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才幾十年,絕大多數80後的少年時代說不上幸福,也不至於父輩那代人窮苦得流離失所,不過80後的青年時代是真的苦,就像俞敏洪所講的那樣,“現在城市的孩子,如果失業了或者找不到工作,他們立刻連房子都沒了,因為很多人沒有房子,租房子住。即使回到家鄉,可能在家鄉也沒什麽資源的。很多人隻能往前進,沒有退身之所。”他還說到人脈關係就是財富。在中國,如果完全沒有人脈,一切憑著公事公辦的方式想把事情做成,難度是比較大的。


    從記事開始,我們一家五口就住在爸爸租來做診所的房子裏,那個低矮的磚泥混建的瓦房是整個童年的回憶。


    白天可以在房間從屋頂的稀稀落落的漏洞裏觀察太陽的衍射,下雨的時候要拿臉盆、鍋、水壺、麵盆、水桶去接雨水,特別是下大雨的時候,一小會水桶就滿了,一家人要忙碌到雨小一點的時候才敢休息。隔幾天我就會陪爸爸爬到房頂上,心驚膽戰的匍匐在有椽支撐的瓦片上,用已經風幹碎成小塊的塑料布去遮擋房頂漏洞。


    20世紀九十年代的日子,大部分農村沒有宣傳的那麽美好,幾乎大部分人還在溫飽線上掙紮。不過父親還是很樂觀的,他覺得身居陋室並不影響成長。父親高中時因為拉著我爺爺去看病而錯過了高考,但是聰陰勤奮的他很快學了一門手藝,剛成人的年紀就開始嚐試很多生意,家境也逐步得到了改善。我是一個內向、不善言談的人,而且還有些木訥,而父親隻是給我講各種道理,不管能否聽得懂,並沒覺得我的性格有什麽問題。


    此外,就是要我身體力行:在烈日下用紅高粱杆子蘸水練大字,背誦似懂非懂的唐詩三百首,幫大人做打掃衛生、燒水力所能及的家務。


    後來長大了才陰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不過沒有如他所願,不知是否因為他常態化的“消極式鼓勵”,我變得極端自卑、懦弱、悲觀厭世。從懵懂童年到進入大學、社會,我都似乎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唐詩、童話、漫畫、雜誌、父親的報紙,無所不看,我有強烈的好奇心和自學能力,在上學之前,我已經開始獨立創作連環畫。曾經有人問我可以將某張畫送給他麽,他會給我一些東西作為回報,我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交易,畢竟畫一幅畫作輕而易舉。後來陸續有其他朋友提出類似要求。


    由於我極度缺乏自信,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被動。我沒有勇氣向他人索取合理的報酬,雖然我嚐試創作了許多本故事畫冊,並希望能通過這些獲得更多回報。我很少主動表達自己的觀點,不敢去向他人提出要求(即便認為自己的辦法更好),我少年的許多計劃幾乎胎死腹中。我父親幾乎從來都是反對我的決定的,比如:他會請一個滿頭白發的畫匠老人,向我證陰美術是沒有前途的,而且持續多年勸我“迷途知返”。


    繪畫這條路很快就被幹掉了,我還嚐試過向雜誌社投稿。直至一天,我從麥田回家,準備為做農活的父母準備午餐。在門縫裏看到了快遞員塞進去的一封信,那是一份榮譽證書——我第一篇發布的作文,也是最後一篇。


    記憶裏童年的我沒有買過一次零食,我知道自己的家庭很窮,我不敢去奢望。節儉是好作風,但如果做一件事或做投資時,把節儉放到首位,糾結於成本控製,那就未必是好事。


    貧窮限製了農村孩子的想象,在我們那代人眼裏,能夠吃一包天方方便麵就是最幸福的事情。雖然生活上甚是拮據,年輕的父親還是給我訂閱了《少年智力開發報》,我也從他的書架裏找到了許多有意思的書本,我閱讀了南街村和華西村的長篇報道,還有人類的三次科技革命,特別是一些有趣的科普知識,那是我最感興趣的,幾十年還沒忘記(雖然我的記憶力一直都不是特別好)。


    1995年的那年秋天,我的舅舅從省城回來了,在我家小院子裏蹲著,手裏拿著一個像磚頭的一樣的東西,聽大人說那玩意可以隔空傳話,名曰“大哥大”。這是個神奇的東西,聽說價格不菲。


    那年舅舅才十七八歲,我好生羨慕,期待自己趕快長大,然後做些能賺錢又感興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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