鎂光燈被燈架托舉著圍成一圈, 圓形舞台像一座浮島,流光縈繞。


    齊悠悠就站在這座浮島的中央,額頭在過熱燈光的烘烤下,流下一滴混著粉底的汗液,癢癢地爬上鼻梁。


    可她不敢去擦,倒數計時過後, 五台攝影機會同時照在她們身上,向所有人宣告《西點榮耀》四強的誕生。然後,就是最後拉票環節, 每位選手有10分鍾時長,賣慘也好,賣弄嘴皮子也好,能爭取到票數就是成功。


    這次拉票的成敗, 將直接關係到總決賽的勝負和品牌代言人,沒人敢在這一刻鬆懈。


    倒數計時開始,場記舉著牌子在觀眾席交代,齊悠悠剛深吸一口氣, 突然被旁邊的丁墨旋輕撞了一下。側頭過去, 聽見她小聲在耳邊問:“喂,剛才莫明羽和你說什麽了?”


    剛才是節目組貼心地為選手留下的休息準備時間,她剛用吸管喝了口水,莫明羽就找了過來,許久未見的男人,擺足了導師範兒囑咐:“等會就是在台上最後的拉票時間, 你一定得想好該怎麽說。本來你的人氣已經很高了,但是被鍾岩的事影響,落後趨勢越來越明顯,待會兒就是你唯一能挽回劣勢的機會。如果你不知道怎麽說,就照我寫的來。”


    “你放心,我現在對你真的沒企圖。你是我挖掘出的選手,如果能拿到代言,我也會走的更順一點,咱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懂嗎?”似乎怕她多想,他最後扶著眼鏡架,這麽補充了一句。


    倒數計時結束,攝影機上的紅燈一齊亮起,觀眾的歡呼鼓掌聲中,齊悠悠仰直脖頸,默默捏了下手心,那裏原本有一張小紙條,寫了什麽她記不清了,畢竟匆匆瞥了一眼就給扔了。


    主持人在和導師插科打諢後,按照流程讓四強選手依次開始拉票時間,話筒交到齊悠悠手裏時,她淡淡往下瞥了一眼,然後開口說:“我是齊悠悠,26號選手,也是飛鷹救援隊鍾岩的女朋友。”


    她突然說出這句話,觀眾席一陣嘩然,主持人明顯也愣住,低頭把手指按在耳機上,等待導播指示要不要阻止或切斷直播。


    飛鷹救援隊的功過是非最近鬧得沸沸揚揚,隊長鍾岩更是成為熱門的話題人物,導播在迅速判斷後,對著話筒說:“讓她說下去,別打斷她。”


    舞台上,齊悠悠把話筒絞在指間,等待觀眾席裏的議論聲過後,繼續用微微發顫的嗓音說:“對不起,我知道這裏是《西點榮耀》的舞台,應該說和節目相關的內容。不過我想,這既然是屬於我的拉票時間,應該想說什麽都可以的吧。“


    然後,她用一雙楚楚的大眼望向主持人,令對方下意識溫柔地笑出來說:“當然,都聽你的。”


    於是一直提著口氣的小公主,終於讓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在話筒的掩飾下吐了吐舌頭,然後收緊手指,直視著麵前的攝影機說:“我不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們能不能接受,可我還是想告訴你們:我的男朋友,鍾岩,他絕對不會利用飛鷹做任何中飽私囊的事,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在乎飛鷹。”


    “我想,大家應該都有過理想吧,或者是,不顧一切想要做的事。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理解:飛鷹就是鍾岩的理想,他為此努力了8年,堅持了8年,所有的嚐試,隻是想要更多人知道:無論你們是為了什麽原因深陷險境,無論在國內還是國外,會有人鍥而不舍地尋找你,拚盡全力去救你。8年了,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現在或者是以後,他絕對,不會出賣的信仰。”


    她努力壓抑著眼裏湧上霧氣,對著攝像機深鞠一躬說:“所以我請大家相信他,相信一個年輕人為理想所做的一切,我不敢說它有多偉大,可它不該被汙蔑,更不該被千夫所指。所以,請撤回那些毫無證據的指責,拜托了。”


    飛鷹總部的會議室裏,鍾岩手撐著桌麵,看見牆壁上懸掛的液晶電視裏,勇敢說出這段話的小公主仰起脖子,目光坦然地麵向鴉雀無聲的觀眾席。然後,她的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把話筒交回到主持人手上。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觀眾席開始響起掌聲和高喊“加油”的聲音,鏡頭始終沒有從齊悠悠臉上挪開,清晰地記錄著她的訝異、感動和驚喜。


    這時,鍾岩抬手按了關機鍵,背對著黑暗的熒幕大步往外走,林小宇從後麵追上來,胳膊搭在他肩上賊兮兮地問:“鍾哥,你該不會是要哭了吧。”


    “去你的!”鍾岩用胳膊肘朝他狠撞過去,嗓音卻明顯有些暗啞。林小宇捂著肚子還不死心,剛要再黏上去再打趣幾句,就收到某人警告似的一腳,再抬頭時,硬漢隊長已經插著兜邊往前走邊拋下一句:“上廁所你也要跟著,暗戀我啊!”


    洗手台寬大的鏡子前,鍾岩用接滿水的手心往臉上猛揉幾下,抬頭時,還是清晰地看見自己的雙目已經通紅。他自覺丟臉地摸了摸鼻子,想抽根煙冷靜下,找煙盒時摸到個硬物,掏出來發現竟然是她不知何時落下的發卡:香檳色的緞麵鑲著碎鑽,像極了她本人,浮誇又可愛。


    鍾岩把那枚小小的發卡按在胸口,然後用那雙被無數詆毀都沒紅過的眸子,笑了。


    第二天,齊悠悠的那段發言就傳遍了網絡,輿論開始分為兩派,一派旗幟鮮明地站在飛鷹這邊,他們用飛鷹這些年救助過的所有數據做成圖文轉發,標題振聾發聵:“他們為我們做過什麽?我們對他們做了什麽?”,極力呼籲這樣的公益組織不該遭受不公評判和指責。令一派則繼續譴責鍾岩讓女朋友作秀為他出頭。而誰也不知道,這一場風波竟然會因為一條經濟新聞而徹底終結。


    當天下午,一家極有影響力的媒體曝光:星光集團的現任ceo王彬涉嫌商業賄賂罪,以及惡意操縱媒體毀壞他人名譽,昨晚已經被帶走調查。而同時接受調查的,還有那名最早揭露飛鷹黑幕的隊員,在審訊中他承認自己是收了王彬的好處才說那些話,至於那批出了問題的設備,也是王彬買通廠家偷偷調換。


    因為鍾岩的運作,王彬這次的罪名根本難以洗脫,就算不坐牢,在商界也會徹底失去信譽度。星光股價因此大跌,幾項商業合作被中止。在多方輿論的重壓下,老王總隻有站出來,在鏡頭前替兒子對鍾岩和飛鷹公開道歉,並承諾會捐助巨額資金扶持飛鷹。而鍾岩也順勢宣布,即將成立監督機構,由社會來監督飛鷹所有的運作。


    當這場風波塵埃落定後,飛鷹的影響力再度攀升,星光則遭遇重挫,擱淺的項目被競爭對手瓜分,就算有王老爺子力挽狂瀾,卻再也沒法回到原有地位。而小公主那段演講意外地為她圈到了許多粉,在跟著鍾岩上了次熱搜後,投票數再度飆升,遙遙領先於其他三強選手。


    可小公主現在沒心思去理會那些票數,她正麵臨著極為艱難的抉擇:左手是乖巧可愛的碎花洋裝,右手是氣質優雅的裸色雪紡裙,到底該選那一套呢!


    鍾岩坐在她對麵的貴賓椅上,長腿換了幾個姿勢,看見小公主還站在試衣鏡前一臉為難,手搭在唇上笑了起來說:“你要喜歡,就都買了吧。”


    齊悠悠的大眼裏短暫地燃起光彩,然後又迅速熄滅下去,繼續擰著眉嘟囔:“可我明天到底該穿那套呢?”


    “隨便,你穿什麽都好看。”


    “怎麽能隨便!”再多的甜言也澆灌不了小公主焦灼的內心,她挑起細眉,一板一眼地說:“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你爸媽,萬一穿了他們不喜歡的風格,第一印象糟糕了就救不回來了!”她提著裙擺,想象著被鍾岩父母嫌棄穿著場麵,緊張地差點咬起手指:天那,簡直比恐怖片還可怕。


    鍾岩看見她像炸毛的貓咪,一副就要世界末日的模樣,笑著起身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轉向試衣鏡說:“放輕鬆,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爸媽到底喜歡怎樣的女孩,可你看看你自己,又漂亮又可愛,穿什麽都好,誰會不喜歡你。”


    齊悠悠被哄得笑眯了眼,手指按在光潔的鎖骨上,語氣仍是疑惑地問:“那就這套好不好,這是今年春夏新款,刺繡也很生動……”


    她還在努力地介紹這條裙子的設計,可惜身後的直男完全聽不懂,隻是寵溺地笑著,聽她說完才把藏在背後的手拿出來,說:“好,什麽都好,就是還差樣東西。”


    齊悠悠對著鏡子瞪大了眼,男人粗厚的手掌繞過來,魔術般在光.裸的鎖骨前掛上條藍寶石項鏈,他的聲音溫柔地響在耳畔:“我當初從家裏出來時,什麽都沒拿,可我媽一定要讓我把這條項鏈帶著,說這是鍾家傳給兒媳婦的。她那時很怕我會賠得底褲都沒了,至少不能太委屈人家姑娘。”


    小公主呼吸有點急促,纖細的手指摩挲著那塊清透瑰麗的海藍色,喉嚨哽了哽,卻說不出話來。


    鍾岩從背後摟住她的腰,繼續用溫潤的嗓音說:“隻傳給兒媳婦的項鏈,是不是聽起來有點老土,我當時也覺得挺土的,現在的女孩子誰還講這個。不過昨天我從櫃子裏拿出來,突然覺得它就該戴在你脖子上,就像一種見證,或者是儀式,以後你就是我鍾家的人,再也別想跑。”


    齊悠悠終於沒忍住,小聲抽起鼻子,然後咬著唇輕跺腳說:“你怎麽不早給我戴啊,那我就該選那套裸色的,現在的裙子根本不配這條項鏈!”


    最後小公主依照這條項鏈的風格,把全身重新搭配了一套,自問已經毫無瑕疵,可走到鍾岩家的別墅門口,還是不自信地掏出鏡子把已經很完美的妝又補了一遍,然後捏著衣袖擠出個笑容問鍾岩:“你覺得,他們會喜歡我吧?”


    鍾岩勾住她的脖子在額上親了口,又用篤定的語氣說:“反正我挺喜歡的,他們是我的爸媽,和我的審美也差不了多少。”


    齊悠悠放鬆地笑了一下,可還是抹不去心裏的忐忑感,手指掐著他的胳膊往裏走,當殷勤的傭人領他們走進客廳,一個穿著高雅的婦人立即迎上來,一把握住鍾岩的手,任由眼裏的水霧翻滾了會兒,才沙啞著開口說:“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齊悠悠被她的表情感染,莫名想到自己的爸爸,然後心裏也有點發酸,輕聲開口:“阿姨好,我是齊悠悠。”


    鍾母把兒子從上到下猛看了幾遍,然後才顧得上去打量兒媳婦,她好歹也是呆在貴婦圈子裏的人,多少也聽過齊家的事,本來想象中的齊家大小姐,難免會有些驕奢任性,這時見她打扮得精致體麵,目光怯生生地看著她,氣質嬌柔又不失坦蕩,莫名生出些好感。


    當然,這好感是基於兒子在電話裏反複交代:這女孩是他認定的老婆人選,而自己身為這小子的親媽,當然要無條件支持兒子的選擇,至少不能為難人家小姑娘。


    於是鍾夫人熱情地拉起齊悠悠的手往裏帶,可兩人一坐進沙發,大眼瞪上小眼,尷尬的氣氛就這麽飄了出來。鍾夫人不敢寒暄她家裏的事,小公主也不擅長和長輩聊天,眼神心虛地四處亂轉,突然瞥見齊母手上的寶格麗戒指,立即瞪圓了眼珠,托起她的手真情實感地讚揚:“阿姨,這是今年的限量款吧,我隻看過廣告圖片呢,實物真的好漂亮!”


    鍾夫人用標準的貴婦姿勢捂住嘴笑:“還好,還好,隨便戴戴。”心裏卻因為這姑娘的識貨而樂開了花,兩人終於找到最投契的話題,開始你一言無一語地熱烈交流起來。


    這時,剛處理完公務的鍾伯言從書房裏走出來,原本歪靠在沙發裏的鍾岩立即起身,恭敬地叫了聲:“爸。”剛才放鬆下來的小公主頓時跟著緊張起來,趕忙也站起跟著叫了聲:“伯父。”


    鍾伯言緊繃的表情始終沒變化,隻朝兩人輕輕點了下頭,然後問了聲傭人什麽時候開飯,才再瞥了眼鍾岩說:“你跟我進來一下。”


    當兩人的背影從客廳離開,小公主有點沮喪地垂下小臉,她就算再不敏感也能察覺到:鍾伯言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她,這態度實在再明顯不過。難過的情緒剛湧上來,手背就被人溫柔覆上,鍾夫人握住她的手笑著安慰:“沒事,至少這個家裏,有2/3的人都喜歡你呢。”


    書房的檀木寬桌後,鍾伯言捏著手裏的雪茄,目光沉沉落在不遠處的筆架上,然後緩緩開口說:“你真的想好了,非娶她不可。”


    鍾岩壓著下巴,目光堅定地答:“當然,我昨天在電話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齊悠悠就是我認定的老婆,你們未來的兒媳。”


    鍾伯言的眉心擰緊,然後點燃雪茄,諷刺地笑了聲說:“明白,當然明白,你今天就是來知會我們一聲。從你非要去創辦什麽飛鷹開始,你就根本沒在乎過我們的意見。所以你也不會在乎,你娶了已經欠下一屁股債的齊氏的千金,對公司股價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反正這個公司你從未過問過,更不會在乎我這個當父親的撐得有多累。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至於我同不同意,你哪會放在眼裏。”


    鍾岩默默看著已經將近一年沒見到的父親,眼角的皺紋刀刻般加深,染黑卻又頑固長出的白色發根,仿佛在控訴著自己的失職。


    於是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到鍾伯言麵前,扶著父親的膝蓋慢慢蹲下,說:“不,我很在乎你們的看法,尤其是在這件事上。我知道您忌諱齊氏現在的名譽,所以我會承諾,等她爸爸的事全部擺平後再宣布婚訊。可我也請求您能公平一點,齊氏的事和悠悠無關,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子,我不想她這麽不明不白地嫁給我。如果您不同意,我們就會一直努力到您同意為止。”


    他把額頭輕靠在父親的膝蓋上,語氣裏含了愧疚說:“爸,公司的事,對不起。可兒子有自己想做的事,它比管理公司更能讓我滿足和驕傲,我希望,總那麽有一天,您也能為我驕傲。”


    鍾伯言望著伏在自己腿邊的兒子,因震驚而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從鍾岩成年以來,他們父子倆再也沒這麽親近過,曾經他們互不相讓,一次次以吵架為收場的溝通,讓他已經放棄去想,還能等到兒子的一句道歉。所以,這都是因為外麵那個女孩嗎?


    垂在椅邊的手掌微微發顫,然後抬起,輕輕搭在兒子早已長得成熟寬厚的肩膀上,過了很久,鍾伯言才壓下眼裏的淚意說:“飛鷹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更好。”


    鍾岩猛地抬頭,這一句肯定他已經等了太久,太多的驚喜和感慨哽在喉中,最後仍是把頭靠在父親膝蓋上說:“爸,吃飯吧。咱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於是這天中午,鍾家向來空曠的飯桌顯得熱鬧不少,剛把瓷盤放下的傭人手搓著圍裙,反複揣摩著剛才老爺嘴角翹起的小弧度,雖然不明顯,可那就是在笑吧。繼少爺帶女朋友回家吃飯後,這可是更值得討論的大消息,得趕快回廚房和他們分享!


    直到坐回鍾岩的車上,小公主還在為自己居然能順利過關而感到興奮,她用手掌拍著已經發燙的小臉,目光晶亮地問:“你爸爸,應該會同意我們的事吧。”


    飯桌上,鍾伯言雖然和她說的話屈指可數,但語氣明顯軟下來,其間好像還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明顯鬆動了表情


    鍾岩笑著摸了把她的頭發:“我都說了,你這麽討人喜歡,誰舍得為難你。”


    齊悠悠驕傲地抬起下巴:誰叫她是瑪麗蘇小公主本人呢,高跟鞋半勾在腳上晃蕩,內心歡快地想唱一首歌。


    就這麽得瑟了一會兒,終於從興奮裏抽離的小公主,發現窗外的景色好像有點不對,連忙轉頭喊了聲:“你是不是開錯了,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鍾岩沒答她,隻是神秘地笑,小公主又問了句,回應她的仍是一副欠扁的神秘表情,幹脆把頭轉回來,不想再助長他的氣焰,隻撅著嘴生起悶氣。


    可當越野車開始行駛到一條山路,齊悠悠就再也淡定不起來了,這條路她再熟悉不過,終點是一片別墅區,正是以前她家所在的地方。


    一種模糊的猜測,在看見那抹熟悉的淺咖色牆磚後逐漸清晰起來,她覺得驚喜又疑惑,實在沒忍住又開口問:“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鍾岩依舊抿著唇,然後瀟灑地在鐵門前踩停了車,從駕駛室走下來,再把一臉懵懂的小公主給牽了下來,踩著月光一路往前走說:“帶你回家。”


    “可是……”陡然站在擁有二十幾年回憶的家門前,齊悠悠沒忍住眼裏的淚花,可還是理智地把他往回拽說:“這裏已經不是我家了。”齊氏股票停牌後,這座別墅已經作為抵押資產被拍賣,現在隻怕都已經住進了另一家人。


    誰知她話音剛落,鍾岩已經抬手按開了鐵門,然後轉身對著眼珠都快瞪出來的小公主說:“現在又是了,我把它買回來了。”


    齊悠悠雙手捂著唇,眼淚止不住地從下巴滑落,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真的嗎?可是……怎麽可能,你哪來的錢?”


    鍾岩無奈地把她摟進懷裏:“拜托,你男朋友不窮的。不過要買這棟別墅確實是吃力了點,我把之前的兩套房子賣掉了,加上積蓄勉強能夠。所以我現在,可是真窮了。”


    齊悠悠把臉埋在他胸前,哭得肩膀抖動,聲音嗔怪卻又噙滿甜蜜:“那你還買,我們哪需要住這麽大的房子,傻不傻啊!”


    鍾岩輕輕捧起她的臉,一點點抹去上麵的淚痕,聲音仿佛月色般溫柔:“當然需要,我的小公主遲早要回家,我的職責,就是要帶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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