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功》?”一聽這名字,丘誌清的思緒頓時被拉回九年前的那個早春,老道爺那披霞踏月的瀟灑背影,心下一堵,喃喃道:“不知老道爺現在如何了,當年他說活不過百歲,這近十載光陰轉瞬即逝,今年九十有六,不知此生可有再見之日……”


    郝大通將這番話聽在心裏,也是不由感慨,當初把這個弟子從鬼門關中拉出來,他也是出力頗多的,他們幾師兄弟教務繁忙,師妹和兩位師兄也是經常外出遊曆。


    自丘誌清三歲起就開始和老道爺在經書堆裏廝混,難免感情深厚……


    郝大通不知道怎麽安慰人,隻好說道:“生死幻滅乃天地大道,陳道兄逐道而行,得道而安,不必為他過多憂慮……”


    丘誌清無語,師叔你不會安慰人就少說兩句,他這話翻譯翻譯就是:他一生都在追尋大道,並不介意自己死在哪……劃掉,在哪飛升!好吧這雖然是事實,也是修道圈子裏的常態,可這不是安慰人的話啊喂!


    興許也是感覺自己的話不太對,郝大通又補充了一句:“且當年我與陳道兄相交甚篤,他精通易理,想必會找的合適的傳人,說來他們隱仙派一般都在華山和終南一帶活動,都說華山天下險,有時間倒是可以去拜訪一番!”


    不提這茬,剛剛被郝大通紮了一下,現在丘誌清也自然要回一下,有來有往,這才算尊師重道不是,丘誌清就像才想起來一般。


    驚訝的道:“師叔當年不是說想創一部利用朝陽紫氣的功法麽?難道這《紫霞功》就是師叔這近十年時間的心血?”


    郝大通尷尬,這兔崽子,剛剛不是說了麽,需要他一起參詳!不過他時間倒是記得很清楚,郝大通輕咳一聲,道:


    “十年還差三個半月呢,能不能十年間完成《紫霞功》的修訂,就要看小師侄的本事了,素聞小師侄精通道藏醫理……”


    說完還向丘誌清抖了抖劍眉。隨手又掏出一本線裝手稿給了丘誌清……


    丘誌清無奈,得,被反將了一軍,小醜竟是我自己……把手中的《先天功》放入懷中,讓團子自己趴在懷中,雙手接過郝大通遞來的《紫霞功》。


    這一看就停不下來了,整整看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合上手稿,陷入沉思……


    無怪乎馬鈺讓他帶著《先天功》來找他,看來自己這位六師叔是忙於教弟子,而忽略了全真內丹術的修習,雖然《紫霞功》中很多理論讓丘誌清耳目一新,然而卻怎麽也難脫《全真心法》的藩籬。


    見丘誌清久久不語,眼看再過半個時辰晚課時間就要到了,郝大通問道:“如何?可有所獲?”


    “所獲極大,然則想要三月之間,頃刻即成……師叔你說實話,是不是把師侄當成謫仙臨凡了?”


    郝大通一愣,心道我到底在期待些什麽,而後又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丘誌清,這才搖頭晃腦的說道:“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祖師誠不欺我,不知師侄是否達到了傳言中內視己身的境界?”


    雖然感覺郝大通話裏有話,且不是什麽好話,不過丘誌清還是誠實的答道:“不曾!師叔何故有此問?”


    郝大通左手撫須,右手搭著拂塵,拍腿哈哈大笑道:“不曾內視己身,何以如此有自知之明耶?”


    丘誌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這濃眉大眼的六師叔耍了,見他這麽開心,丘誌清很不開心!幽幽地道:“師叔,需摒棄雜念以定心啊!”


    郝大通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引用《道德經》而這小子卻直接引用自家師父的《立教十五論》中第八論降心,拐著彎說自己心不定,沒事逗他玩。


    郝大通臉色一正:“師侄啊,聽師哥說你剛剛抄寫了十遍《立教十五論》,讓我幫忙檢查,正好剛剛熱身,趕緊把《先天功》抄一遍。


    明天記得把原本還給師叔,還有,這《紫霞功》手稿,就放你這了,前殿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師叔,師叔先走了……”


    臨走沒忍住愣是擼了一把熊貓,似要把怨氣撒在這小團子身上,引來小團子很不滿的叫喚了幾聲。郝大通一邊走,心中還爽歪歪的想到,小樣,還敢埋汰你師叔……


    起身恭送師叔離去,丘誌清無奈,隻好開始磨墨,心中哀嚎,我剛洗幹淨的硯台啊……思念後世的第……多少天來著?


    除夕晚課,丘誌清和一些三代弟子木訥的跟在全真七子身後,開壇、請神、恭迎祖師,念經,晚課主要以超度經文為主,如《靈寶救苦妙經》等……經文能渡人,渡不了自己啊!


    丘誌清幽怨的想到,因為最後他發現自己還是被六師叔郝大通耍了,因為給他的《先天功》明顯就是新抄寫的,所以根本不存在讓自己再抄一遍,而後把原本送回去的事情!


    這個事例告訴讓丘誌清一個事情,沒有話語權就不要調侃師叔,不然他的關愛你承受不起,比如他六師叔怕他腳冷,給他穿的小鞋!


    除夕宴很是豐盛,還吃上了少見的肉食,肥豬一口,不過重陽宮現在加上外門弟子,俗家弟子林林總總差不多有百八十號人。


    要不是近兩年馬鈺在丘誌清亂七八糟的建議想法中總結改編了一兩條合用的,大大改善了重陽宮的經濟狀況,估計還得和前幾年一般冬瓜蘿卜換著吃!


    後來隨著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加深,丘誌清也明白,並不是他的全部意見都像馬鈺批評的那樣,是歪門邪道,不堪入目。


    而是有些確實不適合他們做,他們是道派,修的是道,明的是理,守的是心!馬鈺不希望自己成天琢磨這些,壞了道心。


    所以才會批評於他的同時,提煉出一些法子,和鏢局,醫館,流民,地主和良家子合作,也是側麵的告訴丘誌清,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


    ……


    小道逾時披霞靄,重陽門前亦徘徊。


    暖風拂麵不解意,開門乃知是春來!


    這個年,過得很充實,很莊重,也很短暫!轉眼間便來到二月間,終南山後山密林之中,丘誌清一身青色道袍,站在樹梢之上。


    看著團子來回徘徊找不到他之後,一步三回頭的走入密林之中。丘誌清這才跳下,站立,仿佛在等什麽人似的。


    來人知道已被發現,便不再隱藏,而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還一邊數落道:“哎,我說伱這小牛鼻子,那小家夥那麽可愛,你就這樣把人家拋棄了?難怪師父總是說全真教的沒一個好人!”


    聲音如空穀幽蘭,又似百靈輕唱,甚是好聽。


    丘誌清看著來人,約莫十二三歲,卻已有傾城之姿,心下卻波瀾不起。直視來人,認真的道:


    “你很有眼光,誌起和誌遠也和你說過同樣的話,看來你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不過正是這樣,所以我才會讓它遠離我們!”


    來人聽到丘誌清剛開始說她很有眼光之時心中一喜,不過聽到最後那句便是心下愕然,不解的問道:“此話何解?”


    “因為之前被你們誇作可愛的,都被你們用蜂蜜加調料伺候了一遍!”說罷,不等小姑娘回話,飄然而走。


    不論是熊貓,還是李莫愁,他們都有自己的路,也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亦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已經是渡過他們了……


    從半年多前,李莫愁被她師父當著他們三人的麵叫回去之時,他們師兄弟都知道,這個貪吃的小妹妹長大了,他們基本也算是緣盡了,這個小妹妹隻是他們人生中的過客……


    李莫愁有些失落,小小的年紀也許並不明白,有一句叫再也回不到過去,可卻也能真切的體會到……半年前,那是一頓散夥飯!


    回到重陽宮中,便被告知馬鈺有事找他,匆匆來到馬鈺房間,輕叩房門,而後說道:“師父,弟子前來服侍!”……


    得到允許後,進入房中,馬鈺的第一句話就讓丘誌清驚訝:“啥?讓弟子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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