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精、煉氣、煉神、洞虛、歸道。


    第五境歸道,走到這裏已經來到修道之路的一個頂峰。


    九州大陸之上,能走到這一境界的人很少,同時能夠從這一境界繼續往上走的人也更為稀少。


    甚至有的人說歸道境就已經是修道的頂點,因為更上一層樓的登仙之路,在隨著大陸神明絕跡後,就已經被神明封禁。


    當然,這並不是說大陸上就沒有歸道之上的存在。


    隻是在形容抵達歸道境後想要繼續突破的困難程度,是因為很多人認為在歸道境前還能通過大道酬勤四字攀登,在歸道之後,便不是酬勤就能解決的。


    他們形容,無法突破歸道的修士都是被神明所封禁的。


    京都府尹杜孟痕成名很早,他有一門神通叫所潤物無聲,因此便有人這般稱他。


    同樣,他也已經停留在歸道境許久,更是自當今皇帝陛下登基以來就擔任起京都府尹,直至今日。


    他來到湖邊,步履明明很緩慢,卻又好像是在刹那間就已經來到。


    他身穿朝廷官服,鬢角下有兩縷白發,蒼老的臉頰上明明溝壑縱橫,卻不知為何完全無法從他的臉上以及神態上感受到那怕意思的老態。


    他的身體看起來比較單薄,卻有一種風雨不侵的感覺。


    他的眉眼間有一抹慈祥,聲音就像是春雨般沁人心脾,“沒有人會帶走你們的師兄師姐。”


    從這樣一位不止位高權重,而且修為也德高望重的人口中聽見這樣一句話。


    溫道言心中始終緊繃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他心想終於來了一個明事理的人。


    檀如蘇並沒有完全放心下來,隻是麵對這樣一位真君大能,即便是他們不答應又能如何呢?


    “府尹大人,您是接到宮中旨意了嗎?”唐晃走到杜孟痕身邊行禮。


    兩名隨從為杜孟痕端來一張椅子。


    他很自然的在那裏坐下,然後望著冰麵上被破開的冰洞,抬手便將之修複,緩緩說道:“沒有。”


    “既然府尹大人沒有接到宮中諭令,那麽為何不準我等帶走莫千與和蘇幕?”


    唐晃似乎一點也不害怕杜孟痕,語氣也用得比較重,“他們兩人擅闖朝廷禁地,並且欽天監也已經確認他們出現在神龍龍嘴之中,這是何等大事。”


    杜孟痕慈祥的目光柔和的落在唐晃身上。


    唐晃卻被這樣柔和的目光凝視得渾身不自在,他強作鎮定道:“杜大人,我隻是在公事公談,提出合理的質疑而已,您老不用這般看著我。”


    一聲祥和的輕笑,杜孟痕道:“既然唐大人說公事公談,那便好辦了,本官是京都府尹,鳴歌湖在本官治下,在朝中未曾明發諭令前,是不是一切都該聽本官的呢?”


    一句話,唐晃便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宗署司沈承很識趣的往後邊退去。


    杜老再問,“你們武備監的確有監察京都諸軍的職責,隻是本官不明白,這裏與你們有何關係?”


    唐晃語塞,猶猶豫豫半晌說道:“下官是見神策軍有調動,於是前來。”


    “嗯,”


    杜老點頭,並未有深究的意思,淡淡說道:“希望麵對禦史台,唐大人也能這般說。”


    聽見這話,唐晃慌了!


    他想要說些什麽,但被上前來的秋靈渡攔到了後麵去。


    “杜老,這是為何?”


    麵對杜孟痕,秋靈渡非常有禮貌,直接執晚輩禮。


    她知道杜孟痕既然敢說這樣的話,就一定是知道些什麽,可自己畢竟是領了老師命令而來,若無法將蘇幕兩人帶回去,也需要一個原因。


    “小秋啊,”


    杜孟痕微笑著說:“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隻是老夫相信他們兩個娃娃說的話。”


    說話的同時,他欣賞的指向檀如蘇和溫道言兩人。


    “相信?”秋靈渡感到十分不解,問道:“杜老...認識他們?”


    “蜀山後起之秀,聽說過,第一次見,”


    杜孟痕的語速很慢,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老夫隻是看見他們為友安危,生死不畏,麵洞虛之能而不懼,這樣的人怎會說謊呢。”


    “可...可是府尹大人,他們...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蘇幕和莫千與療傷,我們就不能入湖?”唐晃還是硬著頭皮質疑道。


    “正是如此,他們才更加的難能可貴啊,”


    “啊???”唐晃感到很懵逼。


    杜孟痕徐徐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還甘願在此守護,這樣的友誼不是很難能可貴嗎?”


    唐晃頓時啞口無言。


    沈承心想這是什麽狗屁道理,可他此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秋靈渡也不再說話,當然不是她也相信檀如蘇兩人、


    而是杜孟痕的話讓她明白,杜老已經在周圍看了許久,直到看見檀如蘇和溫道言沒有可能攔住她,方才出麵。


    或許他真的欣賞檀如蘇兩人,但她更多的覺得隻是杜孟痕不想說出真正的原因。


    “府尹大人,那現在我們該當如何?”欒開上前問道。


    杜孟痕示意他先看走過來的檀如蘇與溫道言。


    “學生溫道言見過府尹大人,”


    溫道言被檀如蘇扶著,他剛才在反抗秋靈渡時,左腿膝蓋處已經骨裂,“這是我的小師妹檀如蘇。”


    之前,他去過京都府衙,但平日裏府尹並不坐衙,除非是牽扯極大案子,否則基本上都是少尹主事。


    他緊接著便解釋起來,“府尹大人,先前我們隻是向諸位大人請求...”


    杜孟痕抬手阻止了溫道言繼續說下去,和聲問道:“你不怕死嗎?”


    溫道言微怔,不是很明白為何杜孟痕有此一問,“回大人,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哦?”杜孟痕很有興趣的注視著他,“如此說來,你是認為在這裏死當其所了?”


    “大師兄教我良多,如師如友。”


    “原來如此,”


    杜孟痕微笑看著他,讚許道:“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檀如蘇,問道:“你呢?為何不不惜自身之壽元,也不願意離開?”


    檀如蘇眸子中閃過一抹異色,心道這個老頭果真厲害,也不知道究竟從自己的身上看出了多少東西。


    總之她很隨意隨性的說道:“我覺得他們還不錯。”


    杜孟痕含笑點頭。


    秋靈渡實在無法理解杜孟痕的行為,道:“杜老,他們所說的半個時辰已經過了。”


    聞聽此言。


    溫道言便道:“可莫師姐沒有傳出消息來。”


    “溫道言,你不要得寸進尺!”唐晃陰沉著說道:“


    “不急,再等等,”杜孟痕輕聲說,他的語氣仿佛能抹平人心上的急躁。


    “杜老,等什麽?”秋靈渡不解問。


    杜孟痕向南邊的天空看去,那裏正是朝歌城的方向,他緩緩說道:“等旨意。”


    也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不久。


    南方的天空上,一輛車駕行來。


    不,應該是龍攆。


    以九匹天馬駕馭,車身在雲霧後若隱若現,依稀能夠看見車身上所鑲嵌的天地至寶,隱約能感受到從天空中降臨下的一道威壓。


    這是帝王禦駕。


    帝駕南來,豈非代表著皇帝陛下親至?


    眾人心神俱顫,俯首跪地,拜道:“臣等叩見吾皇陛下。”


    檀如蘇隻是象征性的跪著,小眼神很好奇也很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天空上的帝駕。


    便在此時。


    帝駕旁邊走出一名須發皆白的太監,“陛下口諭,鳴歌湖之事朕都知道,莫千與和蘇幕驅逐逆賊有功,暫且準許二人在鳴歌湖中修養,”


    “自即日起神策軍留下護衛鳴歌湖,任何人不得接近,其餘人等速速回去,各守本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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