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啊,灑家還以為是道長的本事呢。”


    “你他娘少說兩句。”鬼臉道士有些臊得慌,探出頭去張望了下,然後縮回來說道:“外頭的鬼頭?並沒退散,就圍在石棺上頭盯著我們,眼下還是得想個辦法脫身才是。”


    鬼臉道士說完看了看夏侯雲與夏侯驤,這爺孫倆自剛才發丘金印被毀後,整個人都萎靡了,如果說解藥是壓倒李天問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那麽發丘金印對夏侯雲來說,無異於人生餘暉中僅剩的一抹光,他是想燃盡這抹光保夏侯驤上位的,但如今金印一毀,豈不斷了爺孫二人所有努力的希望?


    鬼臉道士歎了口氣,心想發丘門內那個局麵,就算有發金印又如何?夏侯驤年少識淺,光靠一枚信印就能鎮得住場子?“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發丘門到了這份上,其根源已不是單單正統問題能解決的了。


    不過這些問題現在反倒不用再顧忌,眾人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一定,更別說操心之後的事情了。


    沉悶了片刻,腦子“最衝”的羅老七居然先開了口,他指著地上的白骨說道:“誒道長,你說頭頂那些屌東西既然害怕人骨頭,咱們一人舉著一截出去不就得了?”


    “好家夥,這招也就你能想的出來。”


    “妾身倒覺得此法可行。”何四娘在旁說道:“李天問之前稱此地為‘神殿’,而祭壇又在神殿的最裏處,那麽七具族長屍骨的身份肯定另有深意,依妾身所見,被夜目氏敬為神明的應該是這幾位族長,那些鬼頭?不過是神殿的守護獸。”


    “嗯,四娘這個說法很有可能,但若真如你所說,鬼頭?在守護著神殿內的族長屍骨,那它們能由著咱們把屍骨抗跑嘍?”


    “出了殿門再還給它們唄…”


    “……”


    “要不…試試?”鬼臉道士隱隱感覺自己好像瘋了。


    “怎麽試?一起扛著還是各持一截?”


    “別貿然一起了吧?貧道覺得應該先派個人拎截胳膊腿的出去試試。”


    “你倆看灑家幹嘛?”


    “主意不是你出的麽?”


    “這是哪門子道理?”羅老七眼睛瞪的溜圓:“灑家沒出主意時是俺出力,出了主意還是俺出力,那皇軍他不白來…呸!灑家不白出主意了麽?”


    “老七說的也對,還是妾身去吧,我用飛鎖勾住根白骨扔出去試試,到時候鬼頭?怕不怕一看便知。”


    “別別!”鬼臉道士攔道:“怎能讓你個女人涉險,還是貧道去吧,貧道身手好。”


    “你倆擱那唱雙簧呢?有說話的功夫都走出殿外了,快歇著吧,灑家還能讓你們去?”說著伸手給屍骸腿骨拽了過來,然後貓著腰鑽出了石棺。


    羅老七出了石棺後,一個翻身就躍到了棺身上,眾人也看不到上頭的景象,隻聞嘈雜聲大作,如同棍挑馬蜂窩,簡直都亂套了。


    鬼臉道士心係羅老七安危,在棺中根本等待不住,急忙也歪腰往外走,可這時羅老七卻忽然從上頭跳了下來,臉上五官都嚇錯位了,手忙腳亂推著鬼臉道士就縮回了棺內。


    “草他姥姥,灑家這出的什麽損招!”羅老七靠在棺底,神色驚魂未定。


    眾人看到羅老七衣袖都被扯沒了,不用問也知道什麽結果,可羅老七下來時兩手空空,並不見那截腿骨的影子,於是鬼臉道士不禁問道:“老七,那截腿骨被你打鬼頭?扔掉了麽?”


    “沒扔,被那些畜生叼走了。”


    “啊?!”眾人齊齊驚訝。


    何四娘疑道:“鬼頭?就算鐵了心要我們的命,可也不應該給腿骨叼走啊,它們不是非常懼怕這具屍骨麽?”


    “怕啥呀!灑家上去差點沒人它們給撕嘍!”


    “難道這具屍骨隻有組在一起才有效力?”夏侯驤到底還是年輕,已經從丟失金印的沮喪中緩過神來,但隻要一張嘴,說出的話依舊二六不著調。


    “這又不是啥兵符,還得組一起才行。”鬼臉道士隨口反駁了他一句,接著繼續說道:“貧道覺得鬼頭?或許不是在忌憚屍骨,而是不敢踏足祭壇,但不管怎麽說咱們想離開此地是難了,為今之計隻有繼續僵持下去,看看那些鬼頭?何時歸巢,到時候再找機會溜出去。”


    “鬼頭?如果不歸巢,咱們豈不是得餓死在這。”


    “咱們在坐,它們在飛,貧道倒要看看誰先累。”鬼臉道士不再理會夏侯驤,索性一屁股坐到了石棺內。


    神殿內的局勢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


    祭壇上方無數鬼頭?盤旋嘶嚎,但卻沒有一隻敢率先衝下來,而石棺內的眾人又如同膽怯的寄居蟹,靠著厚厚的殼子尚可一時保身,可若離開了石棺,就免不得落個被“魚群”撕食的下場。


    鬼臉道士無奈的笑了笑:“當時在九轉浮屠塔內,咱們正是靠一具玄鐵黑棺才活了下來,想不到今日又得指望石棺保命,明明咱們是一夥翻魚摸屍的,最後救咱們的卻總是墓主人的棺槨,說起來著實有些諷刺。”


    “墓主人可不想救咱們,咱們能活全指著自己拚出來的。”羅老七反駁了一句。


    “現在談活著為時尚早啊。”何四娘插口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誰都無法預料,如果那些鬼頭?有群體意誌的話,選擇分批歸巢休息就麻煩了。”


    “聽天由命吧!”鬼臉道士學著羅老七倚坐到棺底,臉上掛起了幾分倦容。


    “道長怎麽了?哪不舒服麽?”何四娘問道。


    “沒有,隻是忽然感覺有些累。”


    “是因為李天問吧?道長可莫要泄了心氣。”


    鬼臉道士聞言笑了笑,回道:“四娘你哪都好,既聰明又漂亮,可就是這愛拆穿人的毛病不好。”


    “身段也好。”羅老七補充了句。


    “貧道不瞎。”


    “你倆找打是不?”何四娘白了二人一眼,又繼續說道:“妾身不是拆穿你,是實實在在有過這種體會,當妾身殺掉劉楚玉後,也曾感到迷茫空虛,這便是被仇恨驅使過的遺症,可道長你得清楚,找李天問報仇並不是活著的全部目的,僅僅隻是命中一角,咱們路還得繼續走,至於能走多遠,上天定不了,得我們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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