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冬雪刮得人生疼,司夏國的皇城內滿天雪花。站在城牆上往下往去,到處白雪皚皚的一片。然而這冬雪下,卻透著一股刺眼的腥紅。那抹紅無論怎麽抹,都抹不去。


    一群穿著盔甲的官兵正在城郊外疾行著,身後緊跟著一群難民。那些難民手腳都被繩子綁著,一個接著一個。


    他們身上的衣服十分破爛,露出黝黑的皮膚。寒風從那破洞的地方倒灌了進去,吹得他們瑟瑟發抖。雙手也被凍得通紅,卻隻能將手放在嘴巴哈著氣,以此來尋求一些絲絲的溫暖。


    眾人踏在這雪地上,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腳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抬眼望去,才發現這裏麵裏的人,除了一些壯年,還有一些婦孺孩童。


    那些婦孺孩童,身體自是不比那些壯年,更是被寒風吹得抖得厲害。


    而在這些婦女之中,有一對母女似乎與其他人有那麽一絲異樣,氣色比常人更差一點。


    “快點走,別磨磨蹭蹭的!”隨行的官兵怒吼道。


    “別以為你是個將軍的女兒,擺什麽臭架子?你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小丫頭還當這是你的宮殿呢?”


    說罷,官兵猛地就執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甩向了她。


    柳藝秋的身體像是觸電了一樣,顫抖了一下。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沒做聲。


    那雙大眼睛,微微迷起意味深長的看了這個小嘍囉一眼


    官兵被她的眼神攝住了,微微愣了一下嘴裏大罵道:“快點!快走!小丫頭片子,不想吃鞭子就快走”


    柳藝秋回頭看看衣履殘破的母親,心裏一酸。碩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流下來,從小在溫室裏長大的公主,錦衣玉食,什麽時候受過這些呢?母親趕快過來護住了她:“軍爺!軍爺!孩子還小,有什麽衝我來!別傷著她!”


    官兵不耐煩的道:“媽的,快走!快走!要不是上麵有命令,老子把你們娘倆直接做成雪人。”


    母親緊緊的抱著顫抖的柳藝秋,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說道:“孩子,走吧,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柳藝秋深深的把頭埋進了母親的懷裏,感受這冰冷的世界裏殘存的最後一點溫暖,但是,僅僅這點溫暖,就夠了。


    但在一個未滿六歲的孩童心裏,家破人亡,淪為階下囚,她覺得曾經那麽美的藍天,變得沒有一絲光亮了。仇恨的種子深深地種在了她的幼小的心裏。


    她看著那些嘴裏叫罵的官兵,那一張張扭曲的臉,是那麽的醜惡,正是因為戰爭,因為這些魔鬼,她失去了溫暖的家,失去了美好的生活,失去了她的父親。


    “快點!快點!”聽著鞭子的抽打聲和人們的慘叫聲,她和母親快步的往前走,走向了那條渺無邊際的路上。


    雪還在下,路上的雪越來越多,他們一行人走的也越來越慢,加上她們本來就缺衣斷食,饑寒交迫,每天也就是走十裏路,這群官兵也是有些著急。


    雖說司夏已經亡國了,但是還是有些殘兵敗將在這一帶流竄,要是碰見了,誰輸誰贏這可說不好,畢竟自己的人也不多。


    想到這,這群官兵更加賣命揮動手中的鞭子,好像很害怕司夏的軍隊。


    穿過麵那條河,還有一片小樹林,再走十幾裏地,就到安國了。


    這是領頭的官兵卻發現河對岸樹林裏卻不是那麽平靜,一群群的烏鴉從樹林深處飛出來,難不成真的有司夏的殘兵敗將?!


    相比之下,這群難民倒是淡定。


    但是,希望往往是渺小的,從樹林裏出來的一隊騎兵,手中都舉著一麵旗,旗上大大“安”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各外刺眼。


    看到是自己的人來了,押送難民的官兵紛紛鬆了一口氣,加快自己了的腳步,那行騎兵就在河對麵一字排開。


    漫天的大雪已經將這條本來已經快要幹涸的河似乎凍了個嚴嚴實實,一行人就這麽上了已經凍住了的河,戰馬一踩在河麵上好像就不聽使喚了,死活不往前走。


    “駕!”


    一聲怒吼劃破了原本寂靜的天空,一匹戰馬瘋了似得衝了出去,沒跑幾步,連人帶馬就陷入河裏。


    “冰裂了,大家快跑!”


    難民紛紛四下逃竄,對麵騎兵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急忙過來抓人。


    “趁機逃跑者,斬!”


    說罷,便有幾個難民躺在了冰冷的河水裏。鮮血染紅了本來就不算清澈的河水。


    柳藝秋看到一具具屍體倒在了河水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父親倒在自己的麵前,柳母緊緊地把柳藝秋抱在懷裏:“別看,孩子。”


    馬蹄濺起來的冰冷的河水撒她們本來就虛弱的身體,這一切,都印在了柳藝秋的心裏,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軍隊的存在?


    耳邊的官兵還在一聲聲的叫喊,柳藝秋現在恨死了兵,恨死了戰爭。


    很快,這些難民就被趕上了岸,一行人渾身濕漉漉的,風一吹,很快就有人就站不住了,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都站起來!想歇著?到了牢裏,讓你們歇個夠!”


    隨著鞭子落在難民身上,她們又緩緩的移動了,速度卻比以前慢了很多。


    過了河,再走一點就進了小樹林,樹枝刮在身上格外的疼,踩在厚厚的積雪上,咯吱咯吱作響,柳藝秋以前最喜歡踩在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了,但是現在,聲音卻沒有以前悅耳了。


    天空中盤旋的幾隻烏鴉仿佛代表了柳藝秋此時的悲傷心情。


    樹林不大,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就出去了,看著陽光灑在臉上,暖暖的,柳藝秋似乎看到了希望。


    戰馬經過這番折騰也累了,都不願走了,一匹匹的吃起了草,看到也快中午了,領頭的官兵發出了原地休息的命令,布置了幾個哨兵,那隊官兵就架起了鍋,準備做午飯。


    “你,過來!帶孩子的那個!”一個官兵指著柳藝秋和她的母親。


    “去,找點幹柴火,別走太遠要是離開了我們的眼睛,有你們的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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