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牧可啞得不像話的聲音,賀泓勳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他急問:“牧可怎麽了?今天對她而言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有些意外他打電話居然是為了牧可,牧岩蹙了下眉,回身看了眼哄兒子玩的牧可,斟酌了下才說:“泓勳,不是我賣關子不想告訴你,隻不過這件事,不該由我嘴裏說出來。”覺察到兄弟的疑惑和焦急,他解釋說:“我是認為,由可可自己告訴你比較合適。”


    對於賀泓勳這個兄弟,牧岩向來無所隱瞞。


    或許是多年辦案的經驗令他比較敏感,或許是賀泓勳對牧可的心思並沒有刻意掩飾,牧岩其實早就看出來他對自己這個小堂妹有些想法。但是,想到牧、赫兩家對牧可婚姻的關注,他隱隱有些擔憂。所以,賀泓勳不挑明,他也不便說什麽。不過,如果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能讓牧可將心中的秘密和痛苦傾訴的階段,牧岩倒很願意幫兄弟一把,畢竟,他希望小堂妹幸福。


    牧岩的刻意回避令賀泓勳感到不安。照理說牧可在他家裏,他完全可以放心,更何況她明晚就會回訓練基地,可賀泓勳就是不放心。於是,他說:“我現在過去看她方便嗎?”


    神情有一秒鍾的錯愕,隨即,牧岩的唇角微微一揚,輕鬆地說:“你隨意。”


    掛了電話,牧岩沒事人一樣坐在客廳裏看雜誌的汽車版麵,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牧可聊天。


    “可可,你今天是不是惹著赫義城了?”牧岩知道,除了和他這個堂哥,牧可和赫義城才是沒大沒小慣了。


    牧可的心情顯然不好,注意力在淘氣的童童身上的她,頭也沒抬地說:“我沒事惹他幹嘛。”


    想到赫義城送牧可來時的表情,牧岩有點鬱悶:“那他幹嘛黑著一張臉,跟我欠他錢似的。”論輩份牧岩也矮著赫義城一截,所以當某人把牧可送來,以命令地語氣說:“看著她,明天我來接。”時,他心裏很不爽,但麵上沒表現出來。


    牧可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說:“不知道誰惹他了,下午就看我不順眼。我說要回訓練基地,他還罵我,手機也不肯給我,說沒收了。”


    在牧可的記憶裏赫義城幾乎沒對她發過脾氣,說百依百順也不為過,可今天他破天荒擺了張臭臉,連解釋也沒有堂而皇之地把她的手機沒收了。來牧岩家路上的時候,更是理都不理她,搞得牧可莫名其妙。


    “你明天不是該去體檢嗎?回什麽……”訓練基地?牧岩似乎明白了,他抬高了雜誌擋住了臉,隱去了麵孔上別有深意的笑。


    一個半小時後,牧岩家的門鈴響了。


    聽到聲響,童童以為媽媽回來了,仰著小臉看著牧岩,高興地晃悠著手中的玩具:“媽媽,媽媽……”


    “笨兒子!”牧岩在童童臉蛋上輕輕掐了下,以眼神製止牧可,起身去開門。


    身穿居家服的男主人閑適地地倚在門框上不讓解放軍同誌進門,一臉玩世不恭地說:“你誰啊?大半夜敢跑警察家打劫。”


    已經做好被兄弟取笑的準備,賀泓勳揉了揉眉頭,嘴角泛著笑意,問道:“她睡了嗎?”


    難得見賀泓勳別扭的樣子,牧岩攔著他明知故問:“哪個她啊?你到底找誰?別以為穿身軍裝就能唬我,證件拿出來看看。”


    居然把辦案那一套拿出來了。被拒之門外的賀泓勳多少有點氣結,他做出進攻的手勢:“你告密有功,有空上我那領賞。”


    牧岩擺出防禦姿勢,揶揄地看著他:“你的賞就是拐走我小堂妹啊?便宜你了。”話語間,抬手在賀泓勳肩膀上捶了一拳,轉頭揚聲朝客廳喊道:“可可!”


    聽到牧岩喊她,牧可光著腳跑到門邊,待看清外麵站的是何人時,她愣住了。


    賀泓勳依然是一身軍裝,一貫的毫不懈怠,英氣逼人,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場麵頗有些相見無語凝噎的架式,惹得牧岩似提醒般幹咳了兩聲,隨後他挑眉看了眼賀泓勳,問牧可:“這家夥你認識嗎?”


    “他……”一向口齒伶俐的牧可嘴拙了下,臉上驚詫的神情因觸到賀泓勳注視的目光演變成害羞,她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向堂哥介紹新任男朋友。


    兄妹畢竟有別於姐妹,不能分享所有的小秘密,尤其是戀愛這麽讓人不好意思的事。


    看向瞪著他的賀泓勳,牧岩一臉戲謔的笑:“急什麽?等我家小木頭確認了你的身份才能放行,誰知道是不是恐怖份子啊。”


    賀泓勳現在是真的氣結了,看著近在咫尺又靠近不得的小女友,他緩和了下說:“牧可可能沒好意思告訴你,”頓了頓,他以極淡定地語氣說:“站在你麵前的賀泓勳同誌現在是她的男朋友。大隊長,你懂了嗎?”


    聞言,牧岩強忍住笑意:“作為小木頭的監護人,我有權利要求你把戀愛經過以書麵報告的形式進行匯報,要巨細無遺。”


    解放軍同誌被磨光了耐心,他不客氣地對未來堂哥施以武力強行進門,嘴裏還不忘提醒:“她已經過了結婚的法定年齡,哪兒跑出你這麽個監護人?”


    牧岩爽朗地笑,轉身時順手揉亂了小堂妹的頭發。


    賀泓勳打開他的手,將處於怔忡中的牧可攬在身側,警告道:“不要動手動腳。”


    牧岩習慣性擰眉:“見著人來精神了,跟我耍橫是吧?”


    不理會牧岩的怒目相向,賀泓勳摟著牧可往外走:“別鬧了,人我借走了,晚點送回來。”


    來不及問清楚怎麽賀泓勳會和堂哥這麽熟。牧可掙著他的手,匆忙地說:“還沒穿鞋呢……”


    這時,被眾人拋棄的牧童小朋友聽到外麵的動靜,他從地毯上爬起來,一搖一晃地走過來,見到賀泓勳時,咧開小嘴咯咯笑,樂顛顛地就跑過去,張開肉肉的小胳膊叫著:“爸爸!爸爸!”


    賀泓勳很喜歡童童,見他穿著件露著小肚皮的t恤跑過來,他彎唇笑了。鬆開牧可,蹲下身去將小家夥抱住,以粗糙的臉去蹭童童嫩嫩的臉蛋,用極為溫柔的語氣說:“童童,以後真不能喊爸爸了,要改口喊小姑父嘍。”邊說邊笑望著牧可。


    小家夥似懂非懂地看著他,掂量著什麽,然後脆生生地繼續喊:“爸爸!”


    “除了爸爸,你不能叫點兒別的嗎?”牧岩已經在揉太陽穴了,在牧童腦袋上輕拍了下算是懲罰。


    童童才不理會老爸的不滿,他扔了手裏的玩具,嘿嘿笑著往賀泓勳懷裏鑽,還響亮地在某人臉上親了一口。看得出來,小家夥和冒牌爸爸很是親近。


    牧岩苦惱了:“小東西不會不是我親生的吧。”


    牧可憋不住笑了:“小心堂嫂聽見讓你跪搓衣板。”


    牧岩哈哈笑,看了看時間,從賀泓勳手中抱過牧童:“你們該幹什麽該什麽吧。展會快結束了,我得去接老婆了。兒子啊,咱得保護好媽媽,這年頭別的不多,色狼特別多啊……你看,小姑姑要被大灰狼叼走了……”話音未落,人已經拿著車鑰匙出門了。


    當房間隻剩下他們兩人,牧可有點緊張。賀泓勳不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有點複雜,處於想見他又怕見的矛盾之中。這屬於牧可非常時期極特殊的心理變化,和她的母親,和賀泓勳的身份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賀泓勳伸出手握住她的,“不認識了?那麽緊張幹嘛?”


    “你和我堂哥……”賀泓勳和牧岩認識在牧可意料之外,不過此時提起這個,隻是因為她找不到更好的話題。


    “我們早就認識。”顯然,賀泓勳沒心情解釋這些無關緊要的,他說:“出去走走。”


    牧可隨著賀泓勳出門,走出小區,坐上他的越野車。她沒有問要去哪兒,也不想問,隻是安靜地坐著。


    賀泓勳開車的技術很好,車速雖快,卻很穩。


    十幾分鍾後,車子在江邊停下,賀泓勳將軍裝披在她身上,借著月光細細地看她,以帶著薄繭的手摩挲著她的臉,然後不容抗拒地將牧可擁進懷裏,動作輕緩卻極有力度,開口時語氣溢滿心疼:“怎麽嗓子啞成這樣?”


    “你嫌難聽了啊?”牧可伸出手臂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小臉在他胸前蹭了蹭,誠實地說:“哭啞的。”


    “告訴我出了什麽事。”


    “陳年舊事。”


    “說重點。”


    “你不能溫柔點嗎?”


    “這需要什麽溫柔?”賀泓勳抗議,隨後妥脅:“行行,我溫柔點,到底怎麽回事?”溫柔的結果不過就是聲音稍微小了點。


    “想我媽媽了……”牧可的聲音沙啞而平靜,她無聲地緊了緊手臂說:“明天是她的忌日。”


    簡單的七個字,從牧可嘴裏說出來,顯得殘酷而淒涼。


    “明天會有別人去看她,我每年都是今天去的。”牧可往他懷裏縮了縮,反而安慰他說:“沒事的,已經十多年了。”


    對於牧可,賀泓勳的了解是遠遠不夠的,他沒有想到,那麽俏皮愛笑的女孩兒,居然在不滿六歲的時候就失去母親。那個他記憶中,笑起來溫柔恬靜的女人,已經去世了。


    沒有誰會開這樣的玩笑。賀泓勳有些不能相信,又不得不信。


    “外婆說,媽媽走的時候最不放心我……”盡管極力控製,牧可還是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低聲說:“我小時候特別不聽話,總是趁媽媽睡覺的時候偷溜出去玩,把她嚇得不行……後來,我聽話了,她卻不在了……媽媽說,要開開心心地過日子……不許我總想她,每年隻給一天時間……”


    赫巧梅錯過了牧可的成長,但她卻用有限的生命給女兒留下了很多珍貴的東西。她教會她如何微笑,她教會她堅強勇敢,她把對女兒無盡的愛和牽掛,融到一本泛黃的日記裏,代替她陪著愛女走過了沒有她的一年又一年……


    牧可早已被迫接受了媽媽過世的事實,漸漸長大的她一直試著以平和的心態麵對每一年的這一天。正因如此,賀泓勳才沒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異樣。


    賀泓勳知道牧可哭了,這其實是她第一次卸下防備在他麵前沒有掩飾地哭泣。他沒有出言安慰,也找不到適合的語言安慰;他亦沒有阻止,隻是輕拍著她的背,由著她發泄。


    每一年用一天的時間去想念一位至親的人,掉再多的眼淚也是應該的。


    賀泓勳無聲地摟緊了牧可,想借助溫暖有力的懷抱撫慰她脆弱的心。


    當牧可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賀泓勳疼愛地以指腹為她拭淚,不自覺放柔了語氣逗她笑:“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這麽醜的媳婦誰要啊。好了,不哭了,以後有我,天塌下來我頂著。”


    生死無常,誰都無力改變。牧可懂。


    賀泓勳身上的男性氣息讓牧可覺得安心和塌實,她把自己投進他懷裏,啞著嗓子說:“你說會對我好,都讓著我,能做到嗎?”


    賀泓勳撫摸著她蓬鬆的頭發:“保證做到。”


    牧可仰起小臉說:“那等我結婚的時候你得給我準備嫁妝。”


    望著她婆娑的淚眼,賀泓勳承諾: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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