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郝酒酒的絕地反擊,吸引住了大家全部的注意力。


    她怎麽忽然支楞起來了?


    沐清風看著台上的郝酒酒,仿佛今天才認識到她一樣,或者說,仿佛之前,從未懂過郝酒酒。


    無厭長老被郝酒酒瞬間迸發出來的這股劍氣所觸動,似乎心有所感,喃喃道:“這就是,這丫頭的道嗎?”


    怪奇怪的。


    明明習的是劍,以為會走劍道。


    九迦長老顫了顫睫毛,聲音略帶些滄桑:“自己悟出來的道嗎?果然就是不一樣啊,難怪,有底氣站在那裏了。”


    隻不過,僅僅這樣,就夠了嗎?


    “各位長老們,郝峰主這是什麽道?”白衣站在沐清風身後,聽著旁邊各位長老和掌門的話,忍不住問了出來。


    跟這些人比起來,他修為尚淺,看不出郝酒酒剛剛的動作的真實意義。


    九迦長老與無厭長老竟然搖了搖頭:“看不出。”


    其餘的長老們,態度倒是略有遲疑,可是也還是不確定,所以也是搖搖頭。


    白衣瞪大眼睛:“連你們也瞧不出?”


    他們的聲音並沒有特意壓製,隻要在場修士耳力沒問題的,都能聽到這番話。


    什麽?


    郝酒酒走的竟然不是劍道?


    竟然連各位長老們都看不出郝酒酒的道?


    頓時,在場諸人的視線不由得再次投向了演武台上的二人。


    領域被破,靈籠被毀,背上被郝酒酒引來的雷擊還在隱隱作痛,青瀾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也不管什麽公不公平了,將自己所有的實力都往郝酒酒那邊招呼。


    郝酒酒也同樣如此。


    她從自己的道中借來了一絲力量,充實自身,暫時可以與青瀾抗衡,斷了的靈劍也是劍,隻是用途多了而已。


    比如砸、敲、砍、刺、剁、拍等等等。


    二人的身形越來越快,在眾人眼中,就是一團紫藍色與純白色互相火拚,肆意翻飛,其中夾雜著兵器作響的聲音。


    台麵已經被打破,但好在,防護陣法未破。


    每一道被他們甩出的劍氣,都蘊含著無限殺機。


    台下眾人是越看越心驚,主要還是對著郝酒酒,好家夥,她真的是太虛期嗎?真的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嗎?


    接到消息的人越來越多,來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看著台上二人的對戰,心跳跳的砰砰快。


    這場決鬥,無疑是非常震撼人心的相信大家在過了好幾年之後,都不會忘記這些畫麵,雙方的實力都很厲害。


    沐清風開口了,語序不緊不慢:“很意外嗎?大道三千,任何事物都有它的道,道之一字,我們窮極一生,誰又能看得懂呢?”


    連師父,也沒看懂。


    白衣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好吧,那就等郝酒酒決鬥結束之後,再去問問她,她走的是什麽道吧。


    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啊。


    青瀾麵色沉的可以滴出墨水了,對於郝酒酒忽然強起來的實力,當麵人當然更有發言權。


    “你這是什麽道?”當自己左邊的衣袖被郝酒酒一件斬斷,手腕上的筋脈差點被砍斷時,青瀾疾退數十米,看向郝酒酒的眼神裏麵帶著一絲駭然。


    郝酒酒的左手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低垂著,半邊衣裳被血染紅,右手執起自己那斷了半截了靈劍,橫在身前。


    既然對方問了自己的道,那麽郝酒酒很認真地朝他說了一句:“我習的,乃命之道。”


    道命通天,在其中求生機。


    她的語氣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波動。


    命之道?


    有這個道嗎?


    台下諸人也在竊竊私語,命之道是什麽道。


    沐清風眸內多了些了然。


    其他長老們則是炸開了鍋了。


    這個命之道,之前從未聽說過。


    所以郝酒酒,這是在走一條全新的道路,一條沒有前人指引,前方晦暗不明,且危機四伏的道,她在自己開拓一條新的道。


    這是聖人會做的事情。


    在大家的討論聲中,許澤清的眼睛一直盯著郝酒酒的身影,直到她說出了自己的道。


    “這才是真正的你嗎?郝酒酒。”忽然覺得,掌門師兄說的是對的,他沒有懂郝酒酒,他也不懂。


    “命之道?”


    青瀾臉色難看,這很棘手。


    “很好。”他沉聲,擦幹唇邊的血跡,再次施展出了自己的領域,宛如潮水般的元氣密密麻麻地將這個小區域覆蓋上。


    “借來的力量,也用不了多久吧。”


    我承認你比以前強了很久,郝酒酒,甚至是超出了同齡人一大截,自己領悟一條新的道,這很有天分。


    可是,再如何,你也是太虛期而已,太虛和出竅,中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郝酒酒神色不變,她朝著麵前隨意一揮,一道純淨的劍氣斬出,將麵前的元氣屏障劈開,給自己劈出了一條道。


    與此同時,識海裏麵。


    昊天收到了來自於郝酒酒的一句話。


    “昊天哥哥,你上次的天劫之力還有剩的吧?”


    昊天抬眸:“你待如何?”


    郝酒酒:“借我一用。”


    “憑你現在的狀態,要是強行催動天劫之力,你會廢的。”


    “我不怕,而且我不相信,你會任由我變成廢人。”


    昊天沉默一瞬,瞧著郝酒酒沉著冷靜的臉龐,知道她已經想好了後果,那麽說再多也無用了。


    郝酒酒這個人,明麵上看著很隨和,可是細相處下來,知道她這個人內力,其實很是固執。


    “好。”


    郝酒酒還沒說出自己的條件,對方便答應了這個請求,她有些意外,但沒說出口,要求達到了就行。


    瞬間,郝酒酒覺得自己的四肢充滿了力量,她垂眸看著眼前的斷劍,一道微弱的光芒自她的手心射出,攀爬上這柄斷劍。


    這是,天劫之力。


    青瀾隻是抬起手,將郝酒酒襲擊而來的那道劍氣抓在手心,身上氣勢大漲,砰的一聲,這道劍氣應聲而碎。


    他右手執劍。


    “該結束了。”青瀾淡淡說道。


    整個人在那個瞬間,身上的威壓攀升至極點,淩厲的劍意光是讓人看著都覺得眼睛生疼,宛如一道流星一樣,徑直朝著郝酒酒那邊衝去。


    郝酒酒往旁邊迅速一閃,手上的那柄斷劍,轉換了一個方向,找準機會,劍柄狠狠地砸向青瀾的後頸,同時,一腳踹在這人的肩膀處,將他踹飛。


    “天劫。”


    她口中喃喃了這兩個字。


    一瞬間,郝酒酒覺得自己渾身的經脈在膨脹,白皙的麵皮頓時紅漲了起來,方才青瀾被郝酒酒這麽一打,感受到了恥辱,誰料,剛想反擊之時,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衝力震飛。


    她手中的斷劍發出陣陣沉重聲,同時地上以她為中心浮現出了一個玄奧複雜的陣法,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趁此機會,郝酒酒放棄了自己的斷劍,直接一拳打中青瀾的肚子。


    五指微動,五道光柱頓時從天而降,將青嵐困在其內,同時,天空上也已形成了新的雷雲,粗壯的雷電朝著青瀾的後背狠狠一劈。


    這是……剛剛青瀾使出來的招數?


    這就被郝酒酒學去了?


    如今,青瀾感受到的,正是方才郝酒酒所感受到的。


    況且,這道天劫之力,還是經過昊天溫養過的。


    效果不可同日而語。


    噗。


    看著青瀾被困住的樣子,郝酒酒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鮮血,臉頰上的裂痕就沒消失過,她握緊了那柄斷劍,整個人再次凝聚了元氣,心神微動,困住青瀾的靈籠頓時不斷往裏收縮著。


    昊天說的沒錯,這天劫之力確實強,但是她的身體實在是承受不住。


    郝酒酒捂住自己的心口,朝著靈籠的方向疾衝而去,墨發飛揚,衣袂翩飛,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另一隻手手握那柄斷劍,用力朝著他胸口刺去。


    “郝酒酒,你——”青瀾咬牙切齒,那斷劍上帶著天劫之力,通過這個傷口,源源不斷地侵蝕著他的身體。


    青瀾伸手,想要將郝酒酒打飛,但是胸口處的傷口讓他疼痛欲裂,痛呼出了聲。


    全身的元氣不斷從體內跑出去,丹田隱隱出現了一絲裂痕,啪啦一聲,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裂了一樣。


    青瀾瞳孔猛地縮起,眸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害怕的情緒。


    他的境界!


    二人的麵孔上都出現大小不一的裂痕,看著青瀾驚恐萬分的樣子,最後雙眸都失去了光彩,整個人彌漫著灰暗的光彩,呆滯的躺在了那兒,郝酒酒慢慢笑了出聲。


    “哈哈哈哈!”她放聲大笑著。


    右手還沒放開劍柄。


    笑著笑著,眸中忽然濕潤了起來,一滴淚水從眼角邊流了出來,緩緩流淌過臉頰,混在那些血中,幹澀又苦甘。


    “我做成功了。”


    她輕聲說了這麽一句。


    真的成功了。


    郝酒酒心中無比歡喜著,全身的力氣在此刻瞬間消失,從大道那裏借來的力量該還了,同時,一並還回去的,還有利息。


    劈裏啪啦的聲音不斷響起,那是經脈受不住這些變故,爆裂的聲音。


    郝酒酒眼前一黑,直接倒頭昏了過去。


    昊天看到這個場景,嚇得祂的心都顫了顫,二話不說,直接折下樹樹的一根樹杈,扔向虛空中,這根樹杈立刻化為一道流光,在郝酒酒破碎的經脈裏麵流動著,最後匯聚到她心口,護住那絲心脈。


    至於那些經脈,無妨,時間夠,自然會慢慢治好。


    郝酒酒這人,也太虎了。


    預料到會發生些反噬,隻是這反噬也有些出乎意料。


    台下鴉雀無聲,我靠,剛剛他們看到了什麽東西啊?


    太虛期的郝酒酒真的打敗了出竅期的青瀾仙尊!


    這將會是一個誰也忘卻不了的時刻,因為這發生的一切,都太駭然。


    “我靠!真的贏了!”


    “啊啊啊,郝酒酒牛逼!”


    “郝酒酒真的是太虛期嗎?”


    “恐怖至極恐怖至極,郝酒酒這實力,之前到底藏了多少?”


    “贏了贏了,郝酒酒真的贏了啊!”


    “我靠,剛剛那一幕我都錄下來了啊!”


    ……


    沐清風第一個反應過來,通知守備長老趕緊打開光屏,自己和許澤清進去,查看二人的情況。


    無厭長老和懸佚長老二人緊跟其後,他們兩個走過去,迅速查探了一番郝酒酒的情況,越看,越心驚。


    懸佚眸中多出了幾分異樣的情緒,“郝酒酒這……”


    “先帶著峰主回去吧。”無厭長老朝著郝酒酒體內輸送著元氣,提她調理體內那雜亂的氣息,朝著掌門微微點了點頭後,便帶著郝酒酒離開了演武台。


    青瀾麵如死灰地躺在那裏,一雙眼眸裏麵泛著死氣。


    “師弟。”


    沐清風看著青瀾,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我輸了。”


    青瀾灰色的眼眸微微轉動了一下,看向沐清風擔憂的臉,嗤笑了一聲,說了這三個字之後,便閉上了眼睛,腦袋朝著一邊稍稍歪了去,徹底沒了知覺。


    我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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