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魔子驚道:“千萬之道……”


    李啟明道:“不錯,每一顆人心之中,便能容納一種道法。沒有誰擁有統治人心的力量。人們屈服於君王、信仰或是其他什麽的統治的時候,往往不是用心去臣服的。他們選擇的臣服,隻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中無比強大的欲望,他們為了尋求與這種欲望相抗的東西,才選擇臣服。”


    李啟明望著蠻子與北軍浴血廝殺,繼續道:“人界之中,沒有哪一顆心會甘願臣服。他們隻是在向那自己無法掌控的欲望妥協,主動地為其尋找了一個比較強大的枷鎖而已。你看這些忘死拚殺的將士們,他們在為什麽舍棄生命?”


    冥魔子道:“難道不是為了你?”


    李啟明笑道:“他們隻是在為自己心中的欲望舍命。他們將這種欲望冠以忠誠、正義的名字,用來掩蓋他們內心深處真實的欲望。”


    冥魔子道:“那他們是為了什麽?”


    李啟明搖頭道:“我無法窺知,也無人可以窺知。每顆心的欲望隻有它自己能夠察覺,甚至它自己都難以察覺。他們之中,或許有人為了加官進爵,或許有人為了保全妻兒老小,或許有人為了活命和拚命……但沒有一個人是為了我而死的……”


    冥魔子道:“他們守護別人的欲望,也算作一種邪念麽?”


    李啟明笑道:“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欲望全是邪惡的東西。我隻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沒有人真的遵循什麽法則,他們恐怕隻屈服於內心的聲音……”


    冥魔子暗暗道:“或許我有些明白,當年破為何要背離魔道,來這人界了——看來,真的是我小看了這人界……”


    李啟明觀羅念成、羅伏雲、忘歲翁、柳泫幾人與那夔王大鬥,關注著這場戰爭的走向。


    “神止峰上有那斷眉刀、不專、顓孫淩越等幾人守著,我們不便上峰去,利用五寶器解除權魔劍封印。現下蠻子大軍已到,若再不喚出魔兵,恐怕我北境之地真的要淪陷了。”李啟明望著冥魔子道。


    “此地有西域之兵同蠻獸拚殺,待這西域大兵一倒,你我便設法上峰,引開神峰上幾人,解開權魔劍封印。到時候,你便可借魔兵之力,將蠻軍連根鏟除!”冥魔子道,“你既是為了滅南蠻西域兩方,便坐山觀虎鬥,教其雙方各有損傷,豈不甚好?”


    李啟明笑道:“此來助我北境的西域之兵,是托努王精銳之師,如今這些人為蠻子所屠,他托努王便沒什麽家底了。我雖殺了他愛女,奪了他寶印,他卻也沒有什麽實力再與我鬥。此番滅了夔等,要取西域,一如探囊取物。那就先觀這羅家兄弟如何死在夔王手中,再上峰請出魔祖……”


    吾生於暗影,不死於暗影,永存於暗影。


    吾是魔。是光的死敵,生的終極。黑暗孕育了萬古長夜,誕生了長夜之子,給予了魔道無盡的混沌之力。


    你們魂靈的惡臭即是生長在這秩序中的鐵證!你們的哭聲虔誠地供奉著你們的魔之神明,你們的殺戮繼承著血液中的魔性,你們隻是愚蠢的一次次背叛自己內心的小醜,拋棄了內心的向往,追尋著叛逆,冥頑和可憐!


    我想擁抱你們,我可憐的孩子,將我孔武的指尖刺穿你們的胸膛,讓你們瞧瞧那顆歸屬魔道的心髒如何在我麵前顫抖。我要好好看著你們,盡情地展露你們的絕望和嘶吼,釋放你們壓抑的痛苦和恐懼——那是我的食糧。再次回歸到暗夜的港灣中,不受輪回束縛,尋找深深紮根你們顱骨中的歸宿……


    盡情讓這力量流淌在你的身上,盡情享受這無盡的魔權高法,感受滅世之力。回到締造你們的繈褓中!快醒醒啊,乖孩子們,趁著新生兒的哭聲還沒有停止;趁著他們還沒睜開雙眼看到這個肮髒的世界,和可悲的你們;趁著我還心存憐憫,趁著這世道還未重歸混沌;趁著你們仍在跳動著的脈搏還未停歇……


    我會用你熟悉的暗與血重塑你們的身軀,我會用魔道的鞭笞領著你們跨過生死!你們會獲得平靜的,這裏有你們苦苦追求的安寧——永世的死寂將伴隨著你們,魔道的深邃將填滿你的欲壑,埋葬你的無知。你將無畏,無生,無死,無欲,又無所不能……


    在那神止峰上空,悠悠傳蕩出魔祖的低吟……這聲音是從權魔劍下發出的。他已經能感受到,感受到魔劍封印的鬆動,感受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孩兒,他感受到此地的人們正在恭臨他的統治……


    李啟明的耳中回蕩這聲音,尤為清晰。他聽到魔祖的喘息,魔祖的呼喚,他似乎能從這呼喚之中感受到混沌之力,和無盡的權魔高法,他知道這是一股無法抵抗的強大的力量,而他馬上就要獲得這種力量的幫助,將麵前的一切敵人消滅殆盡!他要借魔祖之手,將這南蠻獸軍殺得片甲不留!


    此時滾滾而來的數十萬蠻獸大軍,便是魔祖臨世之後的開胃菜。他們將獻出他們的血肉,來血祭魔世的降臨。魔祖將用他們的鮮血,來喚醒自己沉睡已久的意誌。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魔道,遁入這天地之間的另一道了。


    李啟明為他準備了一份厚禮,在人界,他將親自來收下這份禮物……他要來這人道,尋找自己那叛逆的曾經的愛子——破。他已經背離魔道太久,是時候該回到父親的臂彎之下。魔祖當然不能容忍,這個調皮的孩子已離家如此之久……


    神止峰山上山下之人,皆被這一陣陣的魔祖低吟震撼。他們自覺這聲音不是來自神止山某處,而是來自自己內心的聲音。這個聲音盤踞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不斷地回蕩著……


    不單是北軍如此,蠻子之中,蠻獸之中,亦有許多人能夠聽到這樣的呼喚。他們不知這聲音從何而來,但他們都生起了一股懼怕和敬畏之情……他們的心中在發抖,他們不知為何自己能聽到這樣攝人心魄的聲音,他們已經快要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快要被這聲音占整個精神,無法自拔……


    柳泫、忘歲翁、羅念成、羅伏雲等無一例外地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們知道,這是魔祖臨世的預兆,他們已經為防魔世侵入人界做了太多,可他們終究可能攔不下這一切的發生……


    柳泫道:“是混元魔祖……若不及早解除此間之鬥,奪下五寶器,重封權魔劍,恐怕魔世就要侵臨人道了!”


    羅念成腦中一經湧入這個聲音,便似千萬毒蟲在食咬他的大腦。他頭痛欲裂,痛不欲生。這幾人正在圍鬥夔王,隻是羅念成一聞神止峰上傳來的低吟,立時倒地,抱頭大吼不止。


    忘歲翁道:“快帶他到一邊去!此地交給我們二人!”


    羅伏雲依言,將念成背起,繞到了後軍,照料他傷痛。


    忘歲翁、柳泫二人對上夔王,二人盡展煉羽紋骨紋,自身後金光乍開,靈真湧動。忘歲翁搶先攻上,他本來身材較為矮小,等到了這夔王麵前,更是如螞蟻見了大象一般。忘歲翁身法更快,靈巧敏捷。夔雖見向他衝來了一道白光,但片刻之間,就尋不見忘歲翁的身影。


    直到他覺得腰腹之處頗有痛感,才知是忘歲翁在以劍指指力傷他。


    忘歲翁運起煉羽紋骨紋真氣,將那誅仙劍劍招灌在指間,襲向這龐然大物。起初幾指,夔王竟察覺不到,以致發覺不了忘歲翁的所在,後來歲翁加重指尖劍氣,運起那貫虹落塵心法,正要以小製大,來贏麵前這龐然大物。


    夔這時才覺腰腹之痛,舞起手中攢珠棒,護在腰間。


    忘歲翁即便是站直了身子,也不過才到夔王腰間高低。二人纏鬥模樣,則像是一個大人在捉一個到處亂竄的小孩兒。忘歲翁身形極快,夔每進招之時,他早不知變化方位到了何處,又出幾指劍氣擊在夔王身上。


    忘歲翁見自己雖擊中此蠻子,卻隻給他留下皮外之傷,絲毫重傷不到他。他暗起其他功法,改一點之擊換為龐然鈍擊,不用劍氣刺他,而用內氣衝撞夔王。


    夔自舞起攢珠棒護身,亦由內而外動運功力,二人僵持不下,又有柳泫從旁相助。


    忘歲翁、柳泫二人聯手,才將夔王暫攔在亂石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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