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時,看著卓禹安決然離去的背影,聽瀾坐回自己的車內,把離婚證放在方向盤上看了又看,想起兩人往日的種種,隻有不舍,甚至後悔,一直強忍著的情緒忽然決堤了一般,在車內哭得不能自抑,險些窒息。最後全身上下隻剩一個知覺,就是痛,全身都痛,離個婚,猶如被抽筋扒皮,被人剔了骨頭。


    黃昏落日,車窗前一片金光,而她不知自己的前方在哪裏。


    萬念俱灰時,副駕駛的車門忽然被打開,是剛才決絕離開的卓禹安,去而複返。


    聽瀾的雙眼哭得紅腫,刺痛不已,手裏緊緊拽著離婚證,愣怔看著他。


    卓禹安上車,目光落在她手裏的離婚證上,直接拿了過去,當著她的麵撕成兩半,隨手就扔到腳底的小垃圾桶裏。


    “你做什麽?”聽瀾的聲音沙啞,想搶回來已經來不及,急忙彎腰,想去垃圾桶裏撿那個離婚證,但整個人卻落入一個強有力的懷抱裏。


    卓禹安把她緊緊抱著,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哭了,我們不離婚!”


    聽瀾在他懷裏僵住,因為剛才哭得太厲害,現在有點岔氣,呼吸一抽一抽的。


    卓禹安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柔聲道:


    “我好不容易才娶回來的人,怎麽舍得離婚?”


    這語氣溫柔得跟剛才在民政大廳離開的樣子判若兩人。


    聽瀾腦子有點木了,隻是一根筋地想著剛才被他撕了的離婚證,本能地說:“撕了也改變不了離婚的事實。”


    “我們離婚是假的!”


    “嗝假離婚?”聽瀾震驚,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眼睛、鼻子都是紅通通的,剛才一抽一抽的呼吸頓了一下像是打嗝。又被卓禹安摟回懷裏,繼續幫她輕輕拍著後背。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她給你設置陷阱逼你離婚,將計就計而已。”


    卓禹安哪裏肯真的離婚。


    所以早走通關係,剛才的離婚流程也是假的,做給程知敏的眼線看而已。就如他所說,好不容易娶回來的人,怎麽舍得離婚,怎麽舍得讓她傷心?


    “聽瀾,可以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會處理好,隻是需要先委屈你一陣子。”


    “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怕你演不好露餡了。”


    聽瀾聽完他的計劃,打嗝打得更厲害了,這會兒忘了傷心,隻覺得尷尬,把頭抵在他的懷裏不肯抬起來。


    這個動作似曾相識,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因打嗝被他這樣抱過,被他這樣輕輕拍著後背安撫過,那是年少時的悸動。


    “老公,我想喝可樂!”聽瀾忽然從他懷裏抬頭說。


    卓禹安的心尖重重跳了一下,思緒一下被拉回到那些苦澀的暗戀時光,還有那場甜蜜的周末電影。


    “你都記得?”


    “我可能比我以為的更早就愛上了你。”聽瀾坦言。


    她的一句話,解了他所有的青春苦澀,他無言,隻能緊緊把她摟在懷裏,低頭親吻她,唯有這樣最直接的親密才能緩解他心中的動容。


    卓禹安早已準備好,在離森洲不遠的另一座城市給聽瀾安了家,送她過去時,有些心疼和不舍


    “先委屈你在這住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好所有問題,再接你回去。”


    “好。”


    卓禹安走了幾步,聽瀾又忽然叫住,雙手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後背上:


    “老公,之前對不起,我該信任你的。我們是夫妻,本就該風雨同舟,共同麵對生活的所有波瀾,不該隻想著逃避。”


    當時從民政局辦完“離婚”出來,聽瀾在車上哭得快窒息時,其實就後悔了,行到水窮處才能坐看雲起時,她忽然開竅了。


    “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我會在這裏乖乖等你回來。”


    “你這樣,我還怎麽走。”卓禹安很動容,她終於和他一個頻道上,也終於理解夫妻在一起的意義。轉身攔腰把她抱起,往回走。


    之後的日子,聽瀾過著被金屋藏嬌的日子,像一位每天等著老公歸家的全職太太,悠閑自在。卓禹安回來時,她就全心全意陪在他身邊;他若是忙沒空來時,她就看書學習,準備考在職研究生,把自己學曆上的欠缺補上,時刻為以後重返職場而準備著。


    “會不會很無聊?”卓禹安總擔心她一個人這麽呆著不開心。


    “不無聊,我很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你知道嗎,我成年之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安然處之過。大學時,一邊學習一邊拚命打工;畢業後媽媽犯病,一邊工作一邊省吃儉用照顧她。一直都被生活追著往前跑,現在能這樣停下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很幸福。”


    心中有愛,生活有期待,怎麽會無聊呢。


    “對不起,辛苦你了。”很多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已無法彌補,好在他們還有足夠長的未來。


    晚上睡覺時,卓禹安附身吻她,正熱烈時,伸手去解她睡衣的細帶,聽瀾嬌笑著製止了他


    :“等等。”


    “嗯?”他嗓音暗沉地回應著,並未停下,低頭輕啃她的脖子、鎖骨。


    聽瀾笑著捧住他的臉:等等!


    卓禹安這才迫不得已停下來,附身看她,眼裏都是欲.望。


    聽瀾翻了身,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白色短短的塑料棒遞給他,一句話沒說。


    “什麽?”關鍵時刻被打斷,他頗有點無奈地接過來,心不在焉。


    “你自己看。”


    卓禹安初時不明所以,再看到白色塑料棒裏那兩條紅色的杠杆,整個人震住,看了聽瀾一眼,又看那個驗孕棒一眼,又看回聽瀾,驚喜,震驚,不可思議。


    聽瀾什麽都沒說,隻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卓禹安完全處在失語的狀態中,甚至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坐回聽瀾身邊,小心翼翼把她滑落在肩膀處的睡衣肩帶放好,然後躺下,從身後把她抱著,雙手緊扣著她的雙手放在她的腹部,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隻是過了好一會兒,聽瀾感覺身後的男人在輕顫,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處,有一滴灼熱的液體滑落。


    聽瀾想反身看他,但是被他抱住不讓她動,暗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一遍遍說


    “聽瀾,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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