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我軍騎兵已探尋至此處平原的兩側河道,此地胡人大多已經北遁,有少數戎人部落願意投降我軍,貢納牛羊,隻求讓他們繼續在這裏放牧。”


    “嗯,這些胡人裏麵還是有識時務的,此事準了,不過讓他們往兩側遷徙,勿要靠近我秦軍百裏內,保障我後路無礙。”


    趙佗開口,這兩條河圈起來的平原,豐茂肥沃。除了匈奴外,還有許多戎人部落生存在這裏。


    他們就像以前的樓煩、林胡、白羊一樣,有著各種各樣的奇怪名號,部落人數不多,基本都是為匈奴所奴役。


    這些戎人會定時向匈奴繳納牛羊財貨,任由匈奴對其劫掠,因為太過弱小,他們哪怕再不服氣,麵對強大殘暴的匈奴,也隻能低頭臣服。


    如今秦軍來到這裏,驅逐匈奴,占據大河圈起來的原野。


    這讓一些戎人部落感到恐懼而北逃,繼續投靠匈奴去做奴隸。


    但也有一些部落或是膽子頗大想和秦人接洽,或是舍不得此處的豐茂草場,願意投靠秦軍。


    給匈奴人當狗是狗,給秦人當狗也是狗,隻要能繼續活下去,投靠誰都是一樣。


    對於這些投誠的戎人,趙佗一向給以寬大的態度。


    在他看來,等到秦軍打敗匈奴,這些戎人可以拿來立榜樣,招攬其他部族。


    想要在塞外建立穩固的統治,除了棒打野狼外,也要多收一些忠誠的狗來看門。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趙佗暗語,在他的刻意命令下,秦軍推進的速度不快,如今已經離月夜偷渡大河,突襲右大將過去了好幾天,想來匈奴那邊早已接到了消息,並做出了相應的措施。


    誘餌已經扔了出去。


    隻是不知,那頭狡猾的草原狼王會不會鑽進這布置好的陷阱裏來。


    這樣的擔憂,在秦軍抵達北河南岸的時候,便在趙佗手中的千裏鏡下消弭掉了。


    “大單於,你還是上鉤了。”


    趙佗騎在馬上,腰挺的筆直,一隻眼睛閉著,另一隻眼睛盯著手裏的千裏鏡。


    透過水晶打磨的鏡片,他能觀看到北河對岸數千米外的場景。


    趙佗手裏的這個千裏鏡,經過簡單的試驗測算,大概接近於後世的十倍望遠鏡。


    意思就是能將所觀看的物體拉近十倍。


    所以在遠處用肉眼隻能看到的人影,在趙佗的千裏鏡中就顯得十分清楚了,他能看清那是一個個頭戴氈帽的匈奴騎兵。


    隨著千裏鏡的移動,趙佗在這些匈奴騎兵中,找到了好幾個特殊的人物。


    因為距離關係,看不清人的臉部麵容,但身上的衣服和打扮還是很容易辨別出來的。


    趙佗首先就定位到了一個女人的身上,那熟悉的身形裝扮,很容易就讓他認出這是蘇迦莎。


    然後又看到了附近的右大將,此人的衣服上帶有特殊的飾品,以便容易辨認。


    這兩個人都在,就代表趙佗的布下的暗子並未泄露,同時也代表著計劃正在順利進行。


    趙佗注意到,在那些匈奴貴人的中央,簇擁著一個身披狼皮襖的高大男子,正隔著老遠打量北河附近的狀況。


    不用亂猜,趙佗便知道此人就是匈奴人的撐犁孤塗單於,也是他此番征戰的目標。


    “下次得讓少府研究個至少二十倍的千裏鏡,如果再拉近一點,就能看清他的模樣了。”


    趙佗嘴裏嘀咕了一聲,有些貪心的想著。


    不過十倍的望遠鏡在這草原上已經足夠使用,可以在戰爭中取得決勝先機。


    發現了匈奴單於出現的蹤影,就代表著他的計劃可以提上日程。


    他叫來蕭何,問道:“蕭長史,我軍的舟師到位了嗎?”


    蕭何回道:“上將軍,舟師已經停在上遊,隻待上將軍發令,半日之內便可順流而下。”


    趙佗又問道:“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蕭何道:“舟師上已經裝載武剛車百輛,大弩上百張,這幾日軍中已選拔出壯勇之士五千人,矛、錘、箭矢等武器也已經俱備,王離將軍對他們進行了訓練。”


    趙佗頷首道:“很好,接下來再讓斥候沿著河岸好好尋一處渡河之所,務必能讓我軍在北岸擺開陣型。”


    “唯。”


    蕭何領命,下去安排。


    在離去前,他有些敬畏的打量了趙佗一眼。


    蕭何對於軍事不算擅長,但趙佗這樣的安排還是他感到了一絲冷意。


    做上將軍的敵人,那可太慘了。


    趙佗沒有注意到蕭何的目光,而是轉頭看向河水北岸,再次窺視匈奴人的動靜。


    “半渡而擊,這可是個消滅我軍的好機會。”


    “大單於,你可千萬不要錯過啊。”


    ……


    “秦軍數量果然極多,他們弓弩強悍,裝備又先進,正麵對決十分難啃,特別是趙佗那小崽子……還是伊韓邪說的對,用半渡而擊來對付秦人!”


    頭曼單於眺望遠處。


    隻見北河對岸,一杆杆黑色秦旗隨風飄揚,這副場景讓他莫名生出懼意。


    除了秦軍的戰鬥力外,秦人那個叫做趙佗的統帥才是讓頭曼單於真正感到害怕的原因。


    趙佗這個小狼崽子,雖然一次麵都沒見過,但已經是騙了他一次又一次,前兩年的代地之戰是頭曼單於一生中的痛。


    如今趙佗打到了草原,頭曼單於已經是很小心很謹慎了,還是被其再次玩弄欺騙了一把。


    雖然損失不大,卻是讓頭曼單於心裏留下了陰影,覺得趙佗這個小崽子心眼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上他的當。


    所以還是把秦軍擋在河水南岸的好,半渡而擊,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大單於,我們的人在北河上遊發現了秦軍的舟師,數量極多,想來他們之前就是依靠這些船隻渡過大河。這一次他們讓舟師從大河開到北河來,肯定還是要用這些船渡河。”


    “我已經讓騎兵沿著河岸日夜監視秦軍舟師的動向,隻要他們有所動作,我們就能立刻發現!”


    呼延蔦騎馬過來稟告,說整個北河沿岸都遍布了匈奴騎兵,一旦秦軍有風吹草動,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頭曼單於滿意的點點頭,眼前的這條河水,讓他感到了一絲安心。


    甚至想到自己推演的“半渡而擊”的效果,他還隱隱有了一絲期待,希望趙佗早一點開始渡河,他大單於就會給對方一個迎頭痛擊!


    趙佗並沒有讓頭曼單於久等。


    到了第二日,就有巡視的匈奴騎兵發現北河上遊的秦軍舟師動了。


    這些插著黑旗的船隻,鼓帆而動,順河而下,一路抵達秦軍主力所在。


    然後就能看到對岸的秦軍開始依次登船。


    秦軍,開始渡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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