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一座規模龐大的飛舟之中,九大仙宗各路人馬齊聚一堂。


    裏麵有的不僅僅是元嬰尊者,乃至九大仙宗各宗宗主也是一個不差。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有誰將這座飛舟的裏的人全給幹掉,修仙界都得迎來一場大地震,說不定會讓化神天君都因此現身。


    可所有在這座飛舟中的修士全都明白,眼前這些身份顯赫、修為高深的前輩,卻並非是今日的主角。


    真正的主角,必然是被仙宗推舉,挑選出來的十位金丹境之天驕,他們將代表人族修仙界與妖族乃至萬神殿生死搏殺,為整個人族的利益而戰。


    無論出戰之前,人族內部曾發出過如何不和諧的聲音,但如今既然已經出發,那他們的身份就隻有一個。


    為了人族未來的英雄。


    飛舟內部此時並不顯得冷清,肉眼可見各宗人馬隨處走動,穿著不同服飾,足以讓人一眼辨認出自身宗門的弟子們好似一群花花綠綠的麻雀,湊在一起攀談。


    就連往日裏想要見上一麵都是難上加難的元嬰尊者,此時在這裏也是按堆來算。


    相比於那些朝氣蓬勃的小家夥們而言,這些活了更久的老家夥們擁有更加豐厚的閱曆和經驗,歲月從他們的身邊帶走了很多東西。


    摯愛、親朋,甚至是師長、師兄。


    修行到後來,能喚一聲道友便已是不易。


    他們在各自的宗門之中擔任要職,彼此卻並非沒有交集可言。


    九大仙宗對於其他宗門來說高高在上,跟自己人一塊兒的時候倒是還算平和,談不上誰看不起誰,無非是彼此的側重點不同罷了。


    那些可能幾百年前便已熟悉的熟麵孔與此地相聚,自然也免不得交流、討論一番。


    整體來看,飛舟內部的氣氛大致還是歡樂、放鬆的。


    顯然九大仙宗一致認為,這次生死擂台贏麵極大,甚至可以說不可能輸。


    他們既沒小覷萬神殿,又派出了自家的最強天驕,這之中還有一個在金丹境無敵的陣癡,早已被檢驗過太多次。


    無論怎麽看怎麽想,都是優勢在我。


    而在這座飛舟內部的一側,一處光明亮堂的大殿中,幾個稀稀落落的人影立在那裏。


    一眼看去,別的地方都還算熱鬧,這裏卻是保持著難得的沉默。


    其他人都很是自覺的沒有靠近這裏,許多弟子僅是用敬仰的目光瞥來幾眼,在偶爾與這裏的人對視後,便猶如受驚的小兔子般挪開目光,臉色通紅。


    在略顯古怪的氣氛中,彼此對視,等待的人裏終於有一個人不耐煩的開口了。


    “我說,咱們都到了,長生宗的孔翟呢?我還想看看能閉關三年的絕世奇才究竟是何等模樣,怎麽連個麵都沒露?都到這時候了,還裝什麽呢?”


    一個身穿白袍,胸口左側以金絲銀線編織而成一柄利劍的男子目光四望了好幾遍後,有些不滿的說道。


    從他的穿著來看,便知道這人乃是劍宗弟子,而且是劍宗中年輕一輩的最強者。


    劍宗尤善殺伐,單論攻伐之技藝來說,差不多算是九大仙宗首屈一指的存在。


    道宗、佛門雖然底蘊深厚廣博,但殺伐氣卻也不像是劍宗一般那麽重,將戰鬥認為是通往大道的捷徑。


    如果沒有陣癡的話,他的名諱也極可能跟天機聖女、合歡聖女般並列。


    可惜,他偏偏倒楣催的遇到了陣癡,還和陣癡生活在同一個時代。


    在道蘊金丹、金丹無敵麵前,劍宗的殺伐之術突然就被人硬生生給按下去一頭。


    不服還不行。


    作為劍宗的首席,這輩子都沒這麽沒有存在感過。


    那些極盡璀璨,恍如太陽般的天驕閃耀光芒之時,所發散出來的光芒難免遮掩群星,即使那些群星同樣不凡又能如何呢?


    修仙界隻有最好,沒有差不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自然的焦距在最強的人身上,這已經成為了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有的時候差一點,中間隔的距離便猶如天塹。


    “聽聞孔翟三年金丹,猶勝長生宗傾力百年培養的弟子。如今又悟道三載,吾也很想見上一見。”


    一個身著僧袍,麵貌古拙的修士雙手合十,“不知這三年他參悟了何等玄機。”


    “悟道三載.嘖嘖,化神可期啊!這還要來參加金丹境的生死擂台,是不是太欺負妖族了一點?萬神殿不會不認吧?”


    道宗的首席亦是跟著調侃了一句。


    “你們這些家夥,嘰嘰歪歪個什麽勁?怎麽,生死擂台都還沒上呢,就著急跟自己人吵一架了?”


    同在此地的王千鈞卻是要為顧擔打抱不平。


    倒不是他覺得顧擔肯定行,而是顧擔算是他的朋友,當初還不顧生命危險路見不平的出手相助。


    雖然他也不需要吧,但是這份情他還是承了。


    能被他王千鈞當朋友的人不多,孔翟就得算一個。


    除此之外,如果說長生宗硬生生往後拖了三年除了顧擔誰受益最大的話,那個人絕對是王千鈞無疑了。


    如果沒有這三年的拖延,他想成為九大仙宗之外,唯一外放的第十位人選,還真有點難度。


    好在長生宗的拖延給了他繼續變強的時間,成功拿下屬於大仙宗的最後一個名額。


    這就又算是承了一分情,盡管可能孔翟自己都不知道。


    “混進來的人也好意思開口?”


    劍宗首席王擎天瞪了他一眼,“怎麽,你們兩個難道想要抱團取暖?不如問問萬神殿它們願不願意讓你們一起上。”


    “抱你大爺。”


    王千鈞開口就是再純粹不過的粗鄙之語,根本不將這家夥當回事,“你死去的老爹是不是沒教過你怎麽說話?叫聲爺爺,我也不是不能考慮教教你。”


    修士自身修為高深,可難免遠離凡俗。


    絕大多數天驕的舊時故友親朋早已作古,仙道終歸是自身修行之道。


    這句罵人的話已是相當的歹毒。


    劍宗首席了不起啊?


    有本事你現在對我提劍,你看劍宗宗主能不能把你劈成八瓣。


    “你!”


    僅一瞬間,王擎天臉色便徹底黑了下來,鋒銳的氣息自體內湧動而出,雙目淩厲猶如出鞘的寶劍。


    然而,王千鈞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混不吝的說道:“急了?來來來,我站這兒不動,你砍,你隨便砍,你要是不敢砍我可看不起你。”


    劍宗的確了不起,可那跟劍宗首席能有多大關係?


    就他也配對劍宗指手畫腳?


    重嶽宗可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他老爹還活得好好的,不僅是元嬰尊者,還是重嶽宗宗主,福壽綿長,可以說罵人的時候精準的避開了對自己的傷害。


    至於得罪人這種事情,那他可真是再熟練不過了。


    懂不懂什麽叫修仙界有名的狂徒啊?


    看他不爽的人多了,劍宗首席算老幾?


    真當自己九大仙宗出來的,羞辱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得唾麵自幹不成?


    今日我就告訴你,大宗門的爺也是爺!


    王擎天怒意勃發,恨不得現在就劈了王千鈞。


    可惜,劈不得。


    “生死擂台之後,你要是能活著”


    王擎天咬牙切齒,拳頭捏的咯吱響,“有本事不要走,再打一場!”


    “腦子被驢踢了?你想打就打?我還想跟你那死去的老爹打一場呢。要不這樣,咱倆都帶上自己的爹來一塊兒試試?也別說是我欺負你。”


    王千鈞毫不猶豫的說道。


    想他縱橫修仙界百載有餘,論起罵戰從沒輸過!


    眾所周知,罵戰就是要發揮出自己的長處,規避短處,同時讓別人急眼就算贏。


    你有幾個爹能讓你跟我一樣囂張啊?


    有父不用,簡直是大逆不道!


    出門在外可不僅看實力,還得看背景,看關係!


    實力他有,背景不差,父子關係也可以說是最為堅實的一檔,足以讓他橫行於野,不甩旁人臉色。


    實力比不過就比背景,背景比不過就比親爹,元嬰尊者級的親爹,羨慕不羨慕啊小子?


    反正總有一款適合罵戰,足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王擎天何曾被如此羞辱過?自他成為天驕之後,旁人見到莫不是恭恭敬敬,連師尊都甚少說什麽重話。


    但此時他的麵色霎時間已是變得赤紅一片,那模樣恰似幾近發狂的野獸,通紅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王千鈞,極端鋒銳的氣息愈發顯著,似是藏在匣中的寶劍,隨時可能拔出。


    然而王千鈞根本不怕,笑吟吟的看著他,有恃無恐,甚至還勾了勾手指,“不服就來,我動一下跟你姓。”


    “兩位道友,生死擂台之事近在眼前,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彼此交惡了吧?”


    悅耳柔和的聲音自一旁傳出,仿佛某種樂器在響奏,自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


    合歡宗聖女洛輕音走了過來,如今她未有聖光遮身,一身道蘊流轉,猶如遺落人間的皓月,堪稱美不勝收。


    那是身與道合的有形體現,這一代的合歡聖女同樣不俗,亦是整個修仙界的風雲人物,近乎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合歡聖女究竟心中傾向哪一位少年天驕,又有誰能有幸與她雙修。


    而在年輕一輩中的號召力中,就算是陣癡也得在她麵前往後稍稍,堪稱無與倫比的魅力和道蘊,乃至合歡聖女特殊身份,沒人想得罪她。


    “嘖,可惜沒打起來。”


    見到洛輕音發話,天機聖女應夭邀捧著小臉,有些掃興的撇了撇嘴,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喂,你戳那當個啞巴?怎麽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沒看到熱鬧的應夭邀開始拱火,目光轉向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陣癡,“我看他們好像故意忽視掉了你,要是我就忍不了。金丹境哪裏能有他們說話的份,你說是吧?”


    陣癡淡淡的瞥了應夭邀一眼,開口道:“小孩子。”


    隨即閉目,懶得再說話。


    這天機聖女也不知道究竟抽了什麽風,自從跑到源天界,心智好像也被影響,恒定在了跟容貌差不多的樣子上。


    以往偶爾還會變得正常一點,如今反而愈發頑劣。


    然而她也有個‘死穴’,就是忍不了別人說她小。


    哪裏小了?


    啊?


    哪裏小了?!


    長的嫩點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


    “老冬瓜在說誰!”


    應夭邀蹦了起來,柳眉倒豎,銀牙緊咬,拳頭已經是舉了起來。


    “我去.”


    剛剛壓下一場大戰的洛輕音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後麵就已是再度起火,當下無奈的轉身,抱住掙紮的應夭邀。


    “放開我,我要跟這家夥決一死戰!老冬瓜,給老娘道歉,不然今天有你好看!”


    應夭邀努力掙紮,想要掙脫出不知多少人羨慕的洛輕音的懷抱。


    但洛輕音根本就不撒手,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陣癡啊,她也容易受天地影響,你何必跟她拌嘴呢?”


    “我也沒想到都要生死擂台了她還沒變得正常。”


    陣癡聳了聳肩,無辜的說道。


    “你說誰不正常?老冬瓜吃我一拳!”


    小小的房間裏,群賢畢至。


    但氣氛好像並不算太過歡快。


    這些天驕放在各宗皆是首屈一指,可匯聚到一起的時候.卻難免彼此爭鋒。


    大概這便是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王不見王。


    好在生死擂台並非需要眾人合作而戰,接力才是主流。


    天驕都有自身的驕傲,讓他們彼此配合說不定還會幫倒忙。


    既然如此,各自為戰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反正仙道終歸不免一人獨行,彼此的配合倒也沒有那麽重要。


    吵吵鬧鬧之中,飛舟終於是緩緩停了下來。


    青州之地,一處足足有百裏範圍的戰場,早已圈定。


    生死擂台隻是形容,作戰範圍高達百裏有餘,哪裏有什麽正兒八經的擂台呢。


    許多修士也不免需要輾轉騰挪的空間,還不如圈定一片戰場生死競技。


    “戰地已到,請各大仙宗舉薦天驕現身。”


    一聲足以回蕩在整座飛舟的聲音傳蕩開來。


    大殿之中原本針鋒相對的幾位天驕,終於維持住了表麵的和平,魚貫而出。


    而一直在自己的閉關室內修習的顧擔,也終於是走到了眾人的麵前,坦然麵對著無數考究的目光,安靜平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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