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嘉定十三年七月十八,襄陽小北門碼頭之上,看著漢江上往來繁忙的渡口,丘誌清感慨道:“真是什麽時候都不忘做生意啊!”


    孟珙這次難得沒有諷刺丘誌清,而是附和道:“是啊,就連軍中都是如此,長此以往,戰力堪憂!”


    丘誌清很想問問他,難道你不覺得這個時候宋軍的戰力,就已經很是堪憂了麽?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都要走了這個時候還紮他一刀,有點不太道德。


    兩人看著漢江,一時無言。片刻之後,孟珙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丘誌清:“這是趙帥給你的診金,也謝謝你的出手相助!”


    說到此處,孟珙頓了頓之後說道:“雖然你沒能幫上什麽忙就是了!”


    丘誌清拿過小袋子顛了顛,感覺手感不錯,也沒細看,一邊放入懷中,一邊回懟道:“最後一句怕是你自己加的吧?不過你也是真行啊,真敢問知府大人要診費!”


    說到這,又把小袋子拿了出來,接著道:“說好的二一添作五,可不能不算!”


    孟珙拿手摁下他的動作:“我倆也算多次聯手對敵,在軍中那便是生死兄弟!且這是趙帥托我轉交給伱的,並非我索取。若你真想分我一半,聽說臨安有倆家非常出名的酒樓,一曰:湧金樓,一曰豐樂樓。其內光是招牌菜就有兩百多道,美酒就有五十餘種,包廂三百餘個!你到了臨安,替我嚐一嚐,若有機會,回來告知與我,就抵這一半診金了,如何?”


    丘誌清聽的目瞪口呆,奈何本人文化,一句臥槽行天下……不過丘誌清有些不信,三百多個包廂,兩百多道招牌菜,五十多種美酒?騙誰呢?


    算了,等到了臨安再說!回來之後再告訴他,不信謠不傳謠!


    顛了顛手中錢袋,又把它放了回去:“也罷,既然你誠心誠意不要,那我也就厚顏無恥的獨吞了!”


    不理會孟珙的白眼,丘誌清接著吐槽道:“你說那小老頭,付個診費還遮遮掩掩的,出門的時候直接給我多好?”


    而孟珙卻是歎了口氣,道:“像趙帥這種地位,實在不宜與爾等江湖人士有過多的牽扯,別說你還出身北地第一道門。”說著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們全真真的是第一大派?”


    “好像是,你不知道麽?”麵對丘誌清的反問,孟珙竟然無言以對,不由又想起臨行前趙帥對他說的話


    “這全真,乃北地第一道門,和金國的關係錯綜複雜,據說還有金國王子拜在全真門下,我朝多年前據說還有一位兵部尚書被全真道士偷襲致死。璞玉還是盡早與之劃清界限為妙。現今朝廷撥雲詭譎,一個不慎便是萬丈深淵,令尊的意圖本官已知曉,然值此關鍵時刻一動不如一靜,守好疆土乃是第一要務,不論是戰是和,自有朝堂袞袞諸公決斷……”


    孟珙本想問問是不是真如趙帥所言,全真與金國過從甚密。然而想想還是算了,全真是否和金國過從甚密又與他何幹?江湖路遠,說不定此次一別,便再無相逢之日,又何必徒增嫌隙呢?


    想到此節,孟珙笑道:“此前沒聽過,還以是哪做鄉間野廟,而今方聞,才是乃是北地第一道門,失敬失敬!”


    丘誌清不覺有異,笑道:“好說好說,將來有什麽事情大可來終南山重陽宮找我,不論是占卜算卦我都不會,星象醫術倒是略知一二。”


    見船家真正招手,丘誌清不敢多留,和孟珙道別之後上了匆匆往大船行去……


    而此時,碼頭的另一邊,一行人也正準備上船,領頭的國字臉中年一眼就看見中元節夜間差點壞他好事的那個小道士,吩咐道:“去查查那個小道士是去哪!”


    見屬下領命而去,這才帶著人上了船。很快,下屬來報:那名小道士上了曹家的商船。下屬還貼心的問道:“幫主,要不要?”說著,做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


    國字臉中年思索了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既是上了曹家商船,那此次便算了,正事要緊,此時不宜節外生枝!暫且饒他一命!”


    而另一邊,不知道自己被饒了一命的丘誌清,正拉著船家給他點穴,按摩,治療風濕!同時給他開藥寫方。


    一刻鍾之後,看著自己新住所,心中很是滿意,終於不用擠在貨艙裏邊了,同時還省下了三百文的差旅費!看來有一手好醫術還是很有好處的!


    漢江之上,船來船往,船家費了老大勁才出的渡口,開始順江而下。此次同行的船隊共有十艘大船,都是同一家的船隊,說是運送貨物到襄陽。


    當然運的是什麽,丘誌清也無從得知,也懶得過問!此次從襄陽回去,自然不可能空船回去,船上還有三分之一的艙室堆滿了各種藥材。


    當丘誌清跟著船家下去取藥時都有些吃驚,大批的藥材就這樣用麻袋裝著,對方在一個艙室之中……


    此行還要在江州停留,據說時東家要進一批瓷器,賣與西夷。襄陽至江州,水路一千餘裏,順江而下,竟然用了十餘天這才抵達。


    停留兩日的時間,完全不夠丘誌清往廬山一遊,隻好呆在船上等船家裝好貨物再行出發!


    前世今生都沒來過廬山的丘誌清難免有些遺憾,下定決心,等此次事畢之後,定要抽個時間好好遊覽一下華夏大地的大好河山!


    又是兩日,揚帆起航,船隊順長江而下行舟約莫千裏,抵達鎮江,鎮江至臨安南段運河四百裏,丘誌清實在受不了,換乘所謂的快船,這才好受一些!


    嘉定十三年八月十五,午時正,丘誌清乘坐的快船從臨安城北餘杭水門進入臨安城,水門設計很有特色,甕城設計,裏邊還能直接上城牆。


    兩隊官兵負責收城門稅。水門外側有一個類似千斤閘的設置,目測是鐵柵欄一類的東西,城牆上爬滿爬山虎,顯得生機勃勃。


    就是收稅的兵丁差了點意思,給丘誌清的感覺就是,怎麽說呢,就連樊城遇到的那個於都頭手下的兵丁都不如,更別說相比之他在西河堡遇到的那兩隊蒙古騎兵了!


    簡直沒法比,不論是精氣神還是身體狀況。也難怪乎襄陽一破,南宋不過區區三年,半壁江山盡數淪喪,可悲可歎啊……


    一上岸,丘誌清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回了後世的步行街,兩邊店鋪林立,招牌翻卷,人來人往。


    不說和之前關中所見,哪怕是襄陽,乃至九江,鎮江等,都不及臨安繁華!這讓丘誌清不由想起柳永的那首:望海潮·東南形勝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


    這還是百年前的臨安景象,在加上南宋的經營,繁華可想而知!


    不過有點苦惱的就是這邊的語調丘誌清有些聽不懂,而且不知道是否這邊道士少的緣故,總有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真的是,自己臉上有花嗎?


    興許是自己的打扮太過奇怪,可自己的師父以及幾位師叔不都是這種打扮麽?


    想不通就不想,丘誌清並未第一時間去找道觀掛單,因為去掛單的話自己的師承來曆就會被記錄的一清二楚,不利於自己晚上的行動。


    說來鬱悶,自家師父叫自己送信,竟然是送至皇城大內。這又不是後世,你和人保安啊,前台啊之類的說清楚,人家會幫你叫人。


    皇城大內誒,你去和人家大內侍衛說:“我有封信要親手送入大內,不是閣下是否通融?”想必人家會很樂意把你這個意圖不軌之人擒拿,而後拿去討賞!


    今日八月十五,中秋節,緊趕慢趕,就是為了到臨安過中秋,體會一下南宋繁華臨安的中秋節,然而很不巧,這個月大宋的太子剛剛病死!


    坐在錢塘門大理寺不遠的條石上,對麵的大理寺,就是嶽武穆含冤而死的地方。聽著一同歇息的百姓的議論……


    “聽說了麽?咱們這位官家啊,又死太子了,這都第八個了吧,哎呦喂~”


    “誰說不是呢?這官家自從搬到臨安來,連皇子都難以養活,之前還有人說是因為是冤殺了嶽王爺,遭了天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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