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汝興趣滿滿道:“怎麽個奇怪法啊?”


    詹費倒也知道她的身份,道:“天璣門專治邪穢,正巧可以幫忙看一下,兩位隨我來。”


    兩人好奇地跟著他進入客棧,但見正廳地板上一字躺排開三具屍首。詹費道:“死者都是這裏的宿客,其中有一個押交的房錢扣光了,卻不見人出來退房,掌櫃的進去一看,人已經死了。此後逐一排查,竟然發現死了三家房客。”


    滄海走近去看,死者乃兩男一女,都是些少年人,道:“嗯?這人我好像見過。”


    詹費道:“幾個死者都參加過狩獵大會,你說的這個也核實過了,叫何小魚。聽說當時斥候營也想要他的,不料他竟死在了客棧裏,否則他現在就跟你一起共事了。”


    滄海點了點頭,見那三人膚色各異,有的已起屍斑,有的尚未僵硬,道:“好像不是在同一時間死的。”


    詹費道:“對,據仵作檢驗,這三人的死亡時間大約各間隔了一天,最早的在三天前,最遲的是在今晚,估摸著距現在還沒超過一個時辰。”


    子汝若有所思道:“三天前,正好是狩獵大會結束的時候。”


    詹費道:“不錯。”


    滄海道:“死因是什麽?”


    詹費把何小魚的衣服撥開,但見脖子上有道黑色的痕跡,像是被生生勒死的。然後整具屍體翻過來,背部肌膚上呈現出一大塊人形的黑影,乍看上去,便如有個人影趴在他背上一般。


    滄海悚然道:“這是什麽東西?”


    詹費道:“應該是一個人。”


    滄海道:“人也不會留下這樣的黑印。”


    詹費道:“正常人確實不會,所以這人的形態有點奇怪。我們本來以為是凶手殺人時偶然的姿勢巧合所造成,但顯然不是。”把另外兩具屍體的衣裳也一一解開,翻轉,背部也是呈現有一模一樣的人形黑印。然後看向子汝,似在征求她的意見。


    子汝凝視片刻,微微搖頭道:“恐怕不止勒死這麽簡單。”


    詹費露出一絲讚許,道:“西城王也是這般說法。”


    子汝道:“西王叔叔也來過了?”


    詹費道:“對,他就是覺得這死法不尋常,才下令發的戒嚴令。”


    滄海有點摸不著頭腦,道:“雖然身上的黑印確實挺古怪,但也不至於下戒嚴令吧。”


    詹費道:“這次你可看走眼啦,讓西城王下戒嚴令的不是黑印,而是他真正的死因。”


    滄海眯起眼打量屍體,道:“真正的死因?如果不是被勒窒息,那是什麽?”


    詹費道:“這幾個人的死因十分隱蔽,就連我們侍衛營一開始也沒看出來。若非西城王親自出陣,恐怕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蹲下去用力將何小魚的牙齒撬開,道:“你們看。”


    隻見何小魚舌頭萎縮,往裏倒卷,如同潮退之後耷拉的水草,喉道堵塞,僅露出一個小小的孔。沿著狹窄的孔洞看進去,喉壁上布滿了黑色的血絲。滄海道:“這是中了毒?”


    詹費道:“不,這不是毒,而是被人奪走了生氣。他們身上的黑印便是生氣外泄所遺留的痕跡。”


    滄海驚道:“生氣也可以奪走?”


    詹費道:“當然可以。你還記得在雲霞鎮發生的那個案件嗎?那個叫黑土的金涼國妖人運用血屠功吸人精血,死者皆剩下一副皮囊。如今這幾個人的死法雖不一樣,卻殊途同歸,隻不過上次吸的是血肉,這次吸的是生氣罷了。”他跟張侍衛情同手足,想起其死於黑土之手,仍不由得眼眶濕潤。


    血屠功之殘忍,滄海自是十分清楚,道:“你說這是血屠功?”


    詹費道:“即便不是,也是類似這樣的功法。”


    滄海緊張起來,道:“這麽說,皇城裏有金涼國的人潛了進來。”


    詹費道:“極有可能。所以西城王馬上下發了戒嚴令。其他幾個城域亦互相呼應,現在應該是已經全城戒嚴了。西城王說,凶手修為不低,如今不知藏在了皇城裏哪個角落裏,尤其是那些偏僻的居處,大家務必要小心謹慎,一旦發現敵蹤,立即上報,盡量避免打草驚蛇。街上各處都得加派人手巡查。唉,看來這段時間咱們侍衛營和巡衛營有得忙啦。”


    滄海喃喃道:“偏僻的居處?”想起父親獨自留在房子裏,心中關切,當即向兩人道別,飛步趕回住處。


    滄百重喝了子汝送的酒,倒在床上正呼呼大睡。滄海見狀,心裏一塊大石頭方才落地。


    翌日回到斥候營,個個都在談論何小魚等人神秘死亡的事件,街上百姓間傳得更是極其玄乎,畢竟全城戒嚴可不是開玩笑的。顯然死者那種詭異的死法,業已給皇城蒙上了一層陰影。


    沈鑒轂給屬下的斥候們一個個地分派任務,對不同的人分派的任務也是有輕有重,比如吳曲拿到的任務就跟逛街差不多。分到最後,僅剩下滄海,沈鑒轂卻不分了,背起雙手轉身就走。滄海追著問道:“斥候長,我的任務呢?”


    沈鑒轂微微一愕,側頭想了半天,道:“你新來乍到,許多規矩還不懂,得先培訓培訓,學習一下斥候的專業技能,比如行動暗語手勢什麽的。這麽著,你到後勤營房問老侯要幾本斥候手冊,先通讀一下,好吧。”


    滄海疑惑道:“新來的不止我一個,為何他們不用培訓?”


    沈鑒轂搖手道:“他們不一樣,他們在地方上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方麵的經驗。像吳曲那般,貴為西城的小王爺,從小對各個衙部就熟,根本不需要教。”


    滄海無奈,隻好去後勤要書。這一天便在營房後的長廊裏與書度過。那些手冊書寫的不外是斥候的起源發展什麽的,中間還穿插著若幹經典事例,用以說明斥候在外交戰爭中的重要性,其實看不看也無甚大礙。但既然沈鑒轂有話在先,滄海也隻得打起精神細細地看下去。


    下午的時候,忽然看見沈鑒轂陪著飄雪經過長廊,滄海問了聲好。飄雪不意在這地方與他重逢,頗有些意外,又見他捧著手冊書讀得不亦樂乎,便誇他勤學。滄海苦笑不已。雙方略寒暄了幾句,飄雪便與沈鑒轂離去。依稀聽得他們在談論審問什麽的,滄海也不在意。


    卸班之後回家,卻看見院裏有一隻飛行獸在趴著閉目養神,進了屋,隻見又是子汝在陪著父親說話,嘰嘰咯咯,逗得滄百重不住發出爽朗的笑聲。心想這姑娘還真的是閑,張望了一圈,並無其他人,問道:“外麵那飛行獸是誰的?”


    滄百重道:“子汝見你當班不方便,那是送給你的坐騎。”


    滄海一怔,道:“送給我的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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