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洛雪和薛萬學下樓去教師辦公室,但是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吳?是覺得這個薛萬學就是個極度虛偽的小人,表麵上對於吳?的申請師資這個事情是支持的,但從他剛才的話中,不難聽出,這個人認定了九十二班的那些同學不堪造就想讓那些學生自生自滅,由此可推斷這個人就是促成“隔離區”建設的人之一。因此吳?更懶得和他說話了。


    而薛萬學也覺得吳?是個不知情識趣的人,心道你是因為走後門才進到這個學校,來了沒兩天就想著破壞學校裏的平衡,真是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到了教師辦公室有誰願意去那個垃圾班級教課,有誰會和自己的獎金過不去呢。


    而洛雪則是見兩人都不說話,自然而然的保持沉默。


    三個人就這樣一路無言的走到了教師辦公室,等到了教師辦公室,裏麵的教師見到是薛萬學來了,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情熱情的將他迎了進去。


    “薛主任,怎麽有空來辦公室啊,有什麽事打個電話,我們過去不就行了?”


    “是啊,薛主任,何必親自跑一趟呢?來來您請坐。”


    說著其中一個老師,就拉過一把椅子,讓薛萬學坐下。薛萬學很享受這種待遇,緩緩的坐下,然後對其他老師說道:“都別站著了,你們也坐。”


    其餘老師依言坐下,吳?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借人這個事情必須薛萬學先開口,畢竟自己剛進這個學校沒兩天,由自己去說,人家會認為自己仗老爺子的勢去欺負他們,他隻能等薛萬學過完癮之後,再去促成借人的事情。


    洛雪坐到吳?的身邊,悄悄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仿佛在發泄著她對這件事情的不滿。吳?則是會心的一笑,想不到端莊秀麗的洛雪還有這麽可愛俏皮的一麵。


    薛萬學先是詢問了一些教學上的事情,後來又關心了一下教師們的生活,最後又對以後的工作做出了一些勉勵。等到吳?都要睡著的時候,薛萬學才意猶未盡的對著諸位老師說道:“今天過來,主要是因為吳老師希望學校派遣相應的任課老師去九十二班,我也知道學校的師資力量有限,所以帶吳老師過來,問問你們的意見,看看誰願意去九十二班授課。”


    薛萬學的話音一落,辦公室裏就陷入了寂靜,沒有人回答,薛萬學看到是這麽個情形,嘴角不自覺地帶了一抹微笑,隨後又覺得這樣不太好,趕緊收斂了笑容。


    但是這抹微笑還是被一個眼尖的老師看到了,這個老師就是在開學第一天與吳?有過一麵之緣的王朗,王老師。


    王老師看到沒人回話,再看到薛主任那一抹微笑,當下了然,原來,主任不想往九十二班派遣老師啊,那如果我能在薛主任麵前用無懈可擊的理由直接了當的拒絕吳?這個關係戶,一定能得到薛主任的賞識。有了薛主任的賞識,那自己脫離講台,進入管理層就指日可待了。誰讓薛主任是校董的小舅子呢。


    王朗心念至此,便說道:“薛主任,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課時,在暑假的時候就已經排好了,其中並沒有九十二班的課程計劃,現在吳老師現在突然申請老師去九十二班任課,就會將高三所有班級的課程全部打亂,從而影響到整個高三年級的學習進度,所以我們也很為難。”


    王朗說完,特意留意了一下薛萬學的表情,他發現薛萬學臉上明顯有了滿意的表情,於是接著說道:“就算我們幾個老師願意為他們付出精力,學校願意為了一個班級重新排課,但是有句古話叫作朽木不可雕也,也有句俗語叫作爛泥扶不上牆,更何況九十二班的學生可能連朽木,爛泥都比不上,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一班的垃圾,自從進入高中以來,那三十六個人就沒有一個人及格過,每天為了課外的事情付出全部心血,真是不知所謂。往九十二班派遣老師根本就是浪費我們的師資力量。還不如集中師資去教導優秀的學生,提高我們學校的一本升學率。”


    吳?在他說第一段話的時候,就覺得別扭,他看到了王朗在留意薛萬學的表情,無非就是在捧薛萬學的臭腳,第二段話聽完,吳?直接氣笑了,他真的好奇這樣的人怎麽能當上老師。


    吳?問道:“王老師是吧。”


    王朗回答道:“對,吳老師有什麽高見?”


    吳?接著說道:“王老師,你練‘賤’嗎?”


    王朗一頭霧水遲疑地回答道:“不練。”


    吳?笑了笑說道:“那真的白瞎了你這個賤人了。”


    吳?這句話一出,王朗的臉色驟然變紅,而其他的老師感覺忍笑忍得很辛苦,隻有洛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王朗怒道:“吳老師,你是什麽意思,真是有辱斯文,什麽素質。”


    吳?說道:“王老師,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麽樣成為一個老師的,老師所擁有的所有高貴品質,你都完美的避開了,作為一個老師,你對自己學生的評價是‘垃圾’這個詞語,這個評價是怎麽從為人師表的你嘴裏說出來的,由此可見你對待學生根本沒有一絲愛心,你還說九十二班的學生一無是處,可你知道,他們其中有幾個人的課外技能都已爐火純青,就算不在這裏上學,也有的是好大學接受他們。你根本就沒有認真了解過我的學生,你有什麽資格評價我的學生垃圾。古人有雲‘有教無類’,而你卻將自己的學生分為三六九等,誰給你的權利?實在不為人子,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好老師,不,你根本不配當老師。”


    吳?的一番話,將王朗激的麵紅耳赤,那臉色由紅到黑,黑如鍋底,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修養了,罵道:“你放屁,你是什麽身份,隻不過是個入職兩天的新手老師,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討論怎麽做一個好老師?評論我是不是好老師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教過的學生說了算,你也不到處打聽打聽,我教過的學生誰不說我是一個盡職負責的好老師。”


    就在這時,從辦公室外衝進來一個男生,雙眼通紅,頭發根根倒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繞到了王朗的背後,狠狠地踹出一腳,直接將王朗從椅子上踹到了地上,隨後抄起王朗坐的那把椅子狠狠地向王朗砸去,隻聽得“嘭”的一聲,椅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但並沒有砸中王朗。


    原來,吳?見到那個男生抄起椅子的時候,為了不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直接飛起一腳就將躺在地上的王朗給踹到了牆邊,不排除吳?是故意報複的情況,反正王朗半天都沒有站起來。都說過了,吳?除了皮厚就剩下小氣了。


    在場的其餘老師們,雖然沒有吳?反應快,但還是在那個男生有進一步的動作之前拉住了那個男生。等到王朗哼哼唧唧的站了起來,看到被拉住的那個男生,憤怒的叫道:“樊一輝,你瘋了,你知不知道毆打老師,是多麽嚴重的事?我一定要讓學校開除你,還有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抓你,我要讓你坐牢。還有你,我也不會放過你。”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吳?說的,很明顯他連吳?都恨上了。


    吳?倒是無所謂,隻是他旁邊的洛雪看不下去了,說道:“王老師,你也太過分了吧,要不是吳老師,你早就重傷了,還會有力氣說這種話?吳?老師這一腳不僅救了你,還挽救這個學生。”


    這時候,薛萬學也從錯愕中回過神來,見王朗還要反駁,就製止道:“王老師,你先消消氣,發生這樣的情況誰都不想,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現在必須弄清楚這個學生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我不相信我們三中的學生會做出無緣無故打老師這種惡劣行徑,等我們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再去討論是誰的責任也不遲。”


    隨後,薛萬學向那位名叫樊一輝的同學問道:“這位同學,為什麽你會做出襲擊老師的舉動,難道這幾年的學習就沒教會你尊師重道嗎?”


    樊一輝聽到他的話,憤憤的說道:“王朗,他根本就不配當一個老師。”


    薛萬學皺了皺眉頭,還是耐心的問道:“到底怎麽一回事?”


    隨後這名叫樊一輝的同學將事情的始末緩緩道來.......


    樊一輝,三年前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楓起市第三中學,被分配到了楓起市三中的火箭班,成為了優等生的一員,高一一年順風順水,成績穩步提高,老師也對這個開朗樂觀的學生很是照顧,但是在高二的時候樊一輝碰到了王朗,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王朗,王老師對於教書育人根本就沒有興趣,他喜歡借助學生的錯誤獲得在學校的曝光率,贏得一個狠抓校風校紀的好名聲,從而脫離教師的崗位,升為學校的管理層。校領導和老師,那感覺是一點都不同的。


    樊一輝是樂觀開朗活潑跳脫的性格,總是有意無意會稍稍的違反一些學校紀律,但都無傷大雅,要是換做其他的老師,也就是口頭警告一下,讓他下次注意就行了。畢竟他的功課也確實不錯,但是王朗王老師則不然,他每次都會將班裏學生犯得的錯誤上報學校,然後在全班通報批評,有時候半節課都是在批評違反紀律的同學。同時,王老師還喜歡給學生家長打電話,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和學生家長聊個半天,樊一輝當然也在此列了。


    但樊一輝的媽媽是一個沒有什麽學問的人,在樊一輝很小的時候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爸爸媽媽經常出去打散工,不在家,樊一輝一直和自己的龍鳳胎姐姐生活,兩個孩子都特別懂事,學習上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讓樊媽媽操心過。直到他們升到高二,樊媽媽經常接到樊一輝班主任的電話,每次都是對樊一輝的批評。樊媽媽心底善良,為人樸實,王朗每次給她打電話說樊一輝在學校犯的錯誤,她就覺得是因為自己成天的不在家,沒有好好的教育樊一輝,才讓他在高二經常違反學校的紀律,所以就很自責。久而久之,樊一輝的母親就患上了輕度抑鬱症。覺得很對不起樊一輝姐弟,尤其是在樊一輝高二下學期她的病情就反反複複一直也不見大好。而樊一輝的成績也因此不太穩定,忽高忽低。


    就在昨天,高三開學的第一天,樊一輝因為到新的班級,見到自己高二的老同學,心裏高興和他多說了幾句,然後,就被王朗看到了,他先是讓樊一輝在教室外罰站,然後下課的時候將樊一輝的姐姐樊曉月叫到辦公室,對她動手動腳,樊曉月因為弟弟的事沒有反抗,但是因為是上課時間,王朗不敢做的太過分,上課鈴響的時候就讓樊曉月回去上課了。隨後王朗給樊一輝的媽媽打了電話,將他的錯誤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樊媽媽長期抑鬱,再加上心中自責,直接崩潰了,在昨晚半夜的時候,偷偷喝下了半瓶amy,自殺了。要不是樊爸爸起夜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趕緊將樊媽媽送到醫院搶救,樊媽媽就直接撒手人寰了,樊一輝直接就家破人亡了。


    出事之後,樊一輝和樊曉月就被家裏的人接到了醫院,樊曉月看到媽媽在急救室急救的燈光,心中慌亂無措,就將王朗對她毛手毛腳的事情,不經意間說了出來,又恰好被樊一輝聽到。但樊媽媽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樊一輝就一直忍耐,不敢離開醫院半步。


    今天早上,樊一輝在得到母親脫離生命危險的通知之後,心中的大石放下,隨後想起了王朗的所做所為,越想越氣,王朗不僅調戲他姐姐,還差點害得他家破人亡,一時怒上心頭,就隻想和王朗同歸於盡,才有了剛才那出,要不是吳?那關鍵的一腳,樊一輝那一椅子下去,王朗絕對要去見馬克思。


    聽完了樊一輝的講述,薛萬學說道:“這位同學,老師給家長打電話,是為了讓家長了解你在學校的表現,使得家長和老師一起糾正你的錯誤,給你最正確的教育,雖然王老師的做法有些欠考慮,但是我覺得他還是為了你好的。”


    樊一輝聽完冷笑道:“嗬嗬,為了我好,在高二的時候我們班的同學有三個被他這樣照顧過,其中兩個這種情況隻持續了一個星期,王朗就不管了,再也沒給他們家長打過電話,而且他們就算犯錯,王朗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一直給我媽打電話,我不知道求了他多少次,告訴他我媽的病情,求他放過我,可他卻變本加厲。之後我問了那兩個同學才知道,那兩個同學家裏不堪其擾,每家請王朗吃了一頓飯,並給他包了一個大紅包,王朗才善罷甘休。隻有我們家沒有一點表示,王朗就變本加厲的騷擾我的母親,最後差點讓我家破人亡。”


    王朗聽完,臉色有點蒼白,但還是辯解道:“你胡說,我從來沒有收過學生家長的紅包,我每天給你母親打電話,都是出於對你的關心。想不到我的一片好心你當成了驢肝肺,你說我對你姐姐毛手毛腳,更是汙蔑。我隻是和她說讓她多多的關心你,幫助你。絕對沒有對她毛手毛腳。”


    樊一輝說道:“你知道嗎,你每次給我媽打電話我媽都把它錄下來了,因為我媽自己沒文化,她覺得說那些話我不會聽,所以她就將你給她打電話的內容錄了下來,我每次放假回家她都會放給我聽,讓我知道我在學校都犯了那些錯,那些需要改正。但是老師你的那些冷嘲熱諷讓我現在想起來,都想揍你。”


    這時,吳?插話說道:“我記得辦公室外邊有監控吧,王老師既然說和樊曉月同學隻是普通談心,看看監控就真相大白了。”


    王朗在聽到樊一輝說有錄音的時候,臉就有些發白,接著又聽到辦公室那裏有監控,腿都發軟了,要不是有老師扶著,就直接癱倒在地上了,他有些驚恐的問道:“教師辦公室外邊會有監控?我上了這麽多年班我怎麽不知道?”


    吳?問道:“王老師,之前沒有教過高三吧。”


    王朗說道:“是啊,我今年第一次教高三。”


    吳?解釋道:“那難怪了,綜合樓高一高二教師辦公室那裏是沒有監控,因為那棟樓是老房子,安裝監控需要對牆體,線路進行改造,耗時較長,因此趁著今年暑假施工,之前是沒有的。我昨天經過綜合樓的時候看到了改造線路的工人,就多嘴問了一句才知道。但是高三的教師辦公室是在實驗樓中,這棟樓因為其中存放了貴重的實驗器材,所以剛剛建成的時候就已經實現監控全覆蓋了,這間辦公室就是之前的實驗室,所以在辦公室外麵是有監控錄像的。”


    王朗聽完吳?的話,直接雙眼一翻,暈了過去。眾人見他的表現。也都知道樊一輝說的是實情,心中對王朗更加的鄙視了。


    薛萬學見狀,說道:“先打120將王老師送去醫院。這位樊同學你也先回去,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事後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薛萬學就轉身離開了教師辦公室,急匆匆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看來向學校的領導匯報這件事,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對於學校的聲譽來說是個重大的打擊,從而影響到三中的生源。


    其餘老師,在薛萬學走後,也都該上課的上課,該備課的備課,還是沒人理吳?了。


    吳?歎了一口氣,看來是不能從學校這裏借來老師給九十二班那群可愛的孩子們上課了。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辦公室。


    這時,吳?身後傳來了一聲“吳老師,請等一等。”吳?停下腳步,轉身向後看去,隻見洛雪從辦公室裏追了出來,對他說道:“吳老師,我願意去你們九十二班任課。”吳?聽完之後心裏十分感動,但還是拒絕道:“不用了,洛老師,之前是我考慮不周,你們的課程都已經排好了,再橫插我們九十二班的課程,會打亂原先的教學安排,從而影響到其他的高三學生。高三這麽重要的一年,分秒必爭,為了那些努力的孩子我也不能這麽幹。任課老師的事情我自己解決吧。”


    洛雪聽完,心中感到一點小失落,但她知道吳?說的是實情。也隻能無奈的說道:“好吧,吳老師,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和我說,我一定會盡全力去幫助你的。”


    吳?說完謝謝之後,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回九十二班的路上,吳?拿出手機給老爺子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老爺子那深沉的聲音響起:“喂,小吳子你有什麽事?”


    吳?回答道:“老爺子,我需要九十二班絕對的自主權,您能給我嗎?”


    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能達到什麽樣的效果?”


    吳?堅定說道:“因材施教,人人成才。”


    他說完這句話,老爺子直接說道:“好,自主權我給你,但我希望你完成你的承諾。”


    吳?說道:“我會的。”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隻是吳?的眼中,那堅定不移的光芒比正午的陽光還要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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