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老林頭早出晚歸,行色匆匆,許是太累的緣故,人看著一下子憔悴了許多。


    林嬤嬤請了式錦的示下,說是很快便要啟程回京,將青州別苑的仆人遣散了大半,隻留了幾個踏實肯幹的人服侍。


    式錦開始無比的想念京州了,想當初她走的時候是多想離開啊!討厭那些成天上門提親的人,討厭父母成天嘮叨要她許下親事,她簡直是逃跑一般的離開了京州,甚至希望永遠不要再回去。


    可短短幾個月,她的心境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啊!她最愛的人都在京州,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了。


    煜銘回京後,或是太忙,竟一封信也未曾送來。


    煜銘,煜銘,每一次想到這個名字,式錦的心裏都甜一次,那種甜甜蜜蜜的感覺,讓她心跳加快,頭暈目眩。


    世界多麽美好啊,雲真白!天真藍!花兒真香!


    遙遠的親愛的父親母親也真是可愛的緊哪!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好嗎?親愛的小侄兒你好嗎?


    何況……還有大票的銀子等著她去收呢!


    她真的是個做生意的天才,或者說,大周朝的生意太好做了!每個月,仇強派人送來的賬目,都看的她喜笑顏開。嗯,仇強果然是靠得住的,是個人才。


    式錦仔細算了算,不過一年光景,自己已隱然是個富豪了。就算離開父母的庇佑,自己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無憂無慮過一輩子了。


    不過如今看來,當初的擔憂都沒有必要了。等回京以後,煜銘定會請求皇帝指婚,那自己嫁入王府,這輩子也用不上這些錢了。


    她心裏美滋滋的想:“不過說不定我比王爺還有錢了呢!哼,這麽多嫁妝帶進王府,便宜他了!”


    每日裏就這麽想著未來的美好時光,式錦隻覺得歸心似箭,對身邊發生的一切都感覺遲鈍了。


    式錦看著天上的圓月,忽然想到,今兒個是八月十五啊,中秋節啊!


    下人們都幹嘛去了,為什麽沒有人提這個事情了,這不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嗎?


    她喚道:“素秋!”


    素秋急匆匆的從室外小步跑進來,問道:“小姐,什麽事兒啊?”


    她疑惑的問道:“今天不是中秋節嗎?”


    素秋答道:“是啊!”


    式錦不由得有些生氣:“是啊!難道我上官府連中秋節都過不上了?是不是我太好性子,你們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素秋噘著嘴,道:“小姐,別說是你,我也生氣!我問過林嬤嬤,她說,馬上要回京州了,要收拾的東西太多,來不及了,今天就算了吧!別的不說,連個月餅也沒得吃!我也覺得奇怪的,林嬤嬤一向安排這些事情妥妥帖帖的,我看她最近很不對勁。”


    式錦問:”怎麽個不對勁法?“


    素秋道:”她每天把些東西收拾來收拾去,每天跟老林頭忙得腳不沾地的,我恍惚聽到老林頭在賣宅子,賣地,林嬤嬤把仆人也多半的不知打發到哪裏去了。要不是知道他們的忠心,我隻道他們是要把上官府掏澄幹淨遠走高飛的模樣了!“


    式錦忽地站起來!不對,不對,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了,最近的人和事都太奇怪了!


    她匆匆走出房間,四處查看。


    但凡貴重一點的東西都不見了。仆人都走了!她這些天沉浸在心事裏無暇他顧,恍然見,偌大的別苑隻剩下了老林頭一家三口,素秋,和四個壯實的家仆。這四個家仆也是京州家裏來的!


    她忽地心底發慌,腳步發虛的走進廳內,燭火搖曳,空無一人。


    她口舌有些發幹,喚道:“素秋,去將老林頭和林嬤嬤叫來。”


    過了許久,老林頭和林嬤嬤匆匆趕了過來。老林頭的衣服放佛兩三天沒有換了,衣擺隱約髒汙了。一向整潔伶俐的林嬤嬤,頭發竟然有些蓬亂。


    式錦端坐在上,目光有些淩厲,她沉聲問:“老林頭,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老林頭咧咧嘴,想笑,卻難看得像在哭,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式錦抓緊了靠椅的扶手,指節有些發白。“林嬤嬤,你說。”


    林嬤嬤強撐著想笑笑,淚卻撲簌簌斷線珠子一般滴落下來。她哽咽道:“老頭子……瞞不住了……怕是瞞不住了……”


    老林頭到底是男人,沉著聲說:”不,事情或許沒有那麽糟糕的,老婆子,不要讓小姐白白擔心。“


    他的嗓音沙啞,像是說了許多的話,又像是喉嚨上壓了千斤的重擔。


    式錦急了,一拍桌子,桌上的粉紫清窯茶杯被震的嘩啦啦的直響。”老林頭,我命令你說!我不是小孩子,不管發生什麽事,不要再瞞著我!快說!“


    老林頭看看式錦,不敢直視,低頭一一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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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前,深夜,京州上官府。


    上官大人和夫人將老林頭夫婦叫進房內,命管家在屋外守候,不許旁人靠近。


    老林頭夫婦垂手站在一旁聽候吩咐。幾十年了,他們習慣了聽從命令,並不折不扣的完成主子的任何命令。


    上官大人長歎一聲,道:”完了,完了,這次完了。“


    老林頭驚道:”老爺,什麽完了?您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麽事兒能難得住您?“


    上官大人神色凝重道:”此次恐怕是真的危矣!半年以來,當今皇上密切的調換人事,布局朝政,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招招處處都是對著我們上官家來的呀!“


    ”我提拔的門生多半被調換到虛職上去了,吏部說是皇上的旨意,正常的變動。“


    ”內兄自回朝述職,皇上一直用各種理由羈絆,不許內兄回駐地。“


    ”雲遙一向是領軍征戰,駐紮京畿。兩個月前,任命他為兵部侍郎。名為升遷,對武將來說,這就是削權哪!“


    “親家鄭大人,屢屢被彈劾,如今岌岌可危。”


    “放眼朝野,如今上官家表麵烈火烹油,實則大廈將傾哪!”


    上官夫人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想必這些事情,夫妻二人已經討論籌謀過多次。作為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子,她見多了這些翻雲覆雨,今朝寵臣,明日九族被誅,已經見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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