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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寧靜被一聲淒厲的慘叫打破。


    受驚的眾人慌慌張張地跑出各自房間。


    薩曼莎·斯旺雙手捂著臉驚恐萬狀地蹲在她宿舍門口。


    在她身側五米處,一個中等偏瘦小的男人仰麵躺在地上。男人的胸膛被燒灼出一個碗口粗細的大洞。男人倒下的地方,正是他的宿舍門口。


    由於燒灼過於徹底,洞口內已經碳化,沒有血液從他身上流出。在他眼角處和嘴角邊湧現出三道不多不少的血線。


    他早已沒了聲息,死得徹徹底底。他瞪大著眼睛,臉上寫滿了驚恐與迷惘,似是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麽可怕的場景。


    死者正是鬆田正仁,這個本該在今天駕駛著掘進機前往其他科考基地的人。


    “怎麽回事?”


    西塞塔緊皺眉頭湊上前來,蹲下身仔細檢查。西塞塔眼角處懸掛著兩粒眼屎,顯示出他昨晚的睡眠並不好,甚至因為提前起床而略顯困倦,但專業軍人的素養還是讓他迅速調整回來狀態,履行起自己的職責。作為基地中唯一的軍事人員,他本就承擔著安保職責,處理人員意外死亡事件,自然也是他的任務。


    薩曼莎哆哆嗦嗦著說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和往常一樣早起,準備給大家準備早餐,誰知道推開房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說著,薩曼莎還顫抖著身子試圖慢慢爬向鬆田正仁,眼神裏藏不住的悲傷與恐懼,還有一絲絲疑惑與不解。


    努爾阿洪緊皺眉頭,眼睛不動聲色的飄向了牆角另一處。那是把為了方便緊急事態時可以隨時取下,而懸掛在大廳牆麵上的離子束槍。


    基地裏,能在鬆田正仁身上留下如此灼燒傷勢的,隻有也必然是那把槍。但有權限打開離子束槍保險裝置的隻有組長努爾阿洪本人與戰士西塞塔。


    西塞塔敏銳的捕捉到了努爾阿洪疑慮的眼神,立馬大聲辯駁,“組長你在想什麽?你該不會認為是我吧?”


    努爾阿洪:“那難道是我?我的作案動機是什麽?”


    西塞塔登時啞然。


    大家相處也有些年頭了,每個人都知道努爾阿洪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嚴謹、自律,專注於工作,幾乎沒有任何個人嗜好,與任何人打交道都嚴格的恪守工作原則,也幾乎不與任何人產生私交,隻公事公辦。努爾阿洪與鬆田正仁沒有丁點個人矛盾。並且,昨天他才給鬆田正仁下達了今日外出的命令。對努爾阿洪來說,計劃中出現不可控的變數,以至於計劃無法執行,恐怕比要了他的命還讓他難受。


    但西塞塔就不同了,他和鬆田正仁向來就有矛盾。


    以前西塞塔不向鬆田下死手,可以理解為他的仁慈與自負,但也可以理解為基地裏無處不在的嚴密監控和他身上作戰服自帶的軍用智腦係統的雙重監督壓製了他的殺意。


    如今隨著基地內所有高精尖設備的失效,監控與智腦的信息采集功能自然就消失了。


    西塞塔嘴唇張了張,再看向在場其他二人,似乎是希望其他人為自己辯解一二。


    但歐夏夢、梁誌初卻沉默著。基地現在已經開啟全封閉狀態,沒有人在內部開門,外麵不可能有人能闖進來。那麽凶手注定隻能是在場五個或者的人中的一個。


    雖然沒有證據,但從邏輯上講,西塞塔的可能性最高。


    歐夏夢沒急著說話,其實是因為她在此時已經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實驗任務是不是能順利完成了。


    出了一條人命,代表基地內部已經不再安全,更代表她辛辛苦苦收集的大量數據也失去了安全保障。這些數據都還沒來得及進行最後驗證,她也不知道在別的基地裏是否有備份。


    梁誌初則沒想那麽多,而是湊上前去,仔細端詳著鬆田正仁胸口的圓洞,並用眼睛目測了一下。


    旋即,他瞳孔微微收縮,分外緊張的看向努爾阿洪,更用略顯畏懼的目光瞟了一下西塞塔。


    努爾阿洪心領神會,大聲說道:“執行組長權責!解除西塞塔·羅伊的武器使用權限!”


    基地裏損壞的隻是尖端設施,出於穩定性和可靠性的需求,離子束槍和作戰服上的權限識別機製中還有一套備用係統,正是依附於傳統半導體芯片的聲紋識別裝置。


    隨著努爾阿洪話音落下,牆上的離子束槍上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響,然後響起冷漠的電子音,“已取締西塞塔·羅伊中尉的武裝權限。”


    同樣的聲音還來自西塞塔身上,他的作戰服也失去了功效。


    西塞塔的身子頓時往下一沉。關閉效能的作戰服失去了反重力功能,頓時變得重若千斤,甚至反過來限製了他的行為自由。


    梁誌初這才說道:“鬆田正仁身上的傷口與他兩邊肩膀軸線的距離都是22厘米,兩側誤差不超過零點五厘米。在失去智能瞄準裝置的輔助後,除了職業軍人,恐怕沒人可以打得這麽準。組長你是做不到的,畢竟你雖然有使用權限,但你平時不怎麽練槍。”


    梁誌初的潛台詞不言而喻。但在說這個話時,他顯得很痛苦,甚至有些自我懷疑。


    四年前,在一次外出考察任務中,梁誌初曾被j919上的一頭凶猛機械獸威脅到性命。當時是西塞塔從天而降,救了他一命。自那以後,二人關係很好,時常在一起談天說地,交流人生理想。梁誌初了解西塞塔是個怎樣的人,情感告訴梁誌初,凶手不可能是他,但理智卻又說不得慌。


    西塞塔麵露委屈悲慟的神色,痛苦道:“梁哥你也不相信我?你還不知道我麽?我和鬆田雖然時常打打鬧鬧,但我都隻當是在開玩笑,在逗他玩。我怎麽可能會殺他,我圖的什麽?我又沒瘋。雖然基地裏發生了些意外狀況,但我是專業的戰士,在我的軍旅生涯中經曆過不隻一次比這個凶險十倍的局麵。我的理想是要成為領袖陳鋒那樣的人,怎麽可能向其他人類開槍?努爾阿洪組長,你審核過我的履曆。你應該知道,我在戰場上不隻一次用自己的性命去掩護戰友。在我心中,鬆田和你們一樣,也是我的戰友啊!”


    ……


    最終眾人並未將西塞塔囚禁起來,隻是取締了他的武裝權限。


    原因有二。


    第一,除推理之外,確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證明西塞塔是凶手。許久不曾被使用過的離子束槍上,也沒有留下西塞塔的指紋。按照科學考察小隊的管理機製原則,在僅有一名專業軍人的情況下,不能僅憑推理便取締專業軍人的行動自由。否則,消弭一個疑似潛在危機的同時,可能又會帶來更大的危機。


    第二,基地裏已經出現了死者,與外部的聯絡遲遲未曾恢複,誰也不知道星球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會不會有隱藏的外部敵人突然出現攻擊基地。基地和其他人需要西塞塔的保護。如果將他關進囚牢,一旦發生緊急事態,再將他放出來會耽擱不少時間。


    這一整個白天,眾人基本還是一無所獲。本該出發前往其他基地的鬆田正仁已死,信息也沒能發出去。


    既未能與外界恢複聯係,也沒能就著鬆田正仁的死亡案探查出什麽有用的證據來。


    在過去近萬年的曆史中,人類已經太久不曾遇到過這樣詭譎的狀態。破不了的惡性凶殺案,也很多年不曾出現過了。


    在日常生活與工作裏,人們已經習慣了無所不能的量子智腦的幫助。驟然間失去99%以上的智能輔助,就像被蒙上了眼睛,刺破了耳膜,人們的生存環境被完全打破,仿佛回到原始社會。


    再聰明冷靜的人,一時間也緩不過勁來。


    就像昨天時,為了準備飯菜,在基地內兼職機修工作的鬆田正仁被薩曼莎叫去折騰了很久,才找到用接線短路製造電湧的辦法激活電磁爐發熱裝置。歐夏夢和梁誌初搶救數據時,也是硬生生用機修螺絲刀擰開了本該自動開啟的密封盒。幸好當初設計時考慮到了這種狀況,沒有做成全封閉式的,不然以保存數據的黑匣子的材料性能標準,神仙來了也得抓瞎。


    眾人忙乎了兩天,問題一個沒解決,絕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重新適應低科技水平下的基礎常識上,以至於思維都變得僵化了些,眾人的邏輯分析能力多多少少都有點下滑。


    ……


    “你覺得會是西塞塔嗎?”


    晚上,歐夏夢的宿舍客廳裏,梁誌初心事重重的說道。


    他的語氣裏有些自我否定,但又充滿了疑慮。


    此時二人剛剛在食堂吃過晚餐。梁誌初“死皮賴臉”的跟著歐夏夢進了她的宿舍,理由是他擔心歐夏夢的安全,今晚他就睡歐夏夢的客廳了。歐夏夢倒也沒拒絕。過去二人時常因為工作整宿整宿的呆在一起。她不認為梁誌初有其他心思。即便有,那也沒用,梁誌初應該很清醒的知道,作為歐氏後人,在學術上得到讓自己滿意的成果之前,是不會考慮兒女私情的。


    歐夏夢搖搖頭,“現在大家懷疑的對象是西塞塔,甚至已經解除了他的武裝權限。但你卻還是來了我這裏。所以我知道,你認為凶手不是他,另有其人。”


    梁誌初愣了愣,“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當然。”


    “呃,好吧。”梁誌初訕訕著撓撓頭,“是因為你知道我和西塞塔是很好的朋友麽?”


    “不隻是這個原因,而是證據的確不足。西塞塔看起來有動機,但這動機不夠強烈。”


    梁誌初:“嗯。我也希望不是他。”


    半夜。


    梁誌初在客廳沙發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總克製不住的去想鬆田正仁倒在地上的慘狀,去嚐試著推理分析整件事。他想用自己的能力幫西塞塔洗脫嫌疑。但讓他困擾的事便在於,如果不是西塞塔,那麽理論上最大的嫌疑人便成了組長努爾阿洪,這就很恐怖了,更讓人難以接受。另外,假定西塞塔真不是凶手,那麽真凶現在必然還逍遙法外,藏在人群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跳出來,下一個目標又是誰。


    在完全揣摩不出凶手是誰,以及凶手的作案動機的情況下,隻能默認每個還活著的人都有危險。


    ……


    又一個新的早晨,又一次淒厲的尖叫。


    但這一次,死者是梁誌初。


    尖叫的,是剛從自己臥室門走出來的歐夏夢。


    那名曾有著遠大誌向,又始終憧憬古典愛情的青年學者靜靜地倒在歐夏夢的宿舍門口。


    梁誌初的脖子上纏著根米許長的合金繩索,鬆鬆垮垮的耷拉著。


    他脖子上有一道環形的勒痕,沒入肉裏近兩寸。勒痕的邊緣泛著紫紅色,再往外擴散便是紫黑色的淤青。他眼睛大大的睜著,瞳孔散開,眼白和眼睛周邊的黏膜泛著滲人的殷紅。


    歐夏夢遠遠看著,似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後怕。


    她和鬆田正仁交集不多,三年時間加起來說的話也沒超過三百句,基本都是工作有關。


    是以昨天鬆田正仁死的時候,雖然形容淒慘,但對她卻並無太多衝擊。


    在宇宙時代裏,突如其來的死亡並不罕見,更何況人類與複眼者的小規模戰爭並未中止。在遙遠的室女座超星係團,人類與複眼者的超大規模戰爭更是每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即便是已被經營成鐵板江山,轉為後勤基地的仙女座星係,也依然時不時會受到叨擾。


    歐夏夢見過許許多多的死亡,但朝夕相處,踏踏實實勤勤懇懇扮演著自己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昨天為了保護自己還住在自己這邊的人,竟悄無聲息的死了,她難以接受現實。


    “他是被活活勒死的。”


    努爾阿洪蹲下,再翻開梁誌初的嘴,看見裏麵被牙齒咬出數個血印的舌頭,如此說道。


    說話間,他抬起頭,用審視的目光直直的盯著西塞塔。


    西塞塔此時正湊過來,半蹲在地,眼神悲愴。


    他哆哆嗦嗦著手,想去扒拉一下梁誌初的領口,但又縮了回來。


    突然感應到努爾阿洪的目光,他仰起頭來,臉上的悲傷被莫大的委屈和憤怒漸漸取代。


    “是你殺!是你殺的!”


    西塞塔陡然陷入暴怒,作勢想要去掐努爾阿洪的脖子。


    嘭!


    他的腦袋猛的發黑,刹那後迎麵向前撲去,嘭地倒在地上。


    在他後方,薩曼莎·斯旺雙手倒抓著離子束槍的槍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


    十五分鍾後,西塞塔·羅伊緩緩醒來。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但就連彎曲指頭都很困難。他的作戰服已經被努爾阿洪修改了程序,變成束縛犯人的限製工具。


    後腦還有些隱隱作痛,剛那一下被抽得挺狠。


    視野漸漸恢複,西塞塔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這是基地最下層的囚牢。原本被設計出來的目的,是關押複眼入侵者或者j919上具備研究價值且危險性較高的物種。但過去從未被使用過,沒想到第一次有人住進來,就是他自己。


    自己正坐在一張鐵椅子上,雙手被弧形枷鎖困在鐵椅扶手上。


    正對麵的審訊桌後則端坐著努爾阿洪、歐夏夢與薩曼莎。


    在審訊桌的一端,那根勒死梁誌初的合金繩則被裝在一個透明的聚乙烯口袋裏。


    “醒了?”居中的努爾阿洪沉聲問道。


    西塞塔別過臉去,並不答話。


    房間裏短暫沉默了十來秒,歐夏夢打破了僵持,“西塞塔,不管你是否承認,但我們都想知道,你究竟知道些什麽,昨晚發生了什麽,你憑什麽認定組長就是凶手?”


    西塞塔這才有了反應,緩緩抬起頭來,“沒別的原因,因為我知道肯定不是我幹的。那麽在所有人中,有力氣勒死梁哥的,隻有組長。至於殺死鬆田正仁的凶手,隻有我和組長有開槍的權限。我從昨天開始就在懷疑組長。但我沒想到你這麽卑鄙,為了避免嫌疑,殺第二個人的時候不用槍,改用繩子了。”


    努爾阿洪怒道:“胡說八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的動機是什麽!”


    “動機?又是動機!鬼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麽?我也想知道!或許你隻是在這個基地裏被關太久,瘋了呢?也許你是被複眼者滲透了呢?又或者你根本就隻是一個偽人呢?”西塞塔比他更憤怒。


    歐夏夢說話了,“西塞塔,你所說的,依然都隻是從你先假定自己不是凶手為出發點而得到的推論。從組長的角度講,假定他知道自己不是凶手。那麽第一天開槍的人必然是你,第二天你因為無法使用槍械,選擇用繩子勒死梁誌初。這可能性顯然更大。”


    在梁誌初死後,她終於不再隻專注於科研工作,開始嚐試著將自己的智慧用到找尋真凶上。“昨天,梁誌初曾告訴我,他很信任你。但現在看來,我們沒將你及時囚禁起來是巨大的失誤。”


    話說到這裏,西塞塔終於恢複了軍人本質,漸漸冷靜下來,不再輕易的被情緒掌控。


    他深吸口氣,“我接下來所說的,不管你們信不信,但那都是我看到的事實。昨晚,在你們都休息後,梁哥來找過我。他很認真的問我,到底是不是我幹的。我看著他的眼睛,堅定的告訴他,不是我。他就走了。我現在也很後悔,不該讓他一個人回去。唉。”


    聞言,努爾阿洪、歐夏夢、薩曼莎三人對視一眼,目光裏卻隻有揮之不去的疲憊。


    薩曼莎從旁邊緩緩拿起裝著合金繩的口袋,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別再狡辯了。這根繩子上有你的指紋。”


    “什麽!”西塞塔大驚,“這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這甚至不是油脂形成的指紋,而是你的手指角質層造成了合金繩兩側表麵變形,留下了實體的指紋。在基地裏,身體強度足以在合金表麵留下實體指紋,且有這個力量的,隻有你。哪怕你的作戰服不能使用,你作為職業軍人的力量,也能達到這效果。在你昏迷時我們已經做過比對了,與你的十指完全契合。”


    “這……”


    西塞塔瞳孔放大,徹底傻了眼。


    努爾阿洪站起身來,“行了,審訊到此結束。不管你承認與否,我們已經知道你就是真凶。等待軍事法庭的審判吧。”


    背後鐵門合上,外麵的三人都歎了口氣。


    三人心中並沒有破案後的輕鬆,隻剩下對未來未知的惆悵。


    隻有西塞塔會手動操控艦船,他卻是凶手,那麽安全撤離就成了奢望,隻能在基地裏等待外部救援了。但通訊遲遲無法恢複,沒人知道外麵究竟什麽狀況,救援何時能來。


    並且,沒了職業軍人,沒有智能武裝,基地外部的能量護盾也早已自行關閉,剩下的三人裏隻有努爾阿洪多少有點戰鬥力,歐夏夢與薩曼莎基本戰五渣,基地的安保力量下滑到了極致,一旦受到j919上具有攻擊性的原生物種衝擊,隨時可能出事。


    ……


    剩餘三人回到基地大廳,歐夏夢從薩曼莎手中要過合金繩,又仔細觀察。


    良久後,她說道:“其實我還有一個疑點,你們看這很淺的痕跡,應該是梁誌初的牙印。說明在繩子繞上梁誌初脖子時,一開始並沒能勒到下麵,而是被他咬住了。西塞塔雖然無法使用作戰服,但以他的力量和技巧,怎麽會給梁誌初咬上繩子的機會?或者說,如果西塞塔真的發揮出足以讓指紋在合金繩表麵留下指紋的力量,那麽梁誌初應該是從嘴巴開始,被直接從中勒碎腦袋。他的頭,會被切斷。”


    “這……”


    努爾阿洪沉吟著。


    薩曼莎卻是悄然警惕的看了努爾阿洪一眼,試探著說道:“會不會,我們基地裏現在其實還有第四個人?”


    “這不可能!”歐夏夢與努爾阿洪異口同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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