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師尊的名氣,便是元嬰尊者也會給幾分麵子。一株大藥雖價值非凡,陣癡之名卻足以護住。”


    柳清明相當有自信的說道。


    人的名,樹的影。


    能夠在修仙界留下赫赫威名之輩,可不是好招惹的。


    九大仙宗秘寶無數,大藥紮堆,也沒見誰不開眼的想去搶。


    更何況他的師尊背後站著的還是九大仙宗之一的天衍宗,無論是自身實力還是身後背景,個頂個的硬。


    隻要他的師尊來此,夏朝的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還要麻煩柳仙師的師尊跑一趟?實在是有些添麻煩了。”


    啟誌帝還能說什麽?隻能好好寒暄。


    “不麻煩不麻煩,化神天君遺留在夏朝的陣法,對陣道參悟大有裨益。若能得之其中三分真意,比之眼前大藥的價值都更高上不少!”


    柳清明拍著胸脯說道。


    大藥雖好,卻是細水長流之物。


    單個大藥除非直接吞服,否則也煉製不成什麽靈丹妙藥,需要多種大藥配合才可。


    可陣道見解,則是獨屬於個人的東西了,能夠最為直接的提升戰力,還沒有任何後遺症。


    他的師尊遲遲不肯突破元嬰,不正是因為想要讓自身的陣道造詣再上一層樓麽?


    如今,機會來了。


    為了這個機緣,師尊定然不介意出手為夏朝保全一株大藥,也算是對那位素未謀麵卻又情深義重的濟世真人保留感懷之物,償還可能對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份恩情。


    柳清明信心十足,打心底認定濟世真人絕對是一位化神天君。


    一處陣道遺留可能是撿來的,可連帶著大藥也在此,自然是確鑿無疑。


    總不能什麽好事兒都被一個幸運兒給占了吧?


    “我會以秘法聯絡師尊,不過,畢竟隔著一界,消息的傳遞也會慢上許多。速度快的話,一兩年內師尊便可趕來,速度慢的話,可能要花費三年五載的時間。”


    柳清明告知道:“這段時間我就居住在夏朝,參悟陣法。作為報答,夏朝若有什麽棘手的事情,也可知會我一聲。我柳清明雖在仙道中無甚太大的名聲,但拿出我師尊的名頭來,也足以降服一大片人。”


    提起自己的師尊,柳清明格外自豪,且因自己是對方的弟子而感到榮幸。


    且毫不吝嗇行使自己與師尊的關係。


    修仙界,不隻有打打殺殺。


    他行正道,做正事,既不奸淫擄掠,也不招惹是非,用師尊的名頭怎麽了?


    師尊在這裏,也得誇獎他幹得好。


    “非在一界?”


    啟誌帝關注的重點,卻是柳清明所說的時間。


    “此地靈氣複蘇,道則顯化,並非一蹴而就,而是在數十年內逐漸完成。如今這個時候,正是練氣、築基修士自行尋覓機緣的時機。


    要再等上一段時光,方才適合更加強大的修士降臨而來。此時來此,並沒有什麽對修為高深之輩有用的機緣,反倒是貽誤修行。


    夏朝既有化神天君的遺澤,自可讓師尊先行下界。”


    柳清明隨口解釋道。


    現在這個時間,正常情況下築基修士已是能夠橫著走了。


    也就出了夏朝這個異類,其他國度,可沒有那麽多的魚龍衛修士守護,小貓三兩隻的情況下,根本沒有提條件的資格,修行者予取予求,不在話下。


    至於更加強大的金丹、元嬰修士,現在來了也是白來,造化未至,著急也沒用。


    那些對練氣、築基有用的靈株,還不值得他們親自下場。


    像夏朝這個獨樹一幟的異類,終歸是極少極少,甚至可能僅此一例。


    “如此,那就多謝柳仙師了。”


    啟誌帝感謝道。


    “不必客氣,能研究化神天君遺留的陣法,對陣道修士而言,即是最大的機緣。”


    柳清明隨意的擺手說道。


    這個話題也到此為止。


    至於顧家小院中那株已具大藥之能的烈陽天菊,究竟該如何處置,無論是啟誌帝還是柳清明,都非常默契的沒有詳談。


    原因無他,這東西他們兩個還不能做主,也沒資格去談。


    最少也要等到陣癡來到這裏之後,才能夠做出決定性的意見。


    是留在夏朝,還是轉移到更合適的地方,終歸是要看旁人臉色的一件事。


    即使修行者真的相信濟世真人乃是化神天君,也不代表就會因此對夏朝另眼相看、關照有加,這是兩碼事。


    回到禦書房的啟誌帝揉著額頭,有些頭疼。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情況,已經輪不到他來做主了。


    身為夏皇,卻不能真的掌控夏朝的命運。


    上麵仍有修行者虎視眈眈,哪怕說話再怎麽好聽,兩者的力量,也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柳清明提意見,甚至要喊來師尊的時候,啟誌帝隻能聽,不僅不能反駁,反而還要加以感謝。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夏朝如今還沒有明麵上能夠跟修行者談判的實力,更沒有明麵上能夠庇護夏朝的所在。


    看似局麵大好,實則猶如走鋼絲。


    這些修行者所掌握的力量,和自身的能力,已經超出了凡俗王朝所能應對的極限,除了聽之任之外,又能如何呢?


    “莫要憂心。”


    久久的沉靜之中,那熟悉而又可靠的聲音傳入耳中。


    啟誌帝精神一震。


    四下張望之際,雖未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過也頗為熟絡的取出筆墨,書寫道:【您看到了麽?】


    “我已知曉。”


    顧擔的傳音隨即而來。


    【您是化神天君麽?】


    啟誌帝感覺自己握筆的手掌有些顫抖。


    依據柳清明的分析來看,在仙道層麵上,能夠展現出那種力量的人,絕對是化神天君無疑。


    但在他這裏,顧先生的來曆卻是可查的。


    而且份外清晰。


    當然即使如此,也不能排除顧先生是化神天君以莫測之法遊曆萬界的可能性。


    所以他才有些惶恐。


    按照情理來說,顧先生理應還沒有到那一步,否則也不必隱藏。


    真要是化神天君的實力,跑到九大仙宗門前摘大藥怕是都沒人敢說什麽,說不定還會有人雙手再多奉上幾株大藥。


    到了那種級別,在修仙界也是皇帝般的人物了,高高在上,見一麵都是難上加難。


    啟誌帝有此一問,自然是心有疑慮,還有一絲絲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期許。


    “暫時還不是。”


    顧擔回答的很是迅速。


    化神天君?


    他的確還不是。


    但總會是。


    長生不老加持之下,隻要有一絲可能,他必然可以達到。


    更何況,他還有大道之體尚在孕育,大道之體必然天資絕頂,身與大道相合,修行起來事半功倍,許多常人無法渡過的瓶頸,根本算不得什麽。


    隻要不出意外,他傲立於修仙界,本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此時隱沒並非是他怕眼前這些人,隻是不想惹出大麻煩,徒增變數而已。


    唯一讓顧擔有些頭疼的是,仙道的秘法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


    特別是那個天機宗。


    一個築基修士,就能直接找到他的小院。


    若是金丹,乃至是元嬰尊者的天機宗門人,豈不是直接就能動用秘法找到他?


    不可不防,但又不知該怎麽防,實在是有些頭疼。


    “你記得多問一問柳清明天機宗的事情,以及如何防備天機宗的秘術,這一點非常重要。”


    顧擔叮囑道。


    【沒問題。不過尚有一事,小院中的那株大藥,若是陣癡來了之後想取走又該如何?】


    啟誌帝小心的詢問道。


    夏朝真沒那個守護大藥的能力,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實力層麵就不允許。


    現在問清楚,總比發生之時再糾結要好。


    “那就給他,回頭我自己再去取來。”


    顧擔的聲音仍舊平靜,卻也帶著一絲寒意。


    大藥對他而言並不是必須之物,真正讓他珍視的是烈陽天菊上寄托的感情,代表著往昔歲月的見證。


    但正所謂事不由人,既已被人發現,難保別人不起貪念。


    顧擔自然不會如今就在修仙界中“出山”,所幸大藥本身最大的價值並非食用,被人拿走烈陽天菊也無滅絕之危難。


    待得來日他修行有成,自可去取。


    他的東西,可沒那麽容易拿。


    被長生者惦記上,有他們好果子吃!


    【我明白了。】


    既有顧擔的回答,啟誌帝也放鬆了不少。


    大藥是顧先生之物,顧先生都這麽說了,身為夏皇的他也可以放下心中的憂慮。


    他害怕的不是顧先生不行,而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現在的夏朝,尚且還需要重新積累、發育,不能再以世俗的強盛,作為仙道的底氣。


    耳邊久久沒有聲音再傳來。


    看著麵前寫滿字跡的紙張,啟誌帝點燃燭火,將其焚燒。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透過窗戶,落日的餘暉打入房間,萬物橘紅,恍如火灼。


    又如同即將燃燒殆盡的火堆,散發著最後的餘溫,即將邁入涼夜之中,歸於寂靜。


    但啟誌帝臉上的表情,仍舊堅毅。


    太陽落下了。


    可太陽還會再次升起。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關山似海,殘陽如血。


    不過是從頭再來罷了。


    他可以。


    夏朝可以。


    顧先生,更可以。


    自其他修行者來到夏朝,至今已過去了數月的時間。


    玄天教裴青岩乃至萬法盟司明冠現身之後,其他各勢力的修行者自己知道,憑自家的宗門,還沒資格跟這兩大勢力競爭,紛紛請辭離去。


    雖然在夏朝沒有什麽收獲可言,可這天下甚大,總有國度還沒被光臨。


    不是所有國度都能像夏朝有那樣的組織力和行動力,提前將靈株收入囊中,沒成熟也能圈起來讓修士看著。


    繼續留在夏朝,反倒是耽誤他們尋覓機緣的時間。


    對那些請辭的修士,啟誌帝當然不會阻攔,還派出魚龍衛護送,另有靈株相贈。


    總不好真讓人白跑一趟,一顆靈株意思意思,也不算白來夏朝,結個善緣嘛。


    此舉果真是讓那些黑著臉的修士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起碼還是有點收獲的。


    與之跟隨的魚龍衛,也趁機多多與之結交,詢問各種關於修仙界中大大小小的事宜,特別是關於天機宗的消息。


    那些消息,對於夏朝來說,都是重新積累的開始。


    若想在如今這個世道讓夏朝長盛不衰,這些事情遲早都要打交道,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強一點。


    在各方探聽之中,消息源源不斷的匯入夏朝。


    關於顧擔最擔心的天機宗的消息,更是尤其多。


    天機宗的窺探之法當世第一,最擅長以下犯上,甚至冠絕天下者還能推演天機,預測未來。


    如果天機宗真鐵了心要知道什麽消息,化神修士都不見得能擋住,天機宗又不是沒有化神庇護,否則怎可能是九大仙宗之一。


    不過,應對之策也不是沒有。


    但那通常都是一些極為艱深、複雜的秘術,也不敢說定能擋住天機宗的窺探。


    真正最簡單的方法,其實是身懷至寶。


    天機宗雖有推演天機之能,可眾所周知,天機難測。


    修士想窺探天機,就要付出代價,越詳細,越準確越是如此。


    輕則折壽,重則殞命。


    隻要代價足夠大,天機宗也不敢去看——即使真的看了,也得當場暴斃。


    很多神物有屏蔽天機之能,隻是那種東西價值不菲,尋常仙宗都不見得能有一個。


    屬於是知道了也白知道。


    真要能簡簡單單的反製天機宗,就那麽一群喜歡窺探人之私密的家夥,怎麽能成長起來,甚至成為九大仙宗之一?


    消息到手之後,顧擔卻是陷入沉思,想了想自己身上的東西。


    至寶?


    後天之血炁恐怕還得不到這個稱呼,那得是先天之炁才行。


    不過若木,定是達標了吧?


    白蓮尊者殘破的道果都不能奈何,反而被輕易反製,這要是稱不上至寶,那可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化神道果都不見得能夠勝之——當然正常情況下,化神修士也根本無需動用道果,那是最後的手段。


    身懷若木,起碼他不用再擔心尋常天機宗門人弟子,會用秘術發現他。


    無疑是卸下了顧擔心中的一塊大石,放下心來。


    夏朝曆,一百五十二年。


    另一界。


    一座相當豪奢的渡空飛舟,破空而去。


    泛起的空間漣漪,擴散億萬裏。


    “嗯?”


    正在地脈之中跟一頭蛟龍搏鬥的女子昂起雪白的俏臉,一巴掌將麵前的蛟龍拍的頭昏腦漲之後,飛身而起。


    “這種程度的空間漣漪是要跨界?”


    女子手掌掐訣,略略盤算,“還真是跨界而去。”


    她伸出雪白的手掌,在麵前輕輕一抹。


    剛剛發生在這裏不算太遠,動靜極大的飛舟破空的一幕便重新複現在她的眼前,如同水中倒影。


    “陣癡?有點意思!”(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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