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家主畢恭畢敬地道:“上使誤會了,在下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得唯您馬首是瞻啊。”說著他轉過身,惡狠狠地指著依然,捶胸頓足,失望地道:“你啊,依然!你枉為人子啊你!你居然勾結妖孽,你你你,我絕容不得你!”


    他痛心地搖著頭,向似笑非笑的青年鄭重地行禮,道:“上使,此人罪大惡極,我就是要召開百家會盟,公審這個勾結妖孽的人賊,一來以儆效尤,二來,不也想為上使立威嗎。”


    青年咧開嘴,嗬嗬地笑。“哦,”他輕聲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來主持這個,百家會盟了?”


    “正是!”依家主正色道:“如此一來離州絕不會有人再敢對您的命令,陽奉陰違。”


    青年一下下地拍著手,讚道:“好,好啊。不過我想知道,這對你,你依家,有什麽好處?”


    依家主擦著頭上的汗,諂笑著說到:“短期看來,不到沒有好處,還會因為依然這個人賊拖累我依家。可目光放的長遠,我依家能為上使效勞,不就是最大的好處嗎?”


    “你敢和我說這樣的話,不怕我殺了你。”青年冷哼道。


    “怕,誰會不怕死呢。”依家主苦笑道:“可我說些虛的,難道就能瞞過上使了嗎?”


    青年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若真有足以承載野心的本事,我到願意與你合作,畢竟,你也是個聰明人。”


    “在下是個什麽玩意,豈能說與上使合作。”依家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臉惶恐地道:“能為上使效犬馬之勞,已經是小人的福氣了……”


    青年滿意地笑了,目光向平靜屹立地依然,輕笑著道:“小子,你妹妹呢。”


    依然聳聳肩,低笑著道:“不巧,家妹已經畏罪潛逃了。”


    青年大聲地嗤笑起來,他指著依然,稱讚道:“你倒也機靈,可惜,命不好。”


    隨著青年陰冷的笑聲,依然特意種在院子裏的青草頓時暴漲起來,霎時便將他完全束縛在勁草組成的枷鎖裏。


    “外麵有幾棵草告訴我,這院子裏,沒人出去。”青年扯開嘴角,望向寂靜的屋子,高聲道:“小丫頭,你再不出來我就隻能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依然狂笑起來。


    青年看向他,不由皺眉,“你笑什麽。”他冷冷地問。


    “呃”


    劇烈繃緊的草葉狠狠的箍在依然的身上,他艱難地喘著氣,卻還是笑:“我笑,幸好攆走了依在啊。”


    青年一愣,猛地看向那空無一人的房屋。院子裏的草盡數暴漲起來,隨著他的目光從各個縫隙鑽進了屋子裏。


    “人呢!”毫無所獲的青年憤怒地盯上依然,枷鎖一般的草葉一瞬間就長出無數尖銳的刺,深深的紮進依然的血肉中。


    “嗬,嗬嗬。”


    依然發出如同破風箱漏氣一樣的笑聲,草葉上長出的尖刺並不長,而且有意的避開了足以致人死亡的要害,可是有一根尖刺,卻刺穿了他的氣管。


    青年緊緊的捏住依然的腦袋,目光更是像刀子一樣地割著他的眼睛。“我勸你最好早點回答我的問題,小子,命可隻有一條。”


    “咳咳咳……”


    依然痛苦地喘息著,他每吸一口氣就像吞下一把冰冷鋒利的匕首。可他還是在笑,快活地笑。他迎著青年如刀的目光,道:“命是隻有一條,可妹妹,也隻有一個啊。”


    青年鬆開手,纖薄的草葉緩慢地割進依然的肉裏,一寸寸地剃著他的血肉。


    依然咧開嘴,肆無忌憚地慘笑著。


    青年憤怒地揮舞著手臂,無數根青草也隨之扭動起來,將屋子毀成一片廢墟。


    依然不笑了,被割裂的血肉皮膚他可以毫不在意,可青年的行為,激怒了他。依然深深地看著青年,冷聲道:“你毀了我的家。”


    “彼其娘之!”青年回身拎起依然,放聲怒喝:“我再問你三次,你要仍不回答,第一次,我要砍掉你的手。第二次,我就砍掉你兩條腿。第三次,”他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憤怒,冷冷地道:“我會把你撕碎了和泥。而且我保證,我會把你的腦袋留在最後,讓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麽撕碎你的!”


    依然勾起個微笑,深吸一口氣,朗聲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好了,”他愉快地看著愕然的青年,說到:“你可以撕碎我了。”


    青年不可置信地看著依然,等他反應過來他聽見了什麽的時候,他已經怒不可遏了。


    “給我死啊!”


    束縛著依然的草葉活動了起來,扯得依然的骨頭嘎嘎的響。


    依然忍著撕裂的痛楚,放聲狂笑。


    青年麵色愈黑,冰冷地盯著青年。


    依家主藏在背後的手緩緩張開,平靜的火焰浮現在他的手掌中。


    “哥!你沒事吧!”少女的驚呼聲讓三個人都愣住了。


    “依然!”


    “依然?”


    “是你。哈哈哈……”青年看著呆滯了地依然,大笑起來。


    依然拚命地扭過頭,望著驚愕的少女,撕心裂肺地吼道:“走啊!”


    “你要去哪啊。”


    任水流看著跳下船的小狐狸,平靜地問。


    小狐狸回頭瞅瞅他,直起身人模人樣地作了個揖,隨後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任水流放下舉著絲絹的手,轉頭看著江水,道:“出來吧。”


    老者慢步走出江水,衝任水流頷首道:“這位先生,我是這離禹江的河伯,明日老夫做壽,欲要宴請各方的朋友。相見便是緣,不知先生,可願意移駕寒舍?”


    任水流沉吟片刻,微笑著道:“君所願,不敢辭耳。”


    “多謝先生賞光啊。”老者拱拱手,倒退回江水裏,不見身影。


    任水流瞧著地上兩列圓形的足跡,自語道:“聽說王八湯好像蠻補的啊……”


    江水中浮出巨大的背甲,烏龜探出好似一座土丘的頭顱,大聲道:“先生,請上來吧。我載您入水。”


    “沒有踩在主人家身上的道理。”任水流搖頭喊道:“河伯隻管帶路,我自有辦法跟上。”


    “那便失禮了。”


    老龜喊了一聲,沉進水裏。


    海鮮湯,是挺香的。


    鳳凰莫名的想到,祂搖搖頭顱,多半是消耗大了,靈智也不清明了。


    此時鳳凰的身形已經消散了小半,而且僅剩的身軀也一直絲絲縷縷的飄散著火焰。


    這火焰落到幻海上,一縷便能煮沸百裏的海洋,而幻海方圓億萬裏的海麵上,無處不飄散著魚湯的香氣。


    鳳凰愜意地舒展著翅膀,放聲鳴叫。祂身上燃起萬丈的烈火,隨後散開均勻的平鋪在海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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