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為了錢,命都可以不要的地痞流氓、刁民,文明兩個字在他身上根本不適用。


    惡人自有惡人收,文明人的宋京野當然不屑自己親自動手,而且他最遵紀守法的,從小黑屋出來之後,囑咐旁邊的人,把男人關進另外一間屋子,那屋子裏這兩天正好進來一個疑似有精神疾病的殺人犯。


    他回到家之後,隻有陳檸回一個人,不見舒律師。


    “舒律師去律協了,她說約了幾位前輩溝通這個案子。”


    陳檸回說到這很感動,想到舒律師連夜從森洲趕過來,一上午陪她去派出所,剛才又和她分析了半天案件,又馬不停蹄去律協,一刻都不閑著,為她這個案子報以最大的付出和努力,無形之中,給了她無數的自信和力量。


    宋京野其實也挺意外的,他對舒律師了解不深,之前在陸闊家吃飯那次,她挺安靜坐在卓禹安的旁邊,不怎麽說話;後來再聽說,是那次和卓禹安顧阮東他們喝酒,陸闊在旁邊一直諷刺卓禹安最怕老婆,卓禹安隻是淺笑也不反駁,所以宋京野對舒聽瀾的印象,更多是卓禹安的太太,而不是舒律師。


    “舒律師讓我們去報案,這個男人非法買賣人口。之前我一直有個誤區,覺得不是他買的我,跟他沒有實質上的關係。但是,舒律師說,那個老三是癡傻兒,沒有民事行為能力,而作為他的監護人,也就是這個老大,他需要承擔這個責任。”


    宋京野:“等等,當年,他們就沒有父母嗎?”


    “好像沒有,一直出麵的都是老大和老二。”


    案子需要一步一步來,如果確定了男人拐賣人口的罪行,那麽她後麵的正當防衛就更容易判定。她被拐的事情容易判定,不僅是她演講過無數次,還有當年那個人販子落網後,供出的名單裏有她的名字。


    “叔叔,當年,你救我出來時,我記得我們報警了對吧。現在回去,可以調取記錄嗎?”


    說到這事,其實很戳痛宋京野的心。當年,他對她的關注太少,從山裏出來時,隻覺得自己撿了一個大麻煩,後續完全沒有跟警方跟進過此事。


    而當年,在那個偏僻的小地方,拐賣人口的事常有,沒人跟進後續,警方大概率也是不了了之了。


    而現在,那家老大既然是受人指使出來,那麽對方肯定先他一步找過當地的警方。


    “我剛和舒律師溝通過,想趁著檢察機關還沒有起訴前,去一趟西北。”


    陳檸回已經從前兩天那種,忽然被掐住命運的狀態中走出來了。她其實就是打不死的小強,萎靡幾天,一旦反應過來,就充滿衝勁往前跑。


    宋京野看著她笑了笑。


    “笑什麽?”陳檸回有點莫名地問,這幾天,第一次見他真正的笑。


    “你沒發現,你現在三句不離舒律師,看來她對你的影響力比我還大。”宋京野之前各種寬慰她,沒有任何作用。和舒律師才相處半天,什麽心病都被治好了。


    陳檸回想了想也笑了,好像確實如此。大概是因為同為女性,又或者舒律師的專業精神和對事情的積極一麵影響了她,她現在確實隻想著怎麽解決問題,別的東西,比如自己的前程,還有和宋京野的未來,以後再說。


    “舒律師說”意識到自己又是以這三個字開頭,她閉嘴了,換了一套說辭:“得盡快去那個村子調查取證,不然等起訴之後,我作為犯罪嫌疑人,可能會被拘留。”


    宋京野:“不會。”


    即便按程序被拘留,他也會保釋出來,不會讓她被帶走的。


    舒聽瀾和律協的幾位前輩開了一個下午的會,到傍晚的時候才出來,她這幾年很少接觸訴訟案,跟幾位前輩請教完經驗,對正當防衛有了更全麵的了解之後,這個案子該怎麽打,她心裏就有數了。


    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事件太久遠了,並且又是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要找目擊證人或者其他證據,非常難。


    越是偏僻的小村子,村民之間要麽團結,要麽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長期生活在那裏的,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個外人得罪自己同村人。


    她和陳檸回第二天趕往西北時,兩人都有心理準備。


    宋京野自然是親自陪她們去的,但是舒聽瀾覺得他在的話,會讓村民更緊張,更有戒備心,不利於溝通,所以宋京野沒有現身,就在暗中保護她們。


    去村子之前,宋京野去了當年的派出所一趟,果然,如他所料,並沒有當年他的報警記錄。


    接待他的是市局的領導,對他十萬個抱歉:“我仔細問過底下的人了,時間太久,都忘了,好像就記得是您帶著一個小姑娘來派出所,說幫忙找家人,小姑娘說她沒家人,又跟著您走了。所以沒有出警記錄,更沒提拐賣的事。”


    “那個男人的死呢?”宋京野又問。


    “您說的王老三啊,我也問過了,頭部被砸傷,失血過多而死。”


    一旁的舒聽瀾也問:“王老三死的時候報的警嗎?失血過多而死,是做個屍檢?”


    很明顯,是他們在說謊。當年,王老大不可能報警,更不會因此做屍檢。如果現在真有出警記錄以及屍檢報告,那一定是假的。


    宋京野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目光淩厲看著那位領導,領導額角冒出細密的汗,宋京野他也得罪不起啊,但是另一邊他也同樣得罪不起,事已至此,隻能咬著牙說:“下邊的派出所就是這麽記錄的,我也是說我看到的。”


    宋京野:“把那份記錄給我。”


    舒聽瀾:“相信你們不會知法犯法。”


    她們是第二天才前往那個村子的。


    陳檸回雖然在這村子裏短暫地生活過,但過去太多年,並且當年她一直被囚禁,足不出戶,所以對她來說,這個村子是全然陌生的。


    唯有那幾排破敗的土黃色房子,她印象深刻,越往近,她的心就越抽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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