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業火明明滅滅,絲毫沒有要被燒盡的意思。


    這個裏麵......到底藏了多少?


    我本身就奇怪,為何這裏有這麽多的紅蟲卻沒有蟲母,原來是躲到了地下。


    這種東西不處理隻會越來越多,業火的燃燒會讓裏麵的空氣被燃燒殆盡,所以應當快了......


    我又加了一簇業火進去,感覺到地麵有些顫動。


    以這個棺材為正中心所引發的震動連同周邊森林中的鳥都被驚動了,看來會是個大家夥。


    我一開始就忽略了,若是隻有這麽一個小小的屍體,那麽是不會有這麽多紅蟲的。


    紅蟲最為喜歡的便是鑽入屍體的血肉中,利用自己將那些軀幹拚接完成,所以理應就不應該出現在屍體表麵才對。


    我連跳兩下閃開一段距離,果然就看到上方的那個棺材被一下拋的老高,隨後掉落在一旁的草地上,直接碎裂開來。


    可惜了,這個棺材看起來最起碼也有些年頭了呢。


    棺材下麵凹進去了一個深坑,裏麵有一個成人大腿粗細的洞,此時洞裏的的紅蟲此時正在緩慢的往外爬。


    它們糾纏在一起一團一團的湧出,讓人看著十分不快。


    我對這種東西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但是又不得不處理。


    紅蟲大多都是自然而生,附著在屍體上,畏光,所以對於其他的影響都不大。


    當然,這是在它們沒有超過應有數量的前提下。


    任何東西若是多了那麽便是災,瀾息是,這個紅蟲自然也是。


    紅蟲一旦超過應有的數量,那麽隻有一個原因。


    蟲母。


    紅蟲是一種必要時會蠶食同類的妖怪,所以它們的繁殖能力格外的驚人。


    蟲母和蟻後差不多,若是生長到了一定的大小之後便會瘋狂的產卵,而其他的紅蟲一部分出去覓食,回來之後由自身作為養分給蟲母吃掉。


    另一部分則會一層一層的纏繞起來,將蟲母保護在最中間,避免任何外來因素的傷害。


    而我一開始燒掉的,是它們的食物。


    剛剛他們挖的坑不小,現在轉眼間就裝滿了紅蟲,我再次點上一簇業火,知道這隻是它們最後的困獸之鬥。


    業火不會對周遭造成影響可真是幫了我大忙。


    紅蟲的燃燒發出持續不斷的響聲,我又加了一簇進去,勢必要將它們燒幹淨。


    看這個數量的話,這個蟲母大概也有一百來歲了吧?


    紅蟲是最為低等的妖怪,所以保護‘女王陛下’全都是靠本能。


    它們被燃燒著卻還是沒有停止蠕動,緩慢的從坑裏推出一個籃球大小的蟲子來。


    那蟲子的顏色是淡淡的白,和旁邊發絲般的紅蟲相比更為粗壯,肥肥的在地下蠕動著,試圖逃離這裏。


    後麵還可以動彈的紅蟲在它的後麵推波助瀾,可惜它的行動速度還是那麽慢。


    蟲母自打被選為蟲母之後便會一直在紅蟲門的保護中度日,吃飽了睡飽了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走路有人抬著走,自然是退化到了不行。


    不過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


    蟲母爬了沒一點距離就趴在地上不動了,我可以看到它因為呼吸上下起伏的身子。


    這個體力差的有點過頭啊。


    不過對於這種被獨寵的小寶貝都會如此,這就是標準的恃寵而驕。


    我用兩指捏起它,看著它無力的扭動幾下,小小的腦袋四處擺了擺,格外可憐。


    這個肚子裏,應該還有著滿滿的卵。


    因為出門的時候沒有想過會遇到這種東西,所以也沒有帶一個必要的容器出來......


    我視線轉移,瞟向領頭的他們留下來的背包。


    罷了,先帶回去再說。


    紅蟲修複屍體的能力不錯,沒事幹還可以兼職給殯儀館的屍體拚拚圖。


    帶回協會好了,以後或許用得到。


    畢竟這麽大的蟲母可不多見。


    我從包裏翻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子,和手裏的蟲母比了比。


    如果硬塞的話,應該還是可以塞進去的。


    “算你運氣好。”


    手上的蟲母乖巧的一動不動,聳拉著任由我捏著。


    坑裏的紅蟲已經收拾的差不多,我將蟲母塞進去,引得它不滿的扭動兩下。


    要是蟲母再小一點就好了,應該就不會裝的這麽辛苦了。


    我在坑裏又加了一簇業火,看著那裏麵燒的幹幹淨淨才抱起箱子往最初本應該去的方向走去。


    這路上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


    我出來一直都習慣了不帶東西,抓了這個蟲母才想起來,瀾息的骨頭可不是我能一路空手拿回去的東西。


    這麽說來,他們留下來的東西還是幫了我大忙。


    我看了看手上提著的背包歎了口氣,想著是不是回去還要多給點價格感謝一下。


    蟲母在盒子中還算是老實,就是分量重了點,是個不小的累贅。


    早知道剛剛就扔在原地不帶著了。


    挖墳的事情就耽擱了太久,我看著上麵的天色,應該是快天亮了。


    瀾息不管是晝夜都活動自如,之所以選擇晚上出來隻是因為不容易被別人發現罷了。


    ------------


    骨粉被我裝在了小瓶裏直接掛在脖子上,瀾息的骨粉製作完畢之後是淡淡的藍色,在陽光下看起來有些星星點點,若是不說別人隻會以為是裝飾品罷了。


    混淆視聽,也是陰陽師的必修課之一。


    “哇哇啦啦!”


    “救......救命!”


    前一秒我因為聽到了瀾息特有的叫聲興奮不已,下一秒就心沉穀底。


    那個聲音十分稚嫩,應當還是個孩子。


    但是孩子怎麽可能會在沒有父母的陪同下獨自來這種地方呢?


    更何況,那個孩子的聲音十分虛弱。


    讓人頭疼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我大概和這個山命中犯衝。


    不然為何走到哪裏都會遇到人呢?


    雖然我很想換一個方向走,但是很遺憾的是這裏是懸崖峭壁,前方隻有一條路通上去。


    這一片區域隻有前方有我想找的瀾息,但是那裏有我任務時候怎麽也不想遇到的麻煩事。


    尤其是......在這種麻煩的任務下。


    “救命啊!有沒有人......”


    “救救我......嗚嗚......救救我......”


    我皺了皺眉頭,將裝著蟲母的盒子扔在一邊,隨後將骨扇抽出。


    若是那個孩子活著就帶去轉交給孤兒院,若是死了我也沒有辦法。


    最好就是祈禱,他沒有在害怕到極致的時候出手傷了瀾息吧。


    此時的天色還未亮,月光也隱去了大半,我想那個孩子應該看不見我才是。


    我攀上最後一節凸起的岩石,整個人爬上去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這裏的山崖是中間唐突的,沒有參天的樹木,但是小灌木倒是許多。


    “救救我......”孩子的抽噎聲這樣聽的更加明顯,還有瀾息興奮的啼叫聲。


    瀾息的食物,也包括恐懼。


    因為它會吞食記憶的關係,所以若是遇見它,最壞的可能性就是不斷的被吞噬掉見到瀾息的記憶,不斷的重複這一段的恐懼。


    這個孩子的情況,應該就是如此。


    他的雙手抱在頭上,整個身子匍匐在地下,聲音不知是因為哭過太久還是過於虛弱越來越小。


    他的身旁還倒了兩個大人,身上沾有瀾息的血液,看來已經死去多時了。


    但是這個孩子的身上,沒有血。


    根據那兩具屍體的模樣,最晚也應該是昨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在這個進退不得的懸崖上,已經被困了整整一天了。


    也難怪會被嚇得不輕。


    我踱步走過去揪起他的領子,將他整個抱起來檢查了一下。


    嗯,沒有血也沒受什麽傷,就是大概嚇壞了,所以精神有點恍惚。


    第一次見到妖怪的孩子都是這種反映,我已經不稀奇了。


    我將他抱在懷裏拍了拍,“別把你的眼淚鼻涕弄到我身上,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他已經成了一個徹底的花貓,若是微微蹭一下就一定會留下一串印子。


    雖說將他這麽一抱我的身上也已經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土。


    看來,又要報廢一件衣服了啊。


    我歎了口氣,注意到他抽抽搭搭的看著我,末了伸出小黑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


    我原本還是麵帶笑容的,被他這麽一弄瞬間僵持。


    他的小黑爪子,剛剛還擦了鼻涕......


    旁邊的瀾息顯然不想放過唯一可以不斷攝取食物的小孩,紛紛聚攏過來。


    “你在下麵等我,暫時應該死不了對吧?”


    他呆呆的對著我點了點頭,“姐姐,你是人對吧?”


    “說不定是鬼呢?”


    “你騙我,鬼是不會穿運動裝的。”


    “......”看到他這麽精神的話,我也就放心多了。


    “去下麵等我。”


    我原本想隨手一扔,卻突然想起來下麵好像是懸崖......


    我若是一跳可能沒什麽大事,但是這麽個哭的半死不活的小家夥扔下去,還有沒有命就不得而知了。


    “不要不要!這裏都是可怕的怪物!爸爸和媽媽......嗚嗚嗚......”


    他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嗎?


    這麽小的孩子可以記住的事情並不多,所以若是被折磨了一天,那麽所殘餘下來的記憶應該也不多了才對。


    他原本哭的正傷心,突然掛著眼淚歪著頭看我,“爸爸和媽媽......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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