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呢?當然是上帝視角,小說讀者身份帶給他的自信啊。


    原著中雖然對沈硯溪黑暗血腥非常人能受的成長經曆沒有像是寫男女主那樣詳細的闡述,但她為了能寫出女二的悲和慘,讓讀者有所共鳴,也一直是有穿插回憶的。特別是她在兄長屍體前自盡的那會,走馬觀花般回顧了她自己痛苦且悲哀的一生。


    小說裏,她是北國聞名一時的,口含鳳凰血玉出生的天命九公主。兩歲前,她的母妃梅氏和大了她三歲的親皇兄四皇子都是極受寵的。但世間事物,總是盛至及衰,變故往往就發生在一瞬間。


    在冬月的某個尋常天,萬裏晴空突降鵝毛大雪,梅家遭多方聯合陷害,滿門忠良株連九族斬於亂市前。一夜之間,整個北國,就隻剩了他們兩個有著皇族血脈的幼童留了下來,相依為命了。


    但好在還有沈硯溪生時的祥瑞之兆,北國老皇帝很是喜歡,依舊對她疼愛有加。宮中也因此沒人太敢怠慢他們,甚至還有個野心大且不能生育的嬪妃從老皇帝那裏要來了看似與皇位還有可爭之機他們,養在了膝下。


    但事與願違,好景總是不長。


    在沈硯溪三歲生日宴的夜裏,宮中一角突然走水,接著便是漫天黑煙和灼熱的火光伴著不絕於耳的廝殺慘叫聲傳入了皇宮中的每一個角落。


    北國老皇帝的胞弟,看似風輕雲淡的雲王,造反了。


    後宮中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打得措手不及,在他們幾乎死了個絕時,叛軍也終於被剿滅了。沈硯溪也就是在這時不見了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她小透明一般的皇兄,竟然奇跡般地成了年過半百的老皇帝唯一還活著的崽。也因此,北國老皇帝在處理好一切後,開始把他帶在身邊,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寵愛,悉心培養。那個有野心的嬪妃呢,也死在了這場叛亂裏,但此時沈硯溪的皇兄卻再也不是那個一味尋求他人庇護的幼童了。


    而消失的沈硯溪呢?你以為她是被什麽忠心護主的丫鬟太監救了,偷偷帶著跑出宮外,數年後等著和皇家相認?別瞎想了,那是女主的待遇,女二哪能享受。相反的,在這場有預謀,帶著目的的廝殺中,她和脖子上的鳳凰血玉吊墜都被明碼標價的賣給了知曉一二,提供雲王大量造反資金的南國老皇帝。


    如果沈硯溪真的和計劃中的一樣順利到了南國老皇帝手中,也許人生會有無限種可能。但她沒這個機會,因為那個帶走她的男人到了北國境內後,竟然選擇領著她這個幼童去了家青樓,叫了幾個小娘子喝花酒!


    因此,這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日,二人才總算到了洛川。


    回到了熟悉的故土,那男人便放的更開了,忍著身上的不適,依舊是又進了花樓。但是這回,他死在了一個妓女的身上,因為不知在何時,他已染上了髒病。


    老鴇嫌棄的讓小斯把他的屍體丟到亂葬崗喂野狗,轉眼又瞧見沈硯溪小小年紀姿色就不錯,便一時腦熱動了壞心思,打算留這幼童接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但旁邊的心腹女娘卻清醒的很,小聲提醒,怕這女娃娃也有髒病,毀了這花樓。老鴇如夢初醒,心有後怕的趕忙叫人把她丟了出去,不久後那個伺候過男人的女娘也被一起趕了出來。女人眼帶恨意的瞪了沈硯溪幾眼後,甩手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幾腳,頭也不回的認命離開了。


    三歲的沈硯溪就那麽懵懵的,頂著半邊紅腫的臉頰,忍著身上的疼痛,流著眼淚不知所措的從地上爬起來。半晌後,仿佛認定了這裏沒人會管她,努力忍著哭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喊著哥哥,最後慢慢融進黑夜。


    南國與北國不同,這裏不會下雪,也沒有那麽冷的時候。但此刻卻應景的下起了傾盆大雨,冷的每一滴雨水都好似刺進了沈硯溪的骨頭裏。


    她慢慢走不動了,最後視線模糊,頭腦發熱,兩眼一黑,暈倒在了這場瓢潑大雨中,不省人事。


    當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就已經因為年幼遭逢變故和長期的高燒,失憶了。


    在她本就短暫的三年裏所經曆的一切,都不記得了,隻有脖子上的鳳凰血玉吊墜和沈硯溪這個名字還完好的屬於她。


    她醒來的這個地方有人照顧她,有人教她讀書寫字,還有人讓她學習各種禮儀騎術。慢慢的,她長大了一些。在一年又一年的考試中,科科都拿著滿分。也是在這時候,一個俊朗無雙的少年出現了,教導她的人都尊稱他為公子,沈硯溪也不例外。


    那個人笑意盈盈的問她,是否應該報答他的恩情。沈硯溪冷淡的出聲應了,下意識的低頭,避開對方那被她一眼就看出是虛情假意的笑,然後她就突然毫無準備的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打在了後背上。她有些受不住,向前踉蹌了一下,便趴在了地上。


    那人也再次開口道:“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再然後,她就被人提起,蒙著眼送到了一個地獄,一個隻有強者才能活下來的地獄。那裏每天都充斥著鮮血和暴虐,她不得已開始習武,用毒,研醫,暗器,各種變化嘴臉,勾心鬥角,甚至於殺人。幸好,在這之中她認識了淩雪,她們一起在那六年裏活了下來,在好幾百人,且不斷有新人被扔進來的煉獄裏脫穎而出,活過了六年。


    從那裏離開後,他們這些人便成了公子最鋒利的刀,隻效忠於他,隻聽命於他,無論對錯,不究因果,指哪打哪。


    這年,她十五歲。


    也是這年,她在一次執行任務時,不慎丟失了吊墜,可無論她往返幾次,都在沒找到那為數不多的一直陪著她的東西。以後的日子裏,她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因為她總覺得那東西和她有種說不出的羈絆,好似抓住它,就能像總在她耳邊叨叨的淩雪一樣,找到些回家的希望和渾濁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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