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嗬,不過是僥幸苟活而已。”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當初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夢冉和彤彤。


    直到今日,莫四叔也不敢去回想那可怕的一幕。


    強烈的地震使得山體滑坡,大塊的石頭不斷滾落下來,砸在了行駛在盤山道的車子上。


    莫四叔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捂著耳朵死死地蜷縮在地上。


    耳邊依稀還能聽到妻子的求救聲和女兒驚恐的尖叫聲。


    其實當時,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等他恢複意識的時候,他的人已經爬到了車外,而妻子和女兒坐的地方被巨型的石頭砸得變了形。殷紅的血流出了車外,如溪流般不斷蔓延。


    他甚至能聞到濃重的汽油味和血腥味混合的氣味。


    或許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甚至自欺欺人地把一隻因為吞噬了女兒的血,而化形的妖當成女兒帶回了家。哪怕他心裏像明鏡一樣,可為了留住女兒,他還是一遍遍地催眠自己。


    到後來,他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他自己所想象出來的真相了。


    薑黎望著痛不欲生的莫四叔,抿了抿唇,正色道:“你能活下來並不是僥幸,而是你的妻子和女兒保護了你。她們為了你能活下來,祈求冥界鬼差,以五十年的契約換回了你的一線生機。”


    “你說什麽?什麽五十年的契約?什麽意思?”莫四叔急忙追問。


    薑黎道:“五十年內,她們母女要代替鬼差送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亡魂去冥界等待投胎。在這期間,你們不得相見。若是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可對得起她們的犧牲?”


    在前往莫家之前,她就從黑白無常那裏打聽到了莫四叔妻女的下落。


    本是想著在她們投胎之前,讓他們一家三口見上一麵。


    沒曾想其中還夾雜著這樣的交易。


    莫四叔也沒想到,自己以為的僥幸苟活居然是妻女為自己求來的,他在愣了一陣後,悲痛地掩麵哭了起來。


    薑黎和血妖默默地站在一邊陪著他,直到哭聲漸止,薑黎才開口道:“現在,你還打算繼續躲在這裏嗎?”


    “不了。你說得對,夢就是夢,總會有醒來的一天。我已經當了一回懦夫,不能一直懦弱下去。這樣等百年之後到了下麵,我也沒臉去見她們母女。”


    莫四叔醒悟了,他決定重新振作起來,這樣才不會辜負妻女為自己做出的犧牲。


    薑黎見他想通了,再次抬手掐訣,對莫四叔叮囑道:“待會兒你會看到一束光,朝著有光的地方走就能醒過來了。”話落,她就帶著血妖先行離開了。


    外麵,莫老一直緊緊地盯著兒子的動靜。


    見他的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眼,激動地一把握住了兒子的手,“老四,你醒了?太好了,可算是醒過來了!”要是再不醒,他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八成會交代在這裏。


    他已經再也承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了。


    莫四叔茫然地眨了眨眼,見老父親坐在自己身邊,老淚縱橫,眼睛也跟著紅了。


    掙紮著就要坐起來。


    莫老一把扶住他,“別起來,好好躺著。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爸,對不起,兒子不孝,讓您老擔心了。”


    莫四叔悲從中來,像個孩子一樣,在莫老的麵前大哭出聲。


    薑黎和秦禹丞默默離開了房間。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莫老擦著眼淚關上房門,轉頭對薑黎道:“小姑娘,老四的事,多謝你了。老頭子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那點兒錢不足以表示我的感謝。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老頭子我想認你當個幹孫女,你可願意?”


    “……莫爺爺,抱歉,我不能答應。”


    薑黎清亮的眸子亮了一瞬,很快又暗下來,“我天生犯孤,如果認親的話,怕是會連累你們。”


    “這……”


    莫老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種事,心裏覺得十分遺憾。


    秦禹丞見了,安慰道:“莫叔,不過是個名分而已,不耽誤什麽。”


    “是啊,倒是我迂腐了。不管怎麽樣,今後我莫家就是你的後盾,誰敢欺負你,就是跟我莫家作對!”莫老是真心感激薑黎,也是真心喜歡她,當即就表了態。


    要不是覺得自己那個傻孫子配不上她,他甚至有心撮合一下。


    解決完莫家的事,薑黎就想著去一趟風水協會,處理一下血妖的事。


    血妖雖然和她達成了契約,但還是需要過到明路上來的。


    可就在她準備買票的時候,接到了節目組的消息,《第霊空間》的第三期要開始錄製了。


    地址定在江南的一個古鎮。


    等嘉賓聚齊後,他們會從鎮上坐著車進山,到山裏的一個古村落去拍攝。


    薑黎看到消息的時候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忽然意識到,葉姐姐已經有好幾天沒聯係她了。


    甚至連莫家的一千萬進賬,她那邊都沒有反應。


    按說她的小目標終於達成了,她應該很開心才是。


    按照她的性格一定會發消息過來,怎麽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薑黎想了想,還是決定發個消息過去。


    “叮。”


    發出的消息有了回複,速度非常快,說明葉歆並沒有在忙。


    薑黎拿起手機看了看,看到消息後眉心不禁一擰。


    【小黎,我不太舒服,拍攝的事我交代給祁昶和敏敏了,他們會照顧你的。】


    【葉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出於對朋友的尊重,如非必要,薑黎不想用占卜去窺探什麽。


    她還是想聽葉歆自己說出來。


    可惜葉歆選擇了隱瞞。


    【我沒事,就是有點兒小感冒,怕長途跋涉的病情加重,到時候再傳染給你們。你加油啊,隨時電話聯係。】


    雖然薑黎沒有見到葉歆本人,但光是看她發的消息也能看出她在極力隱瞞什麽。


    她大概掐指算了算,算出葉姐姐沒有什麽危險,暫時歇了再試探的心思。


    想著過上幾天自己再試試,或許她就願意說了。


    到了該出發的日子,秦禹丞以視察分公司為由,和薑黎一起上了飛機。


    至於血妖,則被薑黎收進瓶子帶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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