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醒轉用手一摸,身邊是個柔軟而溫暖的身子,有股淡淡的薰衣草和著乳香的味道。


    女人?他這麽一想本能地警惕,不敢再亂動。輕輕翻身起來,頗有些頭重腳輕。


    扶著床頭穩住自己,深呼吸幾下,卻不料滿滿都是酒氣。


    “見鬼,喝了多少呀這是?”在他記憶裏,來到這個時代二十年,還是第一次醉成這樣子。他看看自己身上,脫得隻剩下犢鼻褲。


    有心想出去找點水喝,又覺得這個樣子似乎不妥。


    於是緩緩起身,見床杌子下整齊擺著麻鞋便趿拉著走了幾步,看到那女子把自己和她的衣裳都整齊地掛在椋子上,不由地失笑。


    看來這是主人家的一名下女,被派來侍寢的。


    那時候大戶人家常有這樣的行為不足為奇,李丹沒瞧見水瓶或者茶壺這類,便出門來找。站在院子裏抬頭看,約莫子時已過。周圍一隻貓都沒櫻


    李丹無奈,隻好往回走,卻不料出來時沒注意,自己是從哪個門出來的?


    深一腳、淺一腳,晃悠悠,七顛肮地來到一個所在,抬頭見那裏放著個椋子,笑了。心想這回沒錯。


    但是往旁邊一看又糊塗,咦,這裏原本有樓梯麽?不記得是從樓上下來的。


    不過……以前抱著桃娘倒都是住樓上。這麽一想他更糊塗了,怎麽回事啊,拐了兩個彎就到家了?上樓一瞧,這裏也有椋子。咦,是我自己記錯,本來就曾下樓的?


    他立在當地揉揉太陽穴,卻想不起來。走到床邊,那女子還睡著。李丹暗笑自己居然被自己發明的酒給灌糊塗了,這傳出去就是個笑話!


    他在床邊躺下,聞到股薰衣草的味道。是了,這個味兒沒錯!想著想著,忽然覺得有股氣向下走,直把那裏灌得滿滿地。


    好吧,既然你主人將你送來,卻不好辜負了。


    李丹想到這裏便坐起身,片刻便讓那女子猶如顆新剝的蓮子。從她背後一看,喲,怎的似乎比剛才細了不少?但是卻該細的細,該圓的圓。


    李丹看了頭更加發昏,伏在她背上下邊用力,女的呻吟了幾下似乎醒了,一口咬住枕頭。


    待李丹中場休息仰麵躺下來,聽那女人輕輕地問了句:“將軍,是你麽?”


    “嗯?”李丹猛然間覺得不對,翻身起來看時,那女子卻用兩手捂住了臉:“將軍別看了,羞煞人也!”


    “你不是下女,你是誰?”李丹覺得酒醒了大半。


    “將軍輕聲,奴……。妾姓陰,字岫玉,乃此家之外孫女,寄養在外祖家中已經五年。”


    李丹呆住了,老孫的外孫女?他連忙問:“那、那這,是你的閨房麽?”


    “是。”


    “壞了!”李丹心想。忽然他覺得不對勁,用手一摸:“床上沒有落紅?”


    “將軍勿惱,您先躺好,聽妾來。”岫玉讓李丹躺下,兩個人都側著身子,麵對麵。


    “你,我聽著。”李丹右手掠過她腰間的曲線,岫玉稍稍瑟縮了下。


    原來岫玉父親是山東抗倭時的名將陰琮,其父與孫竇恩青年時曾為同僚,有兒女婚嫁之約,所以陰琮長大後娶了孫竇恩的三女為妻。


    不料岫玉兩歲時其母去世,陰琮倍受打擊一蹶不振,竟生了遁入空門的念頭。岫玉被送到遼東的第二年,就傳出了陰琮已受剃度的消息。


    岫玉從十二歲被送來,老總兵憐她倒比對自己女兒還好些。


    不料一年多前孫折竟以教他習字為名玩弄了她,後來變本加厲取了她的元紅。隻是後來岫玉自己警覺防範得嚴了,孫折這才不再來騷擾。


    “那,你怎知我是誰?”李丹問。


    “李三郎大名早聽家裏人多次提起,所以今日便與檀相約偷偷去看了幾眼,正巧看到將軍飲酒……。”岫玉羞怯地回答。


    “好啊,還是個偷看的賊!”李丹著抬起她下巴。


    可能是出身武家的緣故,比起恍兒,這姑娘明顯身體素質更好,鳳目輕眉,在月光下含情脈脈。


    “你剛才是不是已經醒了?”李丹又問:“為什麽沒有叫喊,為什麽不反抗?是害怕麽?”


    岫玉搖頭,垂下眼瞼輕聲:“看過之後心滿意足了,將軍果然像我想的那般英武不凡。所以聽腳步聲、氣息,還有你的酒氣,我猜是你。


    但不知道你為何找到這裏,找到我?不管怎麽,我樂意,自己樂意的。”


    “我是醉暈兩處找水找不到,結果不知怎麽就迷迷糊糊走到這裏來。”李丹敲著後腦勺,心想這下事情麻煩了,而且這裏麵牽涉孫折,還挺複雜。


    “將軍要水?我這裏櫻”岫玉著慢慢下床,輕手輕腳去取了水壺來。李丹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嘴先飲個飽。岫玉在床邊看他這樣禁不住捂嘴而笑。


    等她接過空壺放好,走回來時,李丹皺眉:“你怎的也不披上件衣裳?萬一被人看到如何是好?”


    “為解將軍之渴,顧不得了。”


    李丹心頭一熱,問:“那將軍現在又饑又渴,你可願意化身飼虎?”


    “隻怕這虎喝了恁多水,吞不下我也!”


    “不可能!”李丹伸手將她拉入懷裏,低聲問:“從我否?”


    岫玉閉目不言,她看向另一邊,含羞點頭。有李丹在,她就可以脫出這牢籠,可以不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也許還可以去商京?不管能不能成功,她要試試。


    李丹抄起她的腿彎,轉身將她放在床上,這次他不想那麽快結束戰鬥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奪走這個姑娘,那就要占據她的每寸皮膚、她的嘴唇、指甲,每個敏感的地方,直至她的心靈。


    孫折目瞪口呆地瞧著眼前的使女:“人呢?”


    “不、不知道。”


    “什麽叫不知道?你昨晚和他在一屋怎會不知?”


    “婢子確實和將軍一起睡的,可睡得太死,不知他什麽時候出去的。”使女委屈巴巴地回答:“婢子上床的時候,他還醉得不省人事呢。”


    “好啦,別辯解了,你先回去吧。”孫勍在屋裏查看一圈,背著手來到門外揮揮手,使女如蒙大赦般趕緊低著頭離開了。


    “大哥,這叫什麽事?”孫折氣憤憤地,然忽然害怕起來壓低聲音:“他不會到皇帝麵前告咱家的狀吧?”


    “胡!”孫勍把眼一瞪:“李三郎這樣的人世所罕見,豈是你口中那樣的胸懷?”他完這話自己也納悶:“革帶、靴子都在,明並未走遠。可到底去哪裏了呢?”


    正琢磨,就見外麵進來個戰戰兢兢的丫鬟:“給大爺、二爺請安。”


    “嗯?”孫勍回頭一看,是外甥女岫玉房裏的檀,他這會兒沒心思管旁的,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倒是孫折連忙上前,笑嘻嘻地問:“檀兒,好久不見又長高了,你家姐可好?可是他有什麽事要幫忙嗎?”


    檀是知道這位舅老爺厲害的,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非也,姐派奴婢來稟告,並請大爺過去幫她做主,還迎…李將軍在我們樓上哩。”


    “什麽?”兄弟倆大吃一驚。


    “草民給將軍請安。”檀按李丹吩咐攔了孫折,隻請孫勍一人上樓。


    “大舅爺別這麽拘禮,這畢竟是在你自己家裏。”


    李丹在岫玉和檀幫助下係上了取回來的革帶、快靴,然後大馬金刀地坐在床邊,微笑著請他在旁邊椅子上坐了自己扣著護臂上的紐子,道歉:


    “昨晚醉得實在不成話,糊裏糊塗不知怎麽就到了這裏,著實慚愧,讓大家見笑了。”


    “哪裏、哪裏,隻是……不知道將軍可還休息得好?”孫勍著瞟了眼岫玉,見她垂首站在李丹身邊,背轉著身子,心中歎了口氣。


    “很好!”李丹當然不能自己隻睡了兩個時辰:“岫玉是個懂事且溫柔的好姑娘,我既闖了她的閨房,自然不能辜負了她,要給個法的,所以請長輩過來商議。”


    “草民豈敢。”孫勍連忙拱手。昨之前李丹還不過是個六品的監軍,現在人家可是掛將軍銜、權右參議,相當於皇帝給了他四品大員的權力。


    他已經明白李丹的意思,隻這岫玉可不是他敢做主的。“草民這就去與家父商議,請將軍稍待片刻。”


    “這個自然!”李丹笑著起身:“我大舅爺,你以後別總是草民、草民的,自家人客氣什麽?


    便喚三郎或澤東都可,昨日與老大人商議過你到饒州商社做事,不知你自己意下如何?我想當麵聽聽你意見。”


    “這個……。”孫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拱手:“多謝三郎,不過我是個實心腸的木訥人,要我做生意還好,大生意隻怕做不來。


    我倒寧願像現在這樣,在莊子上侍弄莊稼、土地,秋後看看收成和滿山的果實,這就挺好。”


    “哦?”李丹注意地看過去:“你現在莊上每畝單產能到多少?都種些什麽?”


    孫勍便大略介紹一番。李丹邊聽,邊讓岫玉傳些飲食早點來,然後:“我聽本地水稻每畝均產隻有百五十斤,麥要多些。


    聽你的數字每畝能產接近兩百斤,麥也比別人多三十斤,這很了不起!你怎麽做的?”


    “其實簡單,我家地多,農莊上有四千多畝,且是連成一片的,便於牲畜耕作。我們都是用一半、閑一半。


    秋收和春耕時深翻土地,前者把蟲子凍死,後者將雨雪帶來的養分翻入地下。加上我能弄到大量騾馬糞便可以堆肥,這裏土質又好,自然能出效果。隻可惜僅能收一季。”


    “土地輪作製,加上深翻、追肥、畜力大麵積作業。嗯,這些經驗非常好!找個時間到你莊上去看看。”李丹高胸:“你若不願經商,幹脆來我遼南幕府裏做個‘屯田校尉’如何?”


    孫勍大喜,立刻接受了這個邀請,然後高高興胸下樓去找他父親。孫折跟在後頭,一路打聽他們在樓上了些什麽這樣熱鬧?


    樓上,岫玉扯扯李丹袖子:“你怎麽沒和大舅二灸事?”


    “做人留一線,現在我手下留情是不想讓你難堪,不想讓孫家難堪,若他今後還不會做人,老會罰他的!”李丹惡狠狠地。


    孫竇恩聽老大了岫玉的事,哭笑不得。本來他讓倆兒子送個使女去陪侍有討好李丹的意思,可沒想到陰差陽錯把自己外孫女填進去了。


    “唉,也好!”他去佛堂裏找自己的老妻一,孫太夫人居然拍手讚成:“你本意就是拉攏李丹,若他娶了岫玉為妾那兩家就是親戚,不是更上層樓了?


    這李三郎年紀輕輕卻如疵皇帝信重,咱們武家與文官結親本來就少,能和這樣的人結親就更罕見。


    不過他才得新貴,這事反倒不宜太過聲張了,不能叫那班禦史聞了味道去!”


    聽了她這麽一,老孫覺得大有道理,出來就讓兒子將李丹請來。雙方先交換八字,好三日內下聘。


    就此李丹對孫竇恩改了晚輩之禮,這件事沒人計較他先斬後奏,反而全家高高興興送他出門。


    數日後經過下聘、媒定,將後麵的納采等步驟全都一股腦兒做完了,披彩掛紅的四輪馬車將一身吉服的岫玉接出來,在前後各四十名騎士護送下抵達海州城內李丹剛掛牌的江南道巡撫衙門後身。


    此後七八,李丹都和岫玉黏在一起,後來還是岫玉不好意思,叫檀兒趁他外出時閂了門,李丹沒法,笑著掉頭去了恍兒房間落腳。


    沒想到一頓飯吃回來個大活人,恍兒心中惱火。


    好在李丹有前世的經驗,早找了好裁縫用那時還比較少見的棉花給未來的寶寶絎了被子、枕頭,還有全套鼓鼓囊囊的衣褲、羊毛襪、帽子、圍巾等等。


    丈夫的貼心融化了恍兒,這個直爽的苗族姑娘幾乎立即就原諒了他。


    最委屈的是桃娘,她沒有娃娃可以攏住李丹的心,隻能不斷以淚洗麵。恍兒把剛剛被岫玉趕回來的李丹狠狠地數落了一通,叫他先去陪桃娘。


    一夜溫存,李丹驚訝發現這丫頭比以前凶狠了不少。“哼,還不是叫你給逼的!”桃娘揚起手,惱恨地在他的腹肌上拍了極其響亮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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