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情愛啊……”


    老婦人緩緩地搖著頭,平淡地道:“也好,這東西總比仇恨容易忘記。”她深沉地望著女子,嚴肅地說到:“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你和陽間,已經再無牽連了。”


    女子沉重地點頭,低聲答到:“婆婆,我”


    “陽間是誰?”一個清朗的男聲揚聲問到。


    女子愕然地回首望去,可那個聲音的主人,卻不在她的視野中。


    “夫君!你在哪?”女子四下張望著,叱道:“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又來這了!”


    老婦人望著女子束發用的簪子,冷聲道:“閣下也是堂堂的化道聖人,怎麽連露個臉麵也不敢嗎。”


    “老太婆,你可休要激我!”


    陳舊古樸的劍形發簪爆射出一道金光,直衝向麵色冰冷地老婦人。


    “白第一!”女子又驚又怒地厲喝道。


    “哈哈哈哈哈”


    隨著男人放肆的大笑,那道金光在接近老婦的時候調轉了方向,衝天而起散成漫天的金芒。就像在這灰暗的幽冥之地中,下起了金色的雪。


    白第一牽起女子的手,柔聲道:“纓妹,你好像,額”他仔細地看著女子,確定地道:“胖了。”


    女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自語道:“冷靜、冷靜!孩子已經沒有母親了,不能讓她連父親都失蹤,冷靜……”


    白第一瞧著憑空出現在女子身邊的長槍,理智的閉上了嘴。扭頭去看老婦人,一臉欣喜地道:“哎呀呀,您老就是,就是那誰誰吧?我對您老可是久仰了,對了,您老高壽啊?死了多久了?怎麽沒見您的老伴啊?跟小姑娘跑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笑,還舉起和女子十指相扣的手,得意地炫耀著:“不過那也是難免的,像我和娘子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生同衾死同槨,人間幽冥生死相隨的,又能有幾個呢?哈哈哈哈……”


    常纓狠狠地捏著他的手,沒好氣地罵道:“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行嗎!”


    “好好好好好,我娘子說的都好。”白第一欣喜地望著女子,嘴裏也不忘了嘲諷:“哎呀呀,我這人天生不善言辭,一說話就戳人肺管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你剛才那什麽情愛、什麽忘的快的屁話,聽起來和以前敗在我手上的廢柴的哀鳴一模一樣啊哈哈哈……對了老太婆,你有肺嗎?哎疼疼疼疼,娘子你別掐我啊……”


    老婦人平靜地望著打情罵俏的夫妻倆,道:“白勝,生者不該進入死者的安息之地。”


    “白勝這名字不霸氣,所以我不叫這麽不帶感的名字,我叫白第一。”白第一扭頭瞧著老婦,嬉笑道:“再說我又能站多大的地方?能礙著您老多大的事?”


    他雙手合十,諂媚地笑道:“您看我和內子這也是新婚燕爾的,正急著三年抱兩呢!最近天庭又正好鬆了這方麵的口子,我還想要抱兒子呢。要不,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我這人得了?”


    常纓聽得簡直恨不得一槍捅死這個混蛋,正想著,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長槍。


    老婦聞言點點頭,果真合上了一隻眼睛。


    “哎呀呀!您老真是死月老啊!”白第一豎著大拇指高聲叫好。


    老婦人平靜地望著他,道:“可我還是看的見你。”


    白第一拉下臉色,沒好氣地說到:“你什麽意思。”


    “生者不該擅入死者的疆域,這是規矩。”


    老婦人平淡地說到:“你現在,不該來這。”


    白第一麵色愈冷,嗤笑道:“合著您這意思,我想見我娘子一麵,還得等到死唄?”


    “不對。”老婦人反駁道:“化道者,死後化為天地大道,與天地融為一體,再無靈性可言。”老婦人平靜地瞧著白第一,歎息道:“你死了,連轉世都沒有,更別說來這死者之地了。”


    “你從沒跟我說過、化道死後會是這樣!”


    白第一不敢看常纓的眼睛,喃喃道:“這化道化道,不就是化為天地之道嗎……”


    說著話他冰冷地看向老婦,冷笑道:“老太婆,你知道的這麽清楚,還不打算讓我們夫妻團圓,你這人性挺欠缺啊。”


    “我不是人,何談人性。”老婦淡然說到:“離開這吧。在這幽冥之地你待一日,就等於活過陽間的一年。你是化道,有著萬載之壽,可你又能在這呆幾個年頭?”


    “你算什麽東西。”


    白第一漫不經心地大笑道:“對我白第一來說,怕的除了我娘子,再無其他。死又是個什麽玩意?”


    他正放肆地笑著,就被常纓抱住了。白第一一愣,隨後嬉笑著道:“我說娘子,雖說這沒有青天沒有白日,可你這樣,嘿嘿嘿”


    他小聲地賤笑著,卻聽不到意料中的羞罵之語。


    “我不是讓你走嗎?”常纓將麵頰貼在他的脊背上,輕聲問:“你騙我?”


    白第一頓時打了個哆嗦,忙正色道:“我哪敢騙你呀,我確實已經回到家了,這不過是一道靈術化身。”


    “你現在就在騙我。”


    常纓狠狠地道:“再厲害的靈術化身也不可能在幽冥之地也如臂指使,你給我說實話。”


    白第一還在嘴硬,堅定地答複道:“實話就是”


    他的話沒說完就停留在喉嚨裏,“你,娘子!”白第一不敢回頭,隻驚聲問到:“你、你哭了?”


    “肯定是幻覺了啦!”


    白第一連聲自語道:“一定是我出了冷汗才對,我娘子是誰?那是女中豪傑蓋世巾幗!哭這種事?不存在”


    “我哭了,”常纓哽著聲音問:“這樣,你還要騙我嗎。”


    “娘子你別哭了。”白第一苦笑著看向自己心口處逐漸擴大的空洞,無力地道:“你哭得我這道靈術化身都要碎了……”


    “你還騙我!”


    “騙你這種事,不存在的。”白第一輕輕握上她的手,柔聲道:“我啊,不過斬了自己一劍,將我的人生斬成兩段。一段給你,一段給孩子,給禹州。”


    他掙開常纓的懷抱,轉身沉重地望著她,道:“白家家主白第一他什麽都有,一心的家人,溫柔的妻子,可愛的孩子,值得信賴的朋友,他什麽都有。”


    “但我隻有你,又不溫柔,又不可愛,還不會做飯,沒事還打我兩頓,比我還野蠻……”他掰著手指頭數,最後手指不夠用了。白第一深深地望著女子,輕聲道:“娘子,我除了你,一無所有,你可不可以,別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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