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軍使者渡河回去的第二天,原本駐紮在大河以南沿線的秦國大軍便開始拔營啟程,隻留下一部分軍隊駐守在沿河的交通點上,繼續封鎖著大河南岸。


    匈奴的斥候在大河北岸看到這一幕,望著一眼望不到邊的黑色大軍開始南下,臉色興奮,留下一些人盯梢後,其餘斥候縱馬回營,報告這個消息。


    “秦人的大軍開始拔營南撤了?”


    “大單於說得對,秦軍果然堅持不下去!”


    單於王帳中,諸位匈奴貴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全都麵露喜色。


    之前酈食其離去後,頭曼單於就曾對眾人說,秦國幾十萬大軍出征在外麵,每天需要消耗的糧草非常多,而且大河以南有沙漠、戈壁等險惡地形,道路運輸非常艱難,秦軍是絕對不可能持久的。


    所以不管匈奴答不答應秦人的交易,秦軍都會撤退,在這一點上他們根本不需擔憂。


    如今一切都被頭曼單於說中,使得他的威信在匈奴貴族中再度豎立起來。


    再加上他之前看穿秦人交易陰謀的事情,就連作為反對派的烏鹿虛也向頭曼單於深深低頭


    這讓頭曼單於很得意。


    而人一得意,就容易生出想法。


    此刻的頭曼單於,心裏就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掃視著帳中諸位貴人,說道:“對塞內的秦人來說,牛羊馬匹是十分珍貴的物資,遠比奴隸要有價值的多,所以他們在撤回塞內前,一定會派人將我們的族人押到此處來換取牛馬。到了那時候,我們可以先好好和他們交易,將族人換回來,然後……”


    話到這裏,頭曼單於露出了一抹獰笑:“我們就突襲他們交易的軍隊,將牛馬搶回來,順便搶奪秦人的武器和甲胄,將那些秦人全部變成我們的奴隸,押回大河以北,為我們放牧!”


    王帳之中一片死寂。


    諸位匈奴貴人麵麵相覷,沒想到大單於會冒出這種和秦人翻臉的想法。


    呼延蔦莫名想起酈食其的指責,以及他囑咐秦人要誠信交易的事情,不由道:“大單於,咱們說好了和秦人誠信交易,這樣做不太好吧?”


    頭曼單於嗤笑道:“哪裏不好了,咱們用牛羊換回秦軍手中的族人,本單於在這件事情上絕不會生事,交易一定會順利完成,何來的不誠信?咱們可以等到交易完了之後再動手。”


    呼延蔦嘴角抽了抽,不過他轉念一想,大單於說的也有道理。


    匈奴和秦人誠信交易,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交易完之後,再動手搶那是另一件事情了,兩者並無關係。


    烏鹿虛心憂這樣做,會使得他失去拿回河南地的機會,立刻勸道:“大單於慎重啊。秦軍這一次出動了好幾十萬人,就連月氏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月氏人的翕侯被擒殺,部族淪為秦人的俘虜,可見秦軍的強大。”


    “現在秦軍就要撤回塞內,等他們離開了,咱們不費力氣就可以拿回大河以南的土地,沒必要再去招惹他們,萬一惹怒了秦軍,那趙佗調轉兵馬,前來攻打我們又該怎麽辦?”


    烏鹿虛這麽一說,伊韓邪等匈奴貴人都想到秦軍的強大,連月氏都被秦人幹翻了,他們自然是心生畏懼,紛紛跟著勸說。


    頭曼單於笑了笑,不屑的看著那些勸說的匈奴貴族。


    “草原上的狼,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怯懦了。”


    頭曼單於站起來,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帳門口,說道:“你們怕什麽,我就算搶了趙佗派來交易的軍隊,搶了秦軍的武器裝備和牛羊牲畜,將這支軍隊全部變成奴隸,他趙佗也不敢來攻打我們,隻能灰溜溜的滾回城塞去。你們知道為什麽嗎?看看外麵!”


    頭曼單於伸手,指著帳外大片的金色草原,叫道:“你們看到了嗎!草地在枯萎,花朵在凋零,這片土地要不了多久就會飄下雪花,寒冬就要來了。”


    “趙佗這小崽子狡猾的很,我們就算搶了秦軍,以他奸詐的性格也不會硬著腦袋在這種時候帶兵前來攻打。”


    “冬天,將是我們最大的幫手。如果趙佗真的帶兵來了,那將更好,幾十萬的秦人都會折在這裏!”


    頭曼單於充滿自信,話中的內容讓原本還感到畏懼的匈奴貴族們,齊齊振奮。


    沒錯,冬天就要來了!


    秦人來自南方,不可能適應大河附近的寒冬天氣。


    更別說在寒冬降臨後,大雪封路,秦人的大軍無法得到後方補給,哪怕匈奴人避而不戰,也能將秦人活活耗死在這裏。


    這麽一看,他們搶了交易的秦軍,趙佗如果識相,就隻能打落了牙齒往肚裏咽,帶著他的軍隊灰溜溜逃回塞內。


    如果趙佗不識好歹,真的敢前來攻擊,寒冬就會讓秦人吃盡苦頭,定讓秦軍有來無回。


    大單於此策,高!


    搶了秦人,對方也不敢還手,真是爽快!


    這一刻就連烏鹿虛也十分佩服,覺得自己和頭曼單於之間,確實存在著十分巨大的差距。


    “大單於妙計,佩服!”


    “大單於高見!”


    一陣陣讚美聲中。


    頭曼單於心態膨脹。


    “趙佗,你在代地以奸計欺我,如今我也要讓你嚐一嚐被欺哄的滋味。”


    “我要讓你後悔當初對本單於做下的事情!”


    頭曼單於滿懷複仇之意。


    不過他並沒有在大河以北坐等趙佗。


    秦國大軍已經南撤,等他們押送俘虜的匈奴人來此,那起碼要到九月底了。


    匈奴的人馬不能長期聚集在一處,因為當地的草料完全不夠大量的戰馬啃食,必須經常遷徙。


    所以頭曼單於隻留了右大將伊韓邪率領五千人在附近駐留巡視,他自己要帶領所有的匈奴和月氏騎兵回北方的陰山草原。


    ……


    “貴女,秦人和匈奴達成了交易,聽說他們的大軍已經南撤,頭曼也準備在明天一早就帶領大軍回到陰山。這完全和計劃的不一樣,我們不會是被秦人拋棄了吧?”


    到了晚間時候,月氏人的軍帳中。


    牙骨達和幾個月氏貴人,一臉驚惶的看著蘇迦莎。


    秦人的舉動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之前明明說好了,秦軍渡河攻擊,月氏就從內部配合,兩軍聯手裏外夾擊,大破匈奴。


    怎麽秦人還沒開戰,就派來使者和匈奴人交易土地和奴隸,轉眼之間又讓大軍南撤,這事情換誰也得害怕呀。


    蘇迦莎淡淡道:“你們可知道和匈奴人做交易的秦國使者是誰?”


    幾個月氏貴人麵麵相覷,他們並不知曉。


    蘇迦莎露出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低語道:“那人叫做酈食其,是上將軍手下最為出名的謀士,也是大秦最厲害的縱橫策士。”


    “酈食其?”


    諸貴人中以牙骨達頗通秦語,知道些秦國事項,他聽到這名字立刻想起一事,說道:“是那個騙了頭曼的秦國使者酈食其?”


    蘇迦莎點頭道:“正是此人。”


    “嘶……這人怎麽這麽膽大,之前騙了頭曼,現在還敢前來匈奴出使,他就不怕頭曼發怒,砍了他的腦袋嗎?”


    眾月氏貴人驚訝起來。


    蘇迦莎笑道:“正因為秦國派來的使者是酈食其,我們才不用擔心出什麽事情。此人的名聲我可是聽秦國商賈講過,他在代地騙了頭曼,讓他的王庭精銳遭受重創,使得匈奴陷入內亂中。”


    “聽說酈食其後來又在東方騙了一個國家的君王,讓對方不戰而降,使秦軍不費力氣便降服了一個國家。可以說和他做交易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有酈食其前來出使,你們還怕什麽?”


    聽著酈食其的出使戰績,諸位月氏貴人一下就安心了,也明白了蘇迦莎話語背後的含義。


    甚至有人輕笑道:“如此人物,頭曼居然還敢和他做第二次交易,也不怕再被秦人欺哄。”


    “是啊,這位大單於看上去很自信。”


    蘇迦莎露出一個笑。


    “明日一早頭曼要回北方,咱們跟著就是。”


    “不過這一走,這片地方恐怕就要歸秦國所有了。”


    明天三更,努力完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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