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膳,沈卿卿一人在後花園躲懶,薄安洵剛入了翰林院,手頭上便有了一堆忙不完的活。


    沈卿卿心下有埋怨,還是薄安洵用過午膳後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又保證晚膳前回來,這才讓她卸下內心的不忿。


    “公主,宰相府江小姐前來。”


    綠枝的突然出現擾了沈卿卿的清夢。


    尚在沉睡中的腦子一點點清醒過來,腦海中躍出那日在宮中見過的江舒曼的身影,沈卿卿坐起身子,手臂懶懶地支著腦袋,“傳。”


    說罷又聽她輕嗤一聲,“那位倒是著急。”


    現下朝堂分作兩派,一派以宰相江文瑞為首,明麵力挺當今聖上,背地裏則在暗暗扶持三皇子,因三皇子乃是宰相親妹妹所出。


    一派則是力挺嫡出大皇子,雖敵不過宰相之權位,但勝在人多。


    此次江舒曼來找她,定然不會是追著薄安洵來的。


    這麽多年來,自三皇子出生後,朝堂上兩派人馬明爭暗鬥。


    而聖上沈長贏從未表態,那些大臣便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都說聖上盛寵安陽公主,日後就是立太子一事,想必聖上也會詢問安陽公主才是。


    待江舒曼的身影出現在後花園時,沈卿卿的餘光落在對方身上,就瞧見對方東張西望的模樣。


    待人湊得近了,就聽她慵懶的嗓音響起。


    “別尋了,人在翰林院,江小姐今日若是來找安洵了,那該去翰林院才是。”


    “臣女並非來尋......臣女隻是來尋公主,說些體己話。”


    沈卿卿聞言眉眼一抬,笑道,“喲,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黃鼠狼給我拜年?”


    她的話說的太過直白,叫眼前人氣的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口。


    江舒曼從小念女戒長大,學的都是閨閣小姐學的禮儀。


    同其他閨閣小姐那般,她的性子溫婉端莊,說話語氣溫柔,就連笑都得拿手帕捂著嘴。


    不似沈卿卿,她一鬧,整個盛京城都得跟著一塊兒倒黴。


    自己的小心被戳穿,江舒曼小臉緋紅。


    同前段時間在宮中不同,此次她前來更多是因父親所托。


    新科狀元薄安洵才華過人,對治國之道很有獨特見解。


    朝堂上的那幫人都不是傻子瞎子,薄安洵身子恢複,前去翰林院報道,不用三五日,就會有人前去拉攏。


    江舒曼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此事。


    沈卿卿連茶水都沒讓人上,支著腦袋任由江舒曼在自己跟前站著,“回去同你父親說,薄安洵不會站在他們任何一邊,若是不服,讓他們親自來找本公主說。”


    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人,沈卿卿輕嗤道,“別總找些小嘍囉往本公主跟前湊,當本公主這兒是濟世堂麽?”


    江舒曼這才來公主府多久,秋日裏的日頭依舊曬人,她在公主府前站了許久,才等到讓她進門的傳話。


    眼下好不容易瞧見了沈卿卿,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她言語折辱了遍。


    平日裏那些閨閣小姐見了她,哪個不是貼著她,拍她馬屁的。


    獨獨這沈卿卿......


    江舒曼緊咬後槽牙,幾乎要將一口後槽牙咬碎。


    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軟肉中,江舒曼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就聽沈卿卿直言道,“江小姐還有什麽要說的?”


    一句話把江舒曼心間的言語全部打落回肚中。


    沈卿卿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道,“既然無話可說,那便請回吧,今日日頭曬,再把江小姐曬壞了,來日那幫追求江小姐的公子哥,還不知要如何編排本公主呢。”


    沈卿卿身為公主,能與她貼身的不過就是些丫鬟宮女。


    再不就是這些個閨閣小姐,曾幾何時他們也曾巴結著她,她不過是淡了他們幾回,盛京城內就傳起了她目中無人,傲慢無禮的謠言。


    她也不曾站出來爭辯,漸漸地,盛京城內關於她的謠言越來越多,早已無從從源頭抓起了。


    江舒曼這會兒小臉依舊通紅,也不是是羞得惱得還是曬得。


    沈卿卿都已經直言趕人走了,她再留下來便是她的不是。


    擰著眉頭行禮退下。


    就在她轉身之際,就見身著一身青袍,胸前繡鷺鷥補子官服的薄安洵匆匆趕來。


    仿若沒有瞧見江舒曼的身影,頭上官帽未取,一身肅穆的男人快步踏入亭中。


    “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了晚膳才能回來?”


    沈卿卿腦海中的瞌睡蟲在瞧見男人出現後,便徹底散去。


    隻見她穿著羅襪,一腳踩在小榻上,伸出雙手直接抱住了對方的脖頸,公主形象半分都無。


    “換了新袍子,雖無我給你做的好看,但還是俊美,安洵果真是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在薄安洵麵前,沈卿卿向來不吝嗇誇讚。


    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喜歡的事薄安洵這個人,因此即便他穿著麻衣,她也能笑著誇他好看。


    官袍是薄安洵午後去翰林院報道後換上的,他甚至沒來得及等到下朝,一心隻念著家中人,連著手頭的工作都沒心思做。


    待他聽聞宰相有意拉攏公主時,本就心不在焉的他,登時想起了前世那一幕幕。


    前世的沈卿卿為了卸下宰相江文瑞的心,故意與對方站在三皇子一派中。


    雖江文瑞從未對她做過什麽,可她冒險把汙蔑江文瑞通奸叛國的信件塞進宰相府一事,他至今想起來仍舊覺得提心吊膽。


    丟下手頭的活計,新科狀元上任第一天,什麽活也沒幹,便告了假匆匆往公主府趕。


    一直懸著的心因為一個擁抱而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生怕她從榻上掉落,薄安洵下意識伸手攬住她的腰身,聞見她身上熟悉的冷香後,他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第一天隻是去熟悉一番,沒有太多活計。”


    垂眸瞥見她雙足上的羅襪墜在腳踝,他的眉頭一皺,弓著腰抱著她在榻上坐好,旋即彎下腰身替她將羅襪係好。


    “薄大人親手替我穿羅襪,不怕髒了手?”


    男子是天,哪有男人彎腰替女子穿羅襪的,這要是叫那幫人見了,又要胡亂編造她的謠言了。。


    沈卿卿笑著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呆站在一旁的江舒曼,笑道,“你說是吧,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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