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結界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齊月朝師兄拱了拱手,卻見對方輕撩了撩眼皮,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滾吧”。


    齊月頭也不回地就滾了,生怕這位師兄又搞出什麽幺蛾子。


    把含嬋珠塞給她?


    可她一不差修仙資源二不差背景,這含嬋珠再好,就如蘭依歡說得那樣,對她最大的作用也就是養運。


    而偏偏她差得就是這運氣。


    齊月回到房間後,坐在床上想到剛剛的事就歎了口氣。


    其實她也不是不心動。


    隻是含嬋珠的名聲太過響亮,因為它,周家滿門被滅,而她又親眼目睹了兩大化神修士因為這含嬋珠大打出手。


    若是她真拿了蘭師兄私下裏給的含嬋珠,那她之後豈不會整天草木皆兵。


    所以這筆賬仔細一算,根本就劃不來。


    想著想著,齊月倒在了床上。


    雖然沒接蘭依歡給的含嬋珠,但他突然弄出這件事來,倒是讓她思緒一下子岔開了神,之前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在到達天元城之前,她想她可以好好睡上了一覺了。


    兩天後。


    齊月一頭霧水地被九羅真君叫到了二樓,然後在一旁觀看了兩人大半個時辰的對峙。


    “為什麽不要含嬋珠?”


    眼見著九羅真君所執黑子在蘭依歡的步步緊逼下岌岌可危,他卻突然落下一子,瞬間扭轉局勢。


    而蘭依歡的白子則被黑子算個正著,落入圈套,似乎已經無力回天。


    站在一邊的齊月早就不知不覺地看入迷了,她緊盯著棋盤的棋子,腦筋也急速轉了起來,想著自己若是白子,此時該怎麽下才能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耳邊這時卻冷不丁響起九羅真君的質問。


    齊月瞬間就清醒過來,看了眼蘭依歡,對方正一手執棋作思考狀,看也沒看她一眼。


    “我怕保不住。”


    不知道蘭依歡為什麽會把她和含嬋珠的事都告訴了九羅真君,但在元嬰修士麵前,齊月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九羅真君揚了揚眉,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又落到棋盤上。


    蘭依歡這時落下一子,原本明朗的局勢又是一變,白子硬生生地從黑子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與之前的白子形成遙相呼應之勢。


    但黑子的優勢依舊明顯,隻是這次九羅真君卻沒那麽容易再將白子逼入死地。


    九羅真君與蘭依歡又互相落下數子,局勢跟著一變再變,齊月也看得目不暇接。


    在合歡宗六年,為了延緩自己的修煉速度,齊月也曾跟金丹真人學過琴棋詩書畫茶等九藝。


    可九藝裏,她棋藝雖算不得平庸,但也稱不上出色。


    如今看著兩人你來我往,齊月隻覺得跟看了一出精彩的大戲一樣暢快。


    心裏對繼續磨練棋藝的事也隱隱有種有蠢蠢欲動、摩拳擦掌的急切來。


    “看懂了嗎?”


    啊?


    九羅真君突如其來的話,令得齊月頓時沒反應過來。


    半晌,她看著棋盤上還沒下完的棋局,擰眉思考起來。


    沉默了很久,九羅真君沒等到她開口,又或許是不想等了,他淡淡道:“含嬋珠給了你你就拿著,合歡宗不是周家,你也不是周通。”


    “沒事就下去吧!”


    齊月還沒想明白那句“她也不是周通”的話,就被趕了回去。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回了自己房間,齊月後知後覺地才回過神來,她在那整個過程,蘭師兄好像一句話都沒有,也沒有把含嬋珠再交給她。


    那九羅師兄怎麽又會說,突然,齊月微微瞪大眼,低頭就把紀雲裳之前送她被她掛在腰間的香囊摘了下來。


    捏一捏,果然原本癟平的香囊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她把含嬋珠從裏倒了出來,放在日光下查看,上麵的靈韻淡得幾乎都已經快沒有了。


    探進去的神識收了回來,齊月歎了口氣,心想,難怪蘭師兄不想要。


    含嬋珠本就是受了損的仙器才掉入了下界,而這次也不知是什麽緣故,裏麵傳說中能讓各種靈藥快速生長的空間已經變成了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貧瘠土地。


    靈氣稀薄到,別說是種靈藥了,就是種上一些普通的藥草,它也不見得能活下去。


    不過就算是這樣,含嬋珠既然能夠養運,蘭師兄要從兩個化神修士手裏將它搶到手,怕也是不容易吧。


    想著,齊月將含嬋珠作了簡單的滴血認主後,就把它重新放回了香囊裏。


    明天就要到天元城了,一晚上的時間也不夠她把含嬋珠給祭煉,倒不如等進了元道宗,再另作打算。


    天元城,作為幾乎是在元道宗山門前發展起來的城池,如何繁華熱鬧自是不用說,更重要的是,這裏是少有的有元嬰修士坐鎮的城池。


    而如今,各大宗門為恭賀封塵真君,哦不,是道君,紛紛不遠千裏派來了由元嬰修士領隊的訪問團,所以不管怎樣,天元城說不得就有化神修士在暗中盯梢。


    齊月等人下了雲舟後,九羅真君等人照舊隻是交代了他們兩句,便又開始撒手不管了起來。


    所以一群年輕弟子,沒有長輩的約束,直接就各自組隊在天元城到處逛了起來。


    街道上,突然多了一群麵生鮮活的年輕弟子,走過的路人都不由地側目看去。


    待看清楚他們身上的身份銘牌和衣服花紋都赫然顯示著“合歡宗弟子”的身份後,路人們目露了然,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月兒,走,我們再去那邊看看!”


    似是看中了一間鋪子,綠衣少女風風火火地拉著身邊人就是往那走。


    被拉著的齊月無奈喊道,“你慢點,走那麽快做什麽?”


    兩人後麵還跟著兩個年輕男子,正是齊銘和徐鈺。


    他們看著不遠處都是女修在的衣鋪,滿臉無奈,卻也隻能在外幹等了起來。


    “這件、這件,還有那件,一共多少靈石,我都要了!”


    衣鋪裏有法衣,也有用靈蠶絲製作普通女衣,而紀雲裳一眼就看中就是衣鋪最好的三件法衣。


    她的出手大方也樂壞了衣鋪的掌櫃,當即就叫人趕緊把那幾件法衣收好,辦事的動作那叫一個利索。


    但是看到這一幕,另一個女修卻突然急了眼,“等等,掌櫃的,這件法衣是我先看中的,你怎麽能把它賣給別人?”


    掌櫃聽到這話後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女修見狀心下不由地暗恨,轉而就將矛頭對上了紀雲裳,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整個衣鋪都能聽到。


    “這位道友,就算你靈石多,買東西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聞言,其他正在挑選法衣的人都停下動作看了過來。


    而對上女修有些怨恨的眼神,紀雲裳隻覺得莫名奇妙,齊月也皺了皺眉。


    紀雲裳道:“這位道友,這件法衣我看了也有一會了,你要是真想買的話,直接買不就是了。”


    而齊月則是幹脆叫來了掌櫃,問,“這件法衣你們是已經賣出去了嗎?還是你們已經跟她說好了,要賣給她了?”


    “沒有,絕對沒有。”


    掌櫃的很肯定道,“那位女修的確是看中了這件法衣不錯,但她根本沒說自己要買。”


    “你胡說,我隻是說我要再考慮考慮。我根本就沒說我不買。”


    女修憤憤不平地道。


    “考慮?”


    掌櫃氣得臉都黑了,“道友你這話你來了五次,就說了五次。在下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你第一次來時在下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要想買就趁早買。


    可道友卻一直猶豫不定,不肯給個肯定答案。這次更是阻撓在下做生意,我倒要問問這位道友,你是有何居心?


    若非看你在店裏一直沒生事的份上,在下早就讓人將你給請出去了。”


    當著眾人的臉被扯開了遮羞布,女修立時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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