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雪明月開始著急,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在掙紮一段時間後,還是一咬牙,準備在屋頂的門口喊一聲,若是沒人回應,就立刻離開這裏。


    “左宋文。”雪明月在下麵幾步階梯喊了幾聲,四周靜靜的,她確定自己的聲音是能夠傳到屋頂去的。


    “你來了。”左宋文冷冷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他身後的光打在背上,臉被埋在陰影裏,雪明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門是你打開的嗎?”雪明月問。


    “上來吧,我在這裏發現了麵具。”左宋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們還是出去說,教學樓的大門可能要關了。”雪明月不知為什麽,有點害怕麵前的人。


    “你不來看看,麵具旁邊留了一張紙條,好像是凶手留下的。”左宋文看雪明月有退縮的意思,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隨便你,我們下去吧,讓他們來處理。”


    左宋文走近了,雪明月才看到他臉上滿是疲憊的神情,“等一下,我還是想上去先看一看。”


    “嗯。”左宋文點點頭,走在前麵。雪明月一直跟在他後麵,小心觀察著兩邊和身後,沒注意到他停下來,頭撞在他身上,雪明月連忙道歉:“對不起。”


    “這裏。”左宋文搖搖頭,指著地上,等他移到一旁,雪明月才看到木質麵具,和自己收到的照片裏的,一模一樣,旁邊還有一張對折的紙。雪明月蹲下去,手指觸摸到麵具的一刹那,感覺被電了一下,下意識地彈開了,便拿起旁邊的紙打開,想要看看裏麵寫的是什麽。


    雪明月不敢相信的把紙扔了出去,一下跌坐在地上,慌張地看著左宋文:“這上麵…這上麵…”


    “寫的什麽?”左宋文嘴角卻慢慢浮現出詭異可怕的微笑,雪明月覺得他的眼睛好像在慢慢變黑,正如麵具那樣,留著兩個黑魆魆的窟窿。


    “左宋文,你……”雪明月兩手撐地慢慢本能向後退,左宋文帶著越發黑而恐怖的臉向她靠近,聲音卻如常:“你的臉很漂亮,比你的朋友還漂亮。麵具現在是你的了。”


    雪明月想要馬上逃離這裏,然而屋頂的門卻“砰”的一聲關上了。雪明月一邊使勁敲打著門,大聲呼救,一邊看著漸漸走過來的左宋文。


    “不用白費力氣了,他們聽不到你的聲音。”左宋文拿著麵具戴在自己臉上,又取下來,正對著雪明月的臉說道:“很合適。”


    “你到底是誰?”雪明月全身顫抖,背緊緊貼著門,別過臉不敢看他。


    “我是左宋文,如果你想問的是另一個問題,也是你一直在調查的凶手。”


    “你早就已經決定下一個人是我了嗎?”左宋文沒有回答,隻是帶著麵具慢慢走過來。


    眼淚不爭氣掉下來,想到澤薇死時的照片,雪明月害怕得全身顫抖。左宋文走到她跟前,他的臉幾乎完全埋在了黑暗裏,雪明月無法動彈,隻是睜大眼睛看著麵具慢慢奪取四周的光亮。沒有皮膚的臉,麵具就要觸碰到時,雪明月仿佛覺得自己臉上的皮膚開始發燙,開始從下巴處,有一種鋒利尖刀劃過的疼痛。


    “不要!”雪明月尖叫著向一邊倒去,她寧可從屋頂上跳下去,也不要戴那個麵具。左宋文沒有跟過來,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站在邊緣上,雪明月回頭,左宋文還是在原地,整個人四周都被一股黑氣所籠罩,她用盡全力,大喊一聲,然而空蕩蕩的校園裏,還是那樣靜謐得可怕,突然之間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下她和左宋文。


    雪明月看著左宋文,閉上眼睛身體朝後倒去,寒冷的風吹得她的頭和脖子生疼,一瞬間而已,她想,自己就可以結束這個噩夢一般的夜晚。


    “你這樣死了,我怎麽贏‘麵具人遊戲’。”左宋文的聲音在雪明月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的一瞬間,麵具戴在她臉上,地上一聲悶響,雪明月口吐鮮血,不停抽搐,眼睛直直看著站在屋頂的左宋文……


    石茌郯奇怪雪明月沒有在晚上打電話來問他。他翹掉最後一節課,一個人先去見了李晴。中午談話結束時,石茌郯就已經明白,李晴不想雪明月知道他們6人的事。放學鈴聲響後,李晴也把她知道的全部事情告訴了他。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左宋文會出現在這裏,石茌郯聽從李晴的建議,兩人先行離開,晚上雪明月自然會打電話過來問。直到第二天早上,石茌郯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才隱約覺得不安,一直擔心雯玥的事,忘了主動打電話給雪明月,因為他以為,雪明月是會在看到他們留的紙條後,馬上打過來的。


    石茌郯覺得今天學校有點不一樣,大門兩旁的人換了,仍穿著保安製服,卻不像以前那樣隻是坐在門衛室裏,而是站得筆挺,留心觀察著每一個進校園的人。回到教室意外沒看到雪明月在,直到上課,她還是沒有出現。


    第一節課結束後,石茌郯先是打電話過去,手機關機,便決定去辦公室問班主任。路上腦海裏卻不停浮現昨天下午她和左宋文談話的場景,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裏升起,怎麽都揮散不去,堵在心口讓人不安。


    “老師,雪明月今天為什麽沒來?”班主任沒有看他,而是埋頭整理文件,敲打電腦。


    “老師,她跟你請的病假嗎?”石茌郯看出來,他根本就是在避著他,電腦裏輸著毫無意義的文章。


    “恩。”班主任的這個音節算是回答他,聲音幾乎小的石茌郯差點聽不見。石茌郯還想繼續詢問,教導主任出現在他旁邊,說有事要跟班主任商量,隻能麻煩他先回教室。退出辦公室前,石茌郯回頭看了一眼,正撞上兩人別過臉,假裝繼續談話。


    石茌郯又打了電話過去,還是無人接聽。整個上午過去,她的位置空空如也。石茌郯不再猶豫,打電話給李晴。


    中午食堂的人熙熙攘攘,很多人找不到位置,卻沒人來他們兩個旁邊坐下。石茌郯和李晴隻是默默吃飯,並不在周圍人的目光,也不交談。等他們吃完,人差不多都散去,隻有做清潔的阿姨奇怪看著他們兩個,石茌郯想,或許是記住他們了。


    “學校還在讓你負責封鎖消息的事嗎?”石茌郯看著她問。


    李晴歎了口氣說:“你想問什麽?”


    石茌郯的心“咚”地一聲沉到湖底:“你不會知道我想問什麽?”


    “雪明月是昨天晚上跳樓自殺的。”李晴眼睛看著別處,好像心思不在這裏。


    “你,你說什麽?”石茌郯多少猜到她出事了,但沒想到會是……


    “這件事其實學校並沒有告訴我,是我去校長辦公室時無意中偷聽到的。昨天晚上8點多鍾,巡邏人第三次經過教學樓門口時發現的,之前沒有在裏麵看到她。”李晴頓了頓,補充道:“也沒有發現除了清潔阿姨之外的其他人。”


    “和其他幾個人一樣嗎?”石茌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抱著希望,雪明月不會是卷入了麵具詛咒裏。


    李晴點點頭:“沒聽到他們談論麵具的事。”


    “是左宋文。”石茌郯握緊雙拳,好像要馬上衝出去,卻又突然癱坐在椅子上,兩眼迷茫。


    “或許不是,這說不通。”李晴知道他在對昨天先走的事而愧疚,如果真的是因為左宋文。


    “如果我沒有提前離開,和她一起離開學校,就不會……”石茌郯痛苦抱頭,腦海裏一遍遍想起昨天下午看到的左宋文。


    “夠了!”李晴激動得站起來,把做清潔的阿姨嚇得扔掉了手中的拖把,李晴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尷尬地欠了欠身,坐下來看著石茌郯,“我們6個人的詛咒,和學校這件事,有沒有聯係,是沒有確定的,你還要懷疑一個已經半隻腳踏入地獄之門的人嗎?我們的規則不是這樣。”


    石茌郯沒有反應,李晴搖搖頭,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的記憶呢?”石茌郯抬起頭,兩眼恢複了焦點。


    “一直都是那樣。”李晴轉身,嘴角彎起一抹曖昧不明的微笑,石茌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裏重複著她說的話:“一直都是那樣。”


    馬蕭平、唐靈和黎采芸三人圍坐在社團活動室裏,都盯著後麵的鐵皮箱。唐靈想開口談談,可看到兩人的眼神,放棄去打斷他們各自正在思考的事。


    最後一個女生也死去了,唐靈沒想到會是李晴親自過來和他們說。學校冷冷清清的,雖然不是因為昨晚死去的那個女生。不過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是左宋文知道嗎?李晴沒有馬上回答,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唐靈一直不明白那眼神的含義,直到現在,她想,或許意思是你怎麽會想到左宋文?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


    沒想到的是,今天來上麵巡邏的人很早就來趕他們走,唐靈走在最後,聽到其中一個人咕噥:“都死人了,還讓學生上來。”


    從教學樓出來後,躲開巡邏的人,三人來到籃球場的廁所旁。裏麵沒有聲音,靜悄悄的,唐靈站在門口,回想起一張張血臉,突然移不開腳步。今天,不用說最後一扇廁所門背後,也有血臉的存在。


    馬蕭平和黎采芸沒有像唐靈這樣猶豫,開口試探裏麵沒人後,馬上進去了。唐靈回頭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什麽,但是被這太過靜止的畫麵嚇到,不由得也跟進去。裏麵除了門背後的血臉出現了最後一張,其他仍是原來的樣子,唐靈沒敢過去看,隻是問了黎采芸,她表情凝重地點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唐靈看著馬蕭平一直緊鎖的眉頭,心裏突兀地緊張起來。


    三人剛出籃球場,就被巡邏的人發現,唐靈看到他們用懷疑的眼光望向籃球場,連忙說道:“對不起叔叔,我們這就回去。”


    “不忙。”其中一個攔住他們,“你們剛剛去那個籃球場了嗎?”


    “我們……”


    “我們沒有過去,隻是路過這裏。”馬蕭平打斷唐靈,然後拉著將信將疑的四個巡邏人,走到一旁,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麽。最後幾人拍拍馬蕭平的肩膀,笑著看了看唐靈和黎采芸兩人,叮囑道:“快回去吧,有什麽事學校外麵解決,早點離開學校。年輕人啊。”


    “是,謝謝叔叔。”馬蕭平道別後,唐靈和黎采芸很好奇他跟他們說的什麽,怎麽那些人就這樣走了,還用那樣奇怪的笑容看著她們兩個。馬蕭平沒有回答,臉一沉說:“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唐靈和黎采芸默默地抹滅這股好奇心。


    學校外麵附近的商鋪,原本很是熱鬧,大家放學後,都會找一家店聊聊,現在卻落得這麽冷清。他們三人在一家甜品店坐下,唐靈要了一杯熱可可,馬蕭平和黎采芸都點的黑咖啡。老板整個人顯得沒精打采,估計生意跟一個月前比起來相差太多。


    天黑下來後,氣溫降的很快,唐靈不自覺拉了拉衣領,明天才11月初,但她覺得晚上已經冷得隻有幾度。


    “晚上學校這邊真冷。”馬蕭平看到唐靈的動作說道。


    “是呀,明天才11月,怎麽會冷得這麽快。”唐靈趕緊喝了一口可可。


    “他說的是學校這邊,而不是全部地方。”黎采芸側臉看著學校方向。


    “嗯?”唐靈不解看著黎采芸。


    “學校有一種沁入人骨頭裏的冷。我不知道你們,總之命案發生後,我一直有這種感覺。”


    唐靈盯著杯子裏冒出的熱氣,不願意相信這一切真的是超自然力量造成。在蒼夏月死後,左宋文突然性情大變,不再和他們三人來往。他們三人也分別再次去找過他,這樣做也隻是徒勞而已,左宋文躲著他們。馬蕭平和黎采芸擔心他會承受不住這一切,做出讓人措手不及的事,唐靈也有擔憂,跟他們兩人不同。因為她曾單獨碰到過陸遠洺,從他那裏第一次知道左宋文曾上過屋頂,還把鑰匙借給石茌郯。然後死的那個人就是跟石茌郯一起,也是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的調查人--雪明月。


    唐靈仍沒有懷疑左宋文是上屋頂放麵具的人,即使有很多事情證明他的嫌疑最大。然而她心裏就是無法放棄一些感覺,那些捉摸不定的情景讓她沒有說出來。黎采芸的媽媽當年並不知道爸爸具體是怎麽得救,因為當時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許爸爸對她隱瞞了也未可知。唐靈知道麵前的兩人都希望她能去調查,然而她無法想象,也就不敢去做。


    在遊泳館命案發生後意外的,愛慕馬蕭平的一個女生,她的表姐恰好是10年前畢業生,而且初中時和墨羽霞同班。黎采芸卻對這一點高興不起來,因為整個事件太巧了,讓她想起羅淩雪的信。大禮堂事件沒多久,馬蕭平在放學路上遇見一個女生,原來他每天回家,都會經過女生所住街道,女生本來是個內向含蓄的人,在學校也是默默喜歡著馬蕭平,表姐到她家來玩,發現她的秘密,便鼓動她去表白,結果當然是被拒絕。不過她表姐對馬蕭平冷漠高傲的態度很生氣,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來批評馬蕭平,誰知無意中提到文鬆。當年文鬆和馬蕭平差不多,那時她表姐就很不滿文鬆的態度。10年過去,她將命案藏在心裏,因為無法遺忘,隻得故意回避,話一出口她表姐就後悔,奇怪自己怎麽會想到文鬆,卻忘了他的死。


    要讓經曆過事件的人,又回到從前的記憶,有多難馬蕭平他們都知道。無奈隻能適當地向她表姐說出現在麵臨的情況。而這個女生,唐靈後來才知道,是高一的學妹,叫王丹琦,她的表姐叫俞萬靜。王丹琦並沒有對表姐說學校的情況,除了不想了解這個可怕的事情,不願和其他人談論,學校也明令禁止。馬蕭平說出情況後,俞萬靜毫不留情地讓他們滾出王丹琦的家。王丹琦被嚇到,沒想到表姐會發這麽大的脾氣。馬蕭平知道要想從俞萬靜那裏調查到消息,突破口隻能是王丹琦,而能說服她的人,也隻能是自己。


    表姐離開後,王丹琦打了很多電話,最後表姐才同意見一麵。王丹琦願意幫助馬蕭平他們,除了害怕下一個受害人就是自己或朋友,最大的原因卻是因為這樣能有機會見到他。隻能遠遠注視的人,現在卻突然來到身邊近在咫尺的地方。像馬蕭平那樣的人,對於平凡的自己,以後永遠都沒有機會,可以如此看見。


    俞萬靜已經結婚,就在s市的西郊,離市區的路並不算很遠。王丹琦看著身邊的馬蕭平,雙眼閉著,正戴著耳機在聽音樂,側臉的輪廓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馬蕭平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王丹琦以為是自己的視線被感應到,連忙紅著臉假裝看車窗外的風景。馬蕭平並沒有說話,王丹琦偷偷瞄了一眼,他還是閉著眼睛,不過這次眉頭也皺起來,是睡著了嗎?這一刻王丹琦把所有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感覺所有的陽光都灑在了他身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明媚的,真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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