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風吹過,無垠亭內猛地少了兩分暖意。


    “什麽時候,我也不知。不過我猜,那老頭還在藏海界時,他便生了這念頭。”


    不然,何至於跑去了衡元界,才剛收了他為大弟子,便笑眯眯地告訴他,他還有師弟和師妹以後便都由他教導了。


    陌乘:……合著收他做徒弟就是讓他給兩個小的當奶媽?


    而且兩個小的身份還都不一般,自己知道時就沒一個是人族。


    “在藏海界時便有,”顧長生眉頭微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尊者應該比渡生道君去衡元界的時間還早上三四百年。”


    那時候,渡生道君也才突破化神百年。


    因此,從這可以斷定,那位靈尊者真正想收的弟子,便是火靈。


    不過為什麽要等到她投胎成人後才收,這就不是顧長生能猜到的。


    至少,任他怎麽想,也不可能知道火靈與其他天地異火不一樣。


    因為無論它活得再久,靈智永遠也隻會停留在孩童期,無法繼續增長。


    而其他異火若是能得機緣,一旦生了靈智,那日後便會慢慢轉變成靈族。


    隻是這時間太久,少則百萬年,多則千萬年。


    即使是天地異火,也無法預料到它們在漫長的時光有沒有機會得到那個機緣,而不是一旦出世,就會被世人哄搶而上,到時不是永遠失去自由,就是某一天隨著它的主人泯滅天地。


    “確實如此。你之前是不是以為我師妹就是天機閣預測出來的氣運之子?”


    因為師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卜卦算術,就連天機閣也得另眼相看。


    所以,顧長生問這,大抵也是想知道他師尊是不是卜出了什麽,才會提前下手將齊月護在自己羽翼下。


    衡元界近幾萬年來,一直有人盯著氣運之子,雖然不知道他們掠奪這麽多氣運之子的氣運想做什麽,可氣運之子事關每個世界的大氣運。


    他們的氣運被奪,不管是對原來的中小世界,還是對與不少中小千世界聯係甚密的衡元界來說,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顧長生笑了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她不是。”陌乘淡淡道,“氣運之子每次曆經凶險之後都伴隨著大機緣,你看她從小到大的經曆,哪一點符合這個?”


    齊月:……求不紮心。


    顧長生想到齊月幼時的悲慘經曆,那時她除了得到一身傷還真沒聽說過有什麽驚人的機緣。


    異火也許算,可她的風險與機緣明顯不成正比。


    “你說得對。”他點點頭道。


    “不過說起這個,”顧長生忽然沉吟道,“我這倒是還有個消息要與你們通個聲。齊師妹來之前,小師叔正好與她同行一路,他們在路上碰到了一個鬼修,聽說他是無雙城崇陽劍尊之子……”


    “這事我早就知道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陌乘就打斷他道,“你還是說點我不知道的吧。”


    無極宗與逍遙宗都是藏海界的守護者,一明一暗,他們代表的是人族。


    而獸族君梧山代表了獸族,海族則以鮫人族為首。


    “衡元界傳來消息,說無雙城出現了惡影。”


    顧長生這話剛落,陌乘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但很快,他收斂了眼底的情緒,冷笑道,“有些人總是喜歡自己找死。”


    惡影是什麽,歸根究底就一句話,人世間的惡的具象化。


    殺不死,也鎮壓不了。


    所以無雙城做了什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惡影已經出現,那麽覆滅便是他們必然的結局。


    ……


    “你下去吧。”


    聽到清衡真君如此道,齊月餘光暼了眼因為清衡真君一句話就主動跳了出來的覓月仙子。


    她默默地應了聲“是”,旋即轉身就離開崖頂。


    臨走之前,還能聽到覓月仙子的聲音遠遠傳開,“你知道我把你當成了周大哥……”


    後麵的話齊月便沒聽到了。


    因為想要下崖,她這會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不遠處亂飛的劍氣。


    下去的小路明顯能看到劍氣時不時衝撞過來,齊月來時是清衡真君直接用乾坤大挪移給移上來的。


    自己一個人下去就沒那待遇了。


    取下一支簪子,齊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她就用靈力包裹著簪子將其直射了出去。


    很快,齊月就看到劍簪子路過之處,四處亂竄的劍氣就像是突然有了目標,唰唰得直衝簪子而去。


    不過三息,那支中品法器就被頻繁又密集的劍氣擊碎了去,然後變成粉末,煙消雲散。


    這一幕看得齊月眼皮頓時一跳。


    她自認她的煉體也算有小成了,可比起中品法器的簪子,她身體絕對沒有那簪子硬。


    這可如何是好?


    齊月想了半晌,伸出手來,一團異火就從手裏冒出了頭。


    隻是,還不待齊月用異火將自己包裹起來。


    異火宛若受到什麽驚嚇,立即就縮了回去。


    怎麽回事?


    齊月不死心地又試了兩次,最終她把目光投向那一人一魂所在之處。


    猜都不用猜,她的異火突然就出不來了,這肯定是清衡真君幹的。


    齊月的心劍才剛入門,這些好奇心重的劍修就忍不住想看成果了。


    齊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從儲物戒裏又抽出一根白綾。


    她原來有的那根長綾法器早在戰英台上不小心毀了,這根白綾是新的。


    “無相即相,相由心生,心大而法相凝……”


    白綾隨著齊月心中的默念,瞬間就動了起來,隻見三尺白綾宛若生了靈,輕輕一抖,又是兩根長長的白綾生出。


    “去”


    隨著這一聲令下,白綾變長變寬,直順著小路蜿蜒而下。


    而齊月踩在寬大的白綾上,腳下生風,幾個呼吸間就將這條小路的路程走了一半。


    而這時白綾明顯已經抵擋不住宛若暴風眼匯聚而的一道道劍氣,叮叮當當的聲音密集得幾乎聽不到有一瞬的停頓。


    齊月眼底閃過一抹白芒,刹那間,周圍劍氣摩擦的聲音仿佛消失不見。


    唯有齊月周身開始無風自動,若有若無的劍意忽然在環繞在齊月周圍,又轉瞬即逝。


    “疾”


    腳尖一點,白綾再次瘋狂生長。


    這次齊月移身速度更是暴漲,兩息之後,她身形輕盈地落在地麵。


    身後,白綾因承受不住過強的劍意,寸寸斷開,最終又淪落到那枚簪子的下場。


    齊月下了崖頂後,沒在崖下多作停留,反而腳步匆匆直奔距離此處最近的一處山亭。


    山亭裏有人,是還未走開的顧長生。


    又或者說,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顧長生。


    陌乘的移形換影之術確實厲害,齊月一直到這山亭前,都未曾意識到那人是個假的。


    唯獨真正的顧長生出現後,齊月這才隱隱感覺她之前遇到的“顧長生”應該是個假的。


    因為真的顧長生,對待她的態度絕對沒有假的顧長生那樣親近隨意。


    還有他說話偶爾透露出來的語氣,跟真的顧長生那一身的清冷出塵氣質簡直有所出入。


    於是,齊月看著亭裏的顧長生,忽然頓了下來,皺起了眉頭。


    她想,她之前與那個“假顧長生”都說了什麽。


    衣著愛好,對居住環境的要求,以及外出喜歡最喜歡去什麽地方等等……


    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竟然說了這麽多有關自己的事,齊月忍不住跺了下腳,旋即就衝進山亭,問:


    “顧師兄,那位師兄是誰?怎麽亂打聽我的私事。”


    而且還不敢用自己的真容。


    雖然那都是些不怎麽重要的枝末小事,可一想到自己一個不注意的情況下,就被套了這麽多話去。


    齊月就忍不住生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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