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陳鋒這突然為難的樣子,鍾蕾倒是稍有緊張。


    她暗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可能該撒個謊,說全部是為了你?


    但她又不擅長撒謊,覺得那很難受。


    鍾蕾是個很單純的人,性格很直。


    她原本隻會喜歡音樂,眼睛裏裝不下任何別的事情。


    她喜歡音樂的原因是有很偉大的夢想。


    她夢想的根源很幼稚,也很真實。


    “給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麽。”


    簡簡單單十個字。


    有的人時常將其掛在嘴邊,然後在隨口說說中活成了個笑話。


    有的人貫徹一生去做,把笑話變成了神話。


    鍾蕾是第二種人,不掛在嘴邊,隻任性堅持。


    陳鋒能吸引鍾蕾的原因有三點。


    第一,陳鋒的“音樂”完全擊中她了。


    這是陳鋒以為的原因,但他並不知道這並非決定性因素。


    想吸引鍾蕾,隻靠才華其實不夠的。


    哪怕陳鋒抄她本人的歌並與她共鳴,也不夠。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能在誰也不服誰的藝術領域躋身千年前百,本就是超乎常人想象,甚至不可理喻的事,但她做到了。


    當初第一條時間線裏,她以流行歌手的身份出道,以卑微的身份頂著周阿的壓力,靠自己本事硬生生殺出條血路,草莽英雄般逆流而起。


    成名後,沒有依附任何勢力的她依然要獨自麵對這樣那樣的困境,但她無所畏懼,並最終取得那樣的成就,成為跨越時代的偶像。


    她性格裏的執拗可能比陳鋒想象的還要強烈。


    她骨子裏有股詭異的絕對自信,不會向任何人服輸,包括陳鋒。


    哪怕她對陳鋒的創作能力佩服得無以複加,甚至想拜師,但心裏想的依然是追趕甚至超過他。


    她懂得尊師重道,但不會盲從,這也是她從學校退學的原因。


    她不會沉迷在陳鋒寫給她的歌裏,依然在孜孜不倦的追逐著屬於自己的靈感。


    第二個原因,陳鋒救了她的命。


    第三點,才是最重要的。


    鍾蕾聞到了陳鋒身上的責任感,是誌同道合的同類氣息,並且程度比她還要深得多。


    鍾蕾曾問陳鋒,“為什麽你一直這麽忙累,你都不想休息的嗎。”


    在那個時候她心裏已經有猜測,隻是想從陳鋒嘴裏得到確鑿的答案。


    現在,陳鋒一直不說話,鍾蕾等很久,偏著頭,瞪著一雙美目看著他。


    “哪個……如果你不喜歡我這麽講的話,我也可以改口的。比如……全部都是為了你什麽的……”


    陳鋒捂臉,“可千萬別。”


    要命。


    他又想了想,沒轍,得下猛藥。


    陳鋒試探道:“那如果我改了主意,讓你現在就停止創作。隻要你答應我,我們馬上就結婚,怎麽樣?”


    鍾蕾一愣,“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不,我認真的,這首歌太難了,我不想讓你白白蹉跎青春。”


    鍾蕾這下又不解了,“結婚了我不一樣能寫?兩者不衝突啊。”


    陳鋒搖頭,“不一樣,這歌不是愛情歌曲,結了婚成天甜甜膩膩的,哪能寫這麽大氣的東西。”


    “你看不起我?”


    “沒有!”


    “那好吧,我可以假裝答應你,然後結婚,再悄悄的寫,等我們死了再發表。這不還是兩全其美了嗎?”


    陳鋒又傻眼。


    果然,小看她了,這才是真正的她,沒那麽老實,認定了的事情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這……”


    他悄然尋思,似乎這也不失為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就在這時候,旁邊的鍾蕾突然鬆開了他的手,也轉身雙手按住湖邊欄杆,幽幽說道:“其實你不喜歡我,對吧?你之前以結婚為條件,隻是想用這個逼我必須完成這首歌,對吧?”


    陳鋒心頭咯噔一聲,猛打了個激靈,“我……我……”


    鍾蕾的語氣聽著有點鬱悶,“你真的看不起我。”


    陳鋒別過臉去,這話突然接不住了。


    鍾蕾又道:“我要做什麽事情,其實不需要條件。我隻是有點難過。你說我不會撒謊,你自己也一樣。其實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喜歡我。有條件的感情,不是真的感情。”


    “對……對不起。”


    他說出來了。


    果然,撒謊是一件很難的事。


    “我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你不用說對不起。以前的我也不是個能討人喜歡的性子,你沒討厭我都不錯了。不對,你一開始是討厭我的。”


    陳鋒搖頭,“沒。”


    “你又在撒謊。”


    陳鋒:“好吧是有那麽一點,但也不嚴重。”


    鍾蕾:“後來呢?”


    “不討厭了。”


    鍾蕾:“但你不討厭我之後,又覺得愧對我,這讓你很難受?”


    陳鋒感覺自己完全被看穿了,“是……是的。你為什麽這麽懂?你也學過心理學嗎?”


    鍾蕾突然又展顏笑了,甜甜的搖頭,“我沒學過心理學,但學過你。我不懂你經曆過些什麽,但我懂你的心情變化。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懂你。可能比你自己都更懂。”


    陳鋒:“這……”


    鍾蕾又道:“你是不是在擔心,被我發現了你在利用我之後,我會不會討厭你?”


    陳鋒點頭,“是的。”


    他真是想闖鬼,又或者找根繩子吊死自己。


    太可怕了。


    原來她什麽都知道嗎?


    我跟她撒謊其實一直在玩火自焚?


    能單槍匹馬青史留名的,果然沒一個易於之輩。


    自己不小心迷失在她用感情偽裝的天真單純下了,不知不覺的,一直在暴露自己。


    完全被看穿了!


    她今天要幹嘛,想剝光我嗎?


    她既然早就知道,可以前那麽多條時間線裏,我們都結婚了啊,這……


    陳鋒馬上就得到了答案。


    鍾蕾:“其實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喜歡你,與你喜不喜歡我沒關係。”


    陳鋒:“啊?”


    “我剛不說了嗎,有條件的感情不是真感情。感情又不是交換。你喜不喜歡我,並不影響我啊。”


    陳鋒連連擺手,“哎不是,你不是獨身主義者嗎?”


    鍾蕾點頭,“對啊,因為我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別人,同時我又不會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將就,所以打算獨身一輩子嘛。”


    陳鋒想給她點讚。


    鍾蕾再一攤手,“再說了,你隻是不那麽喜歡我,總還是有一點……的吧?我又長得好看,唱歌又好聽,又這麽長情,現在對你又這麽溫柔,鐵石心腸也得融化的吧?”


    陳鋒臉紅了,“是……是有一點。”


    “隻是拗不過愧疚心,對吧?”


    鍾蕾點頭:“所以,完全坦白吧。這樣你就沒愧疚心了。那麽你隻需要用一點點的小喜歡,就能換到我的全部。我這輩子也會很幸福,哪怕就現在這樣一直下去,我也很幸福,我隻是希望你能更輕鬆一點而已。”


    “當然,不管接下來我們到底怎麽樣。我都會完成自己能完成的一切,寫出你想要的和我自己想要的歌。我剛說你看不起我時生氣的點,其實在這裏。”


    這就是她,能看懂一切,卻又讓自己活得那麽簡單。


    見陳鋒還在考慮,鍾蕾又一把手勾住他肩膀,晃了晃,“還有,你這個人真的很糾結,腦子裏總喜歡多想,活得好累。不過呢,我看上的就你這點,明白嗎?現在舒服多了是不是?”


    陳鋒點頭,“是好多了。”


    “坦白嗎?”


    “坦白。但我得想想從哪裏說起。”


    “好,我等你組織語言。”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賴恩過來打招呼道:“陳鋒,我們得先回去休息了。你們什麽時候走?”


    陳鋒回頭正欲說話,鍾蕾卻惡狠狠的瞪了賴恩一眼,“我們還有話說!你們忙你們的去!”


    賴恩脖子一縮趕緊跑路,怪怪的。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十點過,明天終究有事,人群陸陸續續的散去,就連服務生在收拾現場後也各自離開。


    歐胖子就在采薇廬的客房裏安頓下來了,龍叔照顧他。


    宋思羽畢竟大家閨秀,得回家。


    最後采薇廬裏隻留下數人,盧薇、鄭柔、胖子、龍叔。


    等人都走差不多,陳鋒與鍾蕾回到院落中間的小桌前坐下。


    桌上還擺了新換的零食堅果和飲料,以及一杯熱乎乎的濃茶與果汁。


    陳鋒端著茶杯,開動銀河人類的大腦,整整思索了近半個小時,才緩緩壓低聲音開了口。


    “我的夢是真的,不是夢。”


    鍾蕾心中驚歎,但麵上不動聲色,隻道:“你繼續講,我都聽著,不用管我。我安靜聽。”


    陳鋒點頭,“我看到了未來,經曆了未來……很多次。”


    接下來,全程都是他在講,鍾蕾在聽。


    她努力保持安靜,當一個完美的傾聽者。


    鍾蕾聽到驚險處無數次幾乎要掩嘴驚呼,為他擔心。


    但又一次次聽到他真的戰死沙場,擔心變成了現實,懸著的心以很詭異的姿勢一次次落地。


    她盡量不想去打擾陳鋒的講述,但這個漫長的故事聽著實在太磨人。


    他這一講,便是整整四個小時,時間走到了淩晨三點半。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我心裏一直裝著的也都是這些。一開始我以為是夢,但我帶回了你的歌,也帶回了別人的歌,還有《狂人猜想集》與星鋒研究院正在弄的這些東西。未來一直在被改變,我想贏一次。”


    陳鋒雙手交叉,平靜的看著她。


    鍾蕾沉吟很久,努力的消化陳鋒所說的一切。


    良久後,她說道:“我們從最開始你抄我的歌時說起吧。”


    陳鋒道:“嗯,我要再和你說一聲對不起,我給你創作的所有歌曲本來都是你的。我也拿你的歌賣給了很多人,你心中我是你知音的感覺是錯覺。會那樣是因為歌本來就是你的,你會輕易受到觸動。”


    鍾蕾點頭,“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欺世盜名的無恥竊賊,沒有我希望的那麽好,你蹉跎了我很多世。對吧?”


    陳鋒:“是的,現在你都知道了。你恨我也罷,討厭我也罷,甚至你不信也罷,都沒有關係。”


    鍾蕾表情複雜,再問:“真的沒關係?”


    陳鋒雙手交叉,“其實還是有一點,但我也沒辦法。”


    “你可真是不坦誠呢。”


    陳鋒:“反正我有考慮過,可能你對我的感情都是幻覺。之前我不敢說,現在我確定你能完成《晨風》,我敢說了。”


    “我想想先。”鍾蕾陷入漫長的思索,神情變得肅穆。


    良久過去,她幽幽長歎一聲,“這狀況也太燒腦了啊!”


    陳鋒聳聳肩,“是啊。但別的事情你不用管,你隻管我們的事。哪怕你罵我一頓,打我一頓都好。如果這樣能讓你高興,都好。”


    “畢竟和你比起來,過去的我平凡卑微不值一提,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曾經騙自己要一輩子當個演員,心安理得的承受你的垂青,但我發現這件事讓我心神迷亂,讓我對自己的判斷產生幹擾,我甚至無法想明白到底該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鍾蕾揉了揉太陽穴,搖頭,“等等,你先別說話,我再緩緩,腦子有點亂,得再捋捋。”


    陳鋒在忐忑中等待審判。


    哪怕她之前把情話講得再好聽,但陳鋒認為她一旦發現一切都是幻覺時,心中難免再生變化。


    良久過去後,鍾蕾:“你告訴我,你一開始抄我的歌是為什麽?賺錢?”


    “有一點這種目的吧。其實我本來也挺不好意思,但你當時對我態度太惡劣了,我氣不過。”


    鍾蕾:“所以你就搶了我的作品?”


    “嗯。”


    鍾蕾突然笑了,“不奇怪,這就是你的性子。當初你教我忽悠林有德,我就知道你是個蠻腹黑的人。”


    陳鋒尷尬點頭,“是的。”


    “那後來呢?我們都變成朋友了,還抄我的歌?你專業殺熟啊?”


    陳鋒:“咳咳,逮著你抄是因為你最厲害,拿你的歌讓你唱,肯定能紅,最保險。我需要盡快積累財富,所以我選擇最保險也最輕鬆的方式。”


    “那麽我們事業都起步了,你和歐胖子也搭上線了,還抄我?還騎摩托衝到車禍現場來抄,還站火堆旁給我彈吉他,又是為了什麽?”


    陳鋒更尷尬,“因為我發現你強得太嚇人了,甭管我怎麽抄,好像對你都沒任何負麵影響,你寫的歌還越來越好。我希望壓榨你的潛力,讓你留下更多東西。”


    鍾蕾:“比如說?”


    “浴火、自我燃燒、八音盒裏的所有歌,當然也包括《晨風》,都是你曾經沒創作出來的作品。《夢遊室女座》也是,我之前也聽過,但你沒給我抄的機會。”


    “合著我就是個自發式韭菜,你越割韭菜越茂密是吧?”


    “其實我把你當用了生發劑的綿羊。”


    “我打死你。”


    鍾蕾錘了他幾下。


    陳鋒迷惘,“你不生氣?”


    “當然氣。”


    “但你這……”


    鍾蕾突然岔開話題:“你一開始沒打算拯救世界?”


    “嗯,因為我覺得自己做不到。”


    “但後來你還是去了。”


    “我本來隻是想好好的當一次兵試試看,弄明白自己究竟怎麽死的,能不能多活幾天,誰知道這一去,就沒辦法回頭了。”


    “這是你的性格。你和我一樣,不敢輕易打開心防,一旦讓別人走了進來,就掙脫不了。”


    鍾蕾喝了口果汁,再道:“你剛說你從第四次之後,每次都去打仗了對吧?”


    “嗯。”


    “每次都死了?”


    “嗯。”


    “軍營裏的朋友呢?其他人呢?”


    “都死了,一直在死。”


    “唉,在你的世界裏,人類已經滅亡了七次。”


    “對,我正在努力讓第八次不要發生。”


    鍾蕾突然輕柔的問道:“你難過嗎?”


    “還好吧。”


    “又騙人。”


    “啊?”


    “還想騙我?你當我瞎?看不出你成天鬱鬱寡歡,心裏藏了個銀河係似的那麽心事重重?”


    “好吧,還是難過的。”


    “能給我具體講講你和戰友們的故事嗎?”


    “好。”


    她知道了唐天心的存在,起初是有些吃味,並在心中暗自罵別人不檢點,但後來她知道了那個時代的人類本身思維就處在被控製的狀態,做出什麽事情都合情合理。


    再後來,她聽到陳鋒與唐天心的女兒一次次的無法降生。


    陳鋒講述的語氣很平靜,仿佛是個旁觀者,可鍾蕾能從他微微顫抖的語氣裏察覺到他的心情起伏,眼淚卻又止不住的流。


    陳鋒再講了兩個小時,不知不覺已是整夜過去,外麵的天空泛起抹魚肚白。


    天快亮了。


    聽完之後,鍾蕾扭頭望著遠處天空,低聲說道:“我無法想象你是怎麽一個人在那樣一次又一次的犧牲,一次又一次看著在意的人死去的打擊中撐過來的。我努力想去代入,隻能隱約抓住一點那種感覺。”


    鍾蕾下巴微微抬起,眼眶裏似乎流不盡的淚水又湧動了起來。


    陳鋒握住了她的手,“你不用代入,你知道就行了。”


    “不代入的話,我怎麽去原諒你心裏真的裝著另外一個人,並且連孩子都快有了的事情呢。”


    陳鋒:“……”


    良久後,鍾蕾一直揉眼,“世俗觀念和理智都想讓我討厭她,但我做不到。”


    陳鋒沉默片刻,“抱歉,讓你陷入這種兩難的心態。”


    “但我感謝你對我的坦陳,也打消了我曾經有過的疑慮。”說著,她猛的站了起來,撲進了陳鋒懷中,“你太難了。你該早點告訴我啊!”


    她的情緒終於失控了。


    陳鋒拍了很久她的後背,她終於慢慢緩了過來。


    他再問道:“事情這麽不可思議,你為什麽輕易就信了?這難道不是有史以來最渣的渣男最虛幻的謊言嗎?”


    鍾蕾掙脫開去,又哭又笑的錘了他一下。


    “去你的,你要是渣男會拒絕盧薇?而且早在你開始講之前,我就下定決心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信。”


    陳鋒樂嗬嗬的看著她,“謝謝你啊。”


    鍾蕾揉了揉眼睛,拍拍陳鋒的肩膀,“謝我做什麽,是你辛苦了才對。”


    “不礙事,反正也沒什麽辦法,隻能堅持下去吧。”


    鍾蕾聽著他勉強釋然的語氣,又想起他這大半年來背負著做賊心虛的愧疚感麵對自己,強顏歡笑,甚至還要麵對自己灼熱燙人的感情。


    其實他很可憐。


    他連死都不怕,卻受不了騙自己的內疚。


    真是個傻子,你明明就愛我愛得不行。


    鍾蕾突然往前俯身,再度抓住陳鋒的手,“我不知道在你第一和第二次經曆的時間線裏,我們兩人是怎樣的陌生人,那畢竟是我不曾經曆過的未來,對我來說,就不存在。”


    “我不在乎沒有發生的未來,我隻在乎現在。我隻知道,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變成如今的我,我已經用半年的時間,走完了以前一生才能走完的路。我反而要謝謝你。”


    陳鋒看著她的眼睛,“別這樣。”


    “我要再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以前我喜歡你嗎?”


    “不都說了嗎,以前我們根本不熟。”


    “那你覺得我現在喜歡你是因為你的才華還是別的什麽?”鍾蕾把才華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不是。”


    鍾蕾:“每個人都是完整的人,所謂的才華隻是一部分,不管你的才華是真是假,也依然隻是你的一部分。如果我真隻因為你的創作能力而喜歡你,那我與那些想找你邀歌就投懷送抱的女人就沒區別。”


    陳鋒愣住,獨生主義者這麽擅長自我攻略的嗎?


    我……我有這麽優秀?


    “你猜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可能喜歡你是在什麽時候。”


    “我騎摩托車救你的時候吧?”


    “答對了。這和你抄歌不抄歌沒關係,對吧?”


    “是的。”


    “你當時展現出來的匪夷所思的運動能力是在未來的軍營裏得到的?”


    “是的。”


    “你救賴恩那次,比救我的時候還嚇人。你學這些本事的時候訓練辛苦嗎?”


    “剛開始時很辛苦。”


    “後來呢?”


    “後來我太強了,訓練我的人以及和我一起訓練的人很辛苦,自己不辛苦。”


    “你看,你一開始也不是那麽優秀,甚至想躲起來當鴕鳥。但後來你改變了。你變得不再平凡。我是被這樣的你吸引。但不管是任何時候的你,都是你。或許這才是你的本質,隻是在以前的時間線中,你沒機會展現出來。”


    陳鋒想了想,“你說得對。”


    “那你當然配得上我。”


    陳鋒:“呃……”


    “今天我受到的衝擊有點大,為了保險起見,回頭你繼續把未來的歌搬給我,我也想看到自己的極限在哪。然後呢,我也得給自己找點壓力,你依然等我,等我寫出這首歌,我們就結婚,怎麽樣?”


    陳鋒想了幾秒,“好。”


    今天他和鍾蕾坦白了,但什麽都沒改變,隻有心裏輕鬆了很多。


    鍾蕾果然是個奇女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樂嗬嗬的直笑,看起來挺傻。


    看著陳鋒這徹底放寬心的模樣,鍾蕾也笑了。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樣,是過去的我太冷漠,最終與你擦肩而過了。


    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人生就是這樣。


    很多女人一輩子都在等自己的真命天子,但等不到。


    待得年過三十,又不得不在抱怨中相親,再麻木的結婚生子,又或者索性孤獨終老,又開始抱怨命運不公。


    其實已經在某個時候遇到了某個人,隻不過不巧錯過了。


    我曾經錯過你,就像胖子和宋思羽曾經互相錯過一樣。


    這次不會了。


    陳鋒,你一直在改變。


    你的改變讓我對你產生好奇,讓我總想努力揣摩你每句話背後的含義,越揣摩,越不能自拔。


    現在我更喜歡你了。


    她又呆呆看著陳鋒,看他的身影在朝陽的光芒下不斷拉長。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想著。


    你要逆著光去驅散黑暗,那注定得一個人背負太多苦難。


    你講故事的語氣很平淡,但你一定曾在孤獨中徘徊蹣跚,曾在絕望中無聲呐喊。


    你也會焦慮世上沒人能理解你,所以你總用虛偽的笑容掩飾。


    但從現在起,我選擇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我不會再讓你獨自站在文明的終點。


    我會嚐試理解你一切的動機。


    如果燃燒我的一生,可以成為你的助力。


    這樣偉大的使命,怎能沒我一份?


    我無怨無悔,絕不後退。


    我們一起在這個時代創造更多的奇跡。


    相信我們,你也要相信未來的自己。


    就在鍾蕾發呆時,陳鋒站起身,伸個懶腰,說道:“行了,一宿沒睡,去休息吧。”


    “嗯。”


    倆人本來想直接回家,沒想到盧薇也頂著黑眼圈從後屋跑了出來,硬是把倆人拉了回去,各自在客房安頓下來。


    鍾蕾一覺睡到下午,等她醒來時,陳鋒、賴恩、歐俊朗、孟曉舟、盧薇五人在院子裏圍坐著。


    采薇廬裏的傭人和服務員一個都不在,應該全都被叫回家回避了。


    “醒了?你先洗把臉,吃點東西,我有事情要公布。”


    陳鋒對她說道。


    鍾蕾點頭。


    二十分鍾後,人終於到齊,陳鋒站起身來。


    他掌心裏捏著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下麵我要公布一些事情。我先給你們打個底,不管我講的話聽起來再匪夷所思,你們都不要有任何質疑。為了防止你們以為我吹牛,我先給大家玩個花活。”


    說完,他拿起石頭,五指猛然用力。


    石塊啪的一聲裂開,再炸裂,粉塵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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