊?”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膝上,他們在二樓,從這裏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的兩人似乎交談甚歡。


    男人笑了一聲,他目光回蕩著柔光,語氣輕柔緩和的說道:“是姐姐,不是哥哥。”


    “嗯?爹爹你又想騙我,那個哥哥分明和大哥一樣嘛,姐姐才不是這樣穿戴的!”小女孩撇著嘴,一副你休想騙到我的小模樣。


    頓時,男人忍不住被她逗樂了。


    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眼中浮現出幾分無奈:“你娘親,隻是想多和她說說話,那個姐姐不會在這裏停留很久,她很快就要回去了。”


    “等她回去後,還有許許多多未知等待著她,也許,會更順暢,也許,會更凶險,我們能做的隻有等待,相信她可以,相信她能做到……”


    如果真的有那一日。


    是不是可以再見麵呢?


    未知沒有落下完整的句號,是因為等待未來的某一日,有人親自給它畫上句號。


    白時纓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可能也有幾天了吧。


    女人一直讓她不要太擔心,還有很多時間留給她,在這裏的幾日不會耽擱她的正事太久,也許就隻是愣神一瞬間的功夫。


    白時纓聽了她的說法,沒有說相信,當然也沒有說不信。


    她知道。


    現在她和這兩位之間正有一層彼此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主動去戳破的隔膜。


    它遮掩了真相。


    但卻讓雙方更加自在自如的交談著,不用顧慮以後,也不用擔心現在,隻要眼下聊得開心,心情愉悅就好了。


    “你很喜歡星空嗎?從你到這裏後,就時常抬頭看夜空。”


    又是一夜到來。


    白時纓預感到了,也許距離她走到時間已經越來越近。


    她分明看得清身邊的人麵容,也知道應該如何稱呼他們,但那個稱呼應該屬於未來真實的他們,白時纓覺得現在還為時太早。


    這兩人,是屬於那個小女孩的。


    “還好,不算特別喜歡,隻是偶爾無聊了會這樣看著天上的星星,也許數著數著就睡著了。”白時纓沒有回頭,她聽腳步聲就知道後背的人是誰,短短的幾日時間,原來她已經將對方的氣息和腳步熟記於心。


    這些她都沒有刻意去記,似乎是某種反應一樣,如今她回想,這些都已經成型。


    女人坐在她的身邊,學著她的模樣躺在草地上望著頭頂的星辰,這裏的夜空和外麵還是有許多不同的——


    兩人心知肚明。


    “很快了,出口在明日,我和庭淵會陪你過去。”女人輕聲細語的說道:“離開這裏後,你獨自一個人要小心些,說不定未來某日,我們還會再見麵。”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盡管這很難,但……


    “放心吧,我的命很硬的。”白時纓沒有抗拒他們陪同自己離開。


    即將離別,她心頭也升起一絲淡淡的不舍,至今,她還是分不清這裏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源自她的記憶,還是原本就存在她真的是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裏。


    算了吧。


    不論怎麽樣,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兩人一夜沒有說話。


    當白時纓從草地上醒來的時候,還是被一根綠油油的草在臉上掃來掃去弄醒的,她懵懵的看著麵前的草,扭曲的表情猶如苦大仇深似的恨不得讓這根草原地消失。


    “別說了,該出發咯!”女人嘴角上揚噙著笑,那根草的另一端正被她捏在手中。


    白時纓:“……”


    她這該死的沒有骨氣,居然這樣就沒氣了!


    “……他呢?”白時纓看了看周圍,即將脫口而出的稱呼,最後在唇舌間繞過,憋出了兩個字。


    女人眨了眨眼,她朝白時纓伸出手:“我不知道,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白時纓覺得這肯定是有預謀,女人的模樣哪裏是不知道的樣子,狡黠的目光多日來隻有出現鬼點子的時候才會劃過,那時候白時纓就知道等待她的要麽是驚喜,要麽是驚嚇。


    無法,白時纓隻得順從。


    伸手握住女人伸出的那隻手,女人輕輕一拉,就將她整個人從地上輕而易舉的拉起來,一邊還忍不住抱怨:“你呀,真應該多吃些好的,怎麽這麽輕?風一吹都會跟著跑吧!”


    白時纓:“……”就是說,她沒有輕到那麽可怕的程度,以及確定不是你力氣很大所以才很容易嗎。


    白時纓敢說嗎?


    白時纓不敢說。


    她要是敢說,就要準備接受對方的愛的目光洗禮,以及苦心婆娑的說著大道理。


    所以現在她學乖了,聽吧,聽聽就好,今天過後也聽不到了……


    白時纓心中微微一滯,微妙的澀感如同羽毛拂過心尖,轉瞬即逝。


    但白時纓再回到院子的時候。


    她看著男人手中把玩如同球一樣的東西,猛的睜大的雙眼。


    “哎呀,你認識這個?”女人仿佛看見了什麽稀奇的驚喜。


    連帶著被聲音吸引來的男人也忍不住錯愕的幾秒,他意外地眉梢輕挑,垂目看著自己手中的木質球體。


    他遞給白時纓。


    “會用嗎?”


    溫潤的嗓音依舊親切不急不慢地說道。


    白時纓搖了搖頭,她說道:“曾意外所得,但無人知道它要這麽打開。”


    白時纓如實說道。


    她有一個微妙的預感。


    這個預感……


    “嗯,那——你想學嗎?”


    白時纓瞳孔微微一縮。


    ……


    想學嗎?


    這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白時纓很早就有過這種念頭,她可以自己去琢磨,但有人教和沒人教到底還是不同的,眼下這個機會正如從天而降砸到白時纓的頭上,讓她有種不切實際的恍惚。


    她幾乎沒有猶豫的就點頭了。


    女人笑著在旁看著。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她始終旁觀著兩人。


    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如同得到莫大的滿足。


    “你可以試試這樣……機關術是有規律可循的,與精神力的掌控也有密切關係……嗯,你在掌控精神力方麵很嫻熟,煉丹師?嗬嗬,難怪了,我就說呢!”


    “那機關術對你而言可就一點都不難了,煉丹師對精神力的掌控有著非常嚴密的要求,但機關術沒有達到那樣的程度。”


    “至於怎麽打開它,你可以先看我怎麽做,然後呢自己再嚐試一遍……”


    在男人的幾下操作和講解下,白時纓吸收的速度簡直是插著翅膀一般飛快,許多地方幾乎都是一點就通。


    原因無他。


    因為白時纓很早就已經看過那些和機關術有關的手稿,手稿中有許多注解,白時纓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翻閱幾下,或者去九重通天塔裏搗鼓一下看看有沒有一樣的零件弄幾個出來把玩,這不,玩著玩著,她也算玩出一點經驗。


    原本計劃三個小時,結果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白時纓就已經把該學的都學了個差不多,連兩人看了都忍不住麵麵相覷。


    心中自然是喜悅的,然而更多的卻是惆悵。


    至於原因……


    隻怕也隻有他們自己心中清楚。


    “剩下都是去靠自己如何去理解了,機關術入門很容易,真正困難的是如何精湛,但我覺得你是沒問題的。”男人輕輕拍拍白時纓的肩膀,心中的滿意簡直都要超出這幾天以來的極限還要高得多。


    本來就有些不舍得了,結果現在更舍不得了。


    要是知道白時纓對這個感興趣,他哪裏還會這樣臨時火急火燎的教一遍剩下還要她自己去琢磨,幾日的時間,如果白時纓可以多幾日的時間,提升絕對不止這一點。


    “……我會的。”白時纓知道,這句話中似乎還包含著某種期待。


    她會做到的。


    這是白時纓的回答。


    而在日後的某一天,她也會親自站在他的麵前,告訴他沒有浪費他所教她的這些……


    “那麽,是時候該出發了,兩位。”女人適時的提醒道,輕歎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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