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十九樓跳下去,沒有長翅膀、沒有帶降落傘、頭頂也沒有竹蜻蜓的人,能生還嗎?


    那指定是不能的,哪怕下麵墊了氣墊也少說青一塊紫一塊的,更別提直接摔在工程質量過硬的水泥地板上了,那得是東一塊西一塊的。


    然而今天,準確來說是2023年9月20號的下午4點12分,周仲青親眼看著一位柔弱的少女從十九樓一躍而下,並在此時此刻毫發無損的出現在他麵前,還能無事發生一般地跟他打招呼——


    “你真的能看見我。”


    在確認這位白裙少女正是方才從學校十九樓一躍而下的天台少女後,周仲青如同見了鬼一般,猛地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地向後猛退一步。


    隻可惜拉開距離的願望並沒有實現,人擠人的列車裏絲毫不給他騰出多餘的空間,反而因為撞到了後麵的路人,而引起了路人略帶少許的不滿,並因此收獲了一記白眼。


    從出生到現在二十年,周仲青除了對外星人是否存在這件事上有過不解之外,並沒有對其他事情有過‘我想不通’的感覺,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裏也沒有發生過什麽小說情節一般的離奇事件。


    唯獨隻有今天發生的事,他絞盡腦汁也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形容此刻複雜的心情。


    【列車啟動,請乘客站穩扶好……】


    角落裏的小插曲並不會影響地鐵線路的正常運行,在車門關上之後,宛如龐然大物一般載滿乘客的列車開始緩緩前進了。


    隨著列車的前進,車輪與軌道摩擦產生的嗡嗡聲響徹著他的大腦。


    周仲青好似入定了一般,他的身子僵硬,雙目緊盯著麵前距離他僅僅一個身位的白裙少女,胸腔裏年輕的心髒強有力地跳動著,多餘的細碎情緒一點一點地被超出認知理解的恐慌感所替代。


    “你、你到底是……”


    外星人?超能力者?修仙大佬?


    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冒出了許許多多離譜的名詞,原諒他實在無法將這種事跟一個正常人類聯想起來。


    回想自己的童年,周仲青也曾熱切地憧憬過‘外星人、超能力者、修仙大佬!你們盡管來找我吧!’,卻怎麽都沒想過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天?


    “我是幽靈哦。”


    白裙少女誠實的回答了他的疑問,回答的速度敏捷到周仲青都沒來得及思考。


    “你在開什麽玩笑……!”


    人對於超出自己認知理解範圍之外的事情,本能的反應就是質疑和否定,周仲青也不例外。


    哪怕心裏已經有所預期麵前的白裙少女不對勁,在聽到她說她是幽靈的時候,他本能地覺得這是一場玩笑,甚至開始轉頭觀察周圍每一個可疑的人,試圖尋找他們藏起來拍攝惡作劇短視頻的鏡頭。


    並非是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幽靈,而是麵前的白裙少女與他想象中幽靈的形象太過不符——


    身材嬌小,看著或許還沒有一米六高,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露出兩條又細又直的腿,一頭柔軟的披肩長發,麵部的線條也是柔和的角度,加上她那毫無攻擊性的眉眼鼻,白白瘦瘦的樣子看起來人畜無害,說話的聲音清脆的像風鈴,叮叮咚咚的很悅耳。


    車廂內的光線落在她的身上,也許是因為本人特質的緣故,顯得光線都變得柔和了起來,本該是冷色的反光,此刻竟有種‘溫和的秋日湖麵波光粼粼’的奇異感受。


    僅從相貌的角度,如果讓周仲青來形容的話,她大概像是乖巧的鄰家妹妹,而且隻需要用手輕輕捏住她柔軟的臉蛋,她就會撅起小嘴兒,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你,一看就很好欺負的形象。


    在周仲青的認知中,少女的樣貌無論如何都跟幽靈扯不上邊兒,好歹你穿個大紅裙、臉上抹點鮮血、嘴角裂開到耳朵,再不濟你是一團沒有樣貌的黑霧,發出魂殿長老桀桀桀的笑聲,那即便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是幽靈了好嗎!


    幽靈要是都長這樣,那周仲青覺得他可以。


    周仲青忍不住笑出了聲:“別再玩這種惡作劇了,快告訴我你們的攝像頭藏在哪兒?”


    “你好像有點奇怪……”少女提醒了一句。


    “奇怪的人是你吧!”


    說完這句話後,周仲青這才注意到了周圍乘客看著他時的目光——有驚疑、有好奇、有憐憫、有防範、有如他一般四處用目光尋找著什麽。


    原本擁擠的空間,突然感覺寬鬆了不少,並非是列車上的乘客減少了,而是他身邊的乘客都默契地跟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直到這時,周仲青才對少女那句‘你真的能看見我’的話,有了後知後覺的深刻認識——除了他之外,列車裏的其他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少女的存在。


    “哎,哥們,你沒事吧……”


    “你是在做地鐵社牛的挑戰嗎?”


    “……”


    麵對熱心乘客的關懷,周仲青搖了搖頭,默不作聲地拿出兜裏的藍牙耳機戴上:“喂?剛剛信號不好……”


    倘若這些路人不是事先編排好的劇本,那麽答案隻有一個:他們真的……看不見她!


    隻有他察覺到了白裙少女的存在,而在路人的眼中,他從上車開始,就自顧自地在……發病?


    額頭在這一瞬間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不是,到底是我有問題還是你們有問題啊?這麽大個人在這裏,你們都看不到?!


    才剛安定一小會兒的心跳,又重新開始策馬奔騰起來,周仲青調整著呼吸的頻率,緊盯著麵前的白裙少女,努力保持冷靜。


    從科學側分析,周仲青理解不了、也解釋不了白裙少女身上發生的事;


    從玄學側來看,因為她是幽靈,那麽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就合理了……


    因為她是幽靈,所以她從十九樓跳下也沒事;因為她是幽靈,所以別人看不到她也正常……但她如果是幽靈,那憑啥我就能看到她了?!


    果然荒唐的青春也要輪到我了嗎?


    好歹也給我覺醒個係統啊!往我身邊送個鬼妹子算什麽事?!


    周仲青沉默著看著她,宛如實質存在的少女,怎麽看都不像是那虛無縹緲的存在,直到他顫巍巍地朝她伸出手,在彼此接觸的瞬間,周仲青分明地看到她的肌膚與周圍空間的界限瞬間變得模糊,而他伸出的那隻手則沒有任何阻礙地就穿過了她的身體。


    過程輕鬆的像是穿過一朵煙雲,在他觸碰的地方,她的身體部分消散成無數的光子,而等他的手離開後,這些光子又重新聚合成身體的部分——原來她剛剛真·被擠到變形破碎了,不是形容詞……


    周仲青沉默了——在二十歲那年夏末的這天,他遇到了一隻幽靈。


    白裙少女並不知道此刻周仲青的心中所想,在周仲青朝她伸手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躲避分毫,隻是安靜的站著,看著窗外隨著地鐵列車行進而一閃而過的廣告屏和黑乎乎的甬道。


    “列車的行駛速度是多少?”白裙少女冷不防地轉過頭這樣問他。


    周仲青一下子被她問的愣住了,下意識地回答道:“五六十?”


    白裙少女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繼續安靜的站著看向窗外。


    “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周仲青扶了扶藍牙耳機,嘴裏說著話,眼睛卻在看著她。


    對於這種超乎常理的存在,周仲青也無法用常理的思維去揣摩她的行動,倘若幽靈少女要在列車裏大開殺戒的話,他甚至都不知如何阻止。


    “你在跟我講話麽?”


    “不然還有誰!”


    “我打算在下一站的時候,臥軌自殺。”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周仲青怎麽也想象不到有人能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來讓人震撼到喘不過氣的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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