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勸自己,慕溫閻是大妖怪,所以就算是失了心智也很快就可以找回來,用不到我擔心什麽。


    更何況他現在根本沒有和我動手的打算,這也就恰好說明了,他還是有些意識的。


    他身上的煞氣濃鬱到我不想靠近,但是似乎是非靠近不可。


    我抓著他胳膊的手改為扯著他的袖口,他轉過身來和我麵對麵,突然湊過來,幾乎是鼻尖碰鼻尖。


    “你是誰?”


    妖怪來人間的話有一個毛病。


    那就是妖力大暴走的時候時不時就會失憶玩。


    我垂下眼,思考著如何喚回他的記憶,就看到他執起我的手,“看著你倒是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你是我的故人嗎?”


    故人?


    我還未回答,見他將我們兩個的手放在一起,對著兩枚戒指端詳片刻,突然鼻尖貼過來和我蹭了蹭,“原來,是內人啊。”


    他這個說法倒也沒有錯,省的我解釋我們兩個的關係。


    他笑眯眯的看著我,抬手將我的頭發被淋濕的頭發往後撩了撩,“我剛剛在森林裏找到了好東西,既然是娘子的話,這個就送給你了。”


    他在我攤開的手掌上放上一個東西,又自顧自的幫我將手合上,“不過這種東西你們凡人應該用不到,留著當個裝飾也好。”


    入手的東西還有炙熱的餘溫,圓滾潤滑......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哪個倒黴妖怪的內丹。


    慕溫閻現在看我的眼神多了一絲欣喜和打量,我一直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卻自顧自的認定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對了,他一如既往是如此霸道的,不是嗎?


    我將手中的圓珠放入口袋,微微抬頭看到的就是他帶笑的眸子,“小娘子倒是個安靜的主,見到我都不怎麽說話。”


    他思考了一下,又貼過來和我蹭了蹭,“莫不是小娘子生氣了?氣我忘記你?”


    生氣是有的,因為這個樣子的慕溫閻看上去更加不好對付了。


    既然找到了人我自然不想在外麵淋雨,幹脆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將他拽了過來。


    他的唇上似乎也還有血,相貼之後一股子的鐵鏽味,他絲毫沒有震驚的模樣,將我攬入懷中深入這個吻。


    我在一瞬,似乎看到他眸中閃過了狡黠的光。


    他今日身上的煞氣十分的難以收斂,再加上這丫的雖說失憶了吻技卻保留的絲毫不差。


    一吻作罷他看了看四周,抬起胳膊輕輕揮了揮,“原來小娘子還有這般本事,我還以為是我這身子煞氣對你們凡人沒了作用呢。”


    他的稱呼讓我有些不適應,再說這樣很容易讓爺爺他們看出端倪,“你一般,是叫我子衿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子衿嗎?”


    我點了點頭,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反應就是這首詩已經十分正常。


    “所以,現在是子衿甚的我心?”


    “什麽?”


    我還沒有反映過來,他單手將我抱起放在他肩頭,“子衿,你剛剛說我們要去哪?”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跡,思考著就這樣回去屈安會不會發飆。


    但是事發的地點是小湖旁邊,看慕溫閻的狀況就知道那裏的狀況慘烈,我有些不想去。


    “子衿?”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開了口,“你剛剛過來的時候,那裏還有多少妖怪?”


    “你問的是活的還是死的?”


    “死的......”


    “數不清了,但是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幹脆就扔掉了。”他說到這裏掏了掏口袋,不知從哪裏找出一個布袋子,“對了,這些東西你要不要?”


    我打開看了看,裏麵放著大小各異的黑膽,滿滿的裝了一袋,“下意識的覺得有用就收起來了,這些有用嗎?”


    慕溫閻這個妖......


    我恍惚間好像懂得了如此在意他的理由。


    一個人若是孤獨的太久,是受不了溫柔的人靠近的。


    會想貼近他,會想親近他,同樣也懼怕他逃離他。


    “嗯,有用。”我攥緊手裏的布袋子,莫名有些心亂如麻。


    “這些夠嗎?我記得那裏的妖怪好像還有很多。”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跡,微微歎了口氣,“罷了。”


    那些死去的妖怪屍體早晚都需要處理,不如現在一把業火燒的幹淨。


    也省的留下來給其他妖怪補了身子。


    “我們去那些妖怪那裏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他當即轉身帶著我往回走,手上尖利的指甲在我麵前收放了幾次,“子衿,你討厭我殺生嗎?”


    “你若是不傷人,就沒有關係。”


    妖怪和妖怪之間有太多的鬥爭是我所不懂的。


    所以我沒有什麽權利要求他。


    隻要不傷人,就沒有關係。


    他將尖利的指甲收回,變為十分平常的手,“我以為你不喜歡呢,剛剛看到我的時候微微蹙了蹙眉頭。”


    我無話可說,隻能低頭擺弄手上的布袋。


    慕溫閻的腳程比我快上許多,原本需要不少時間的路程幾乎就是轉眼間便到了。


    到了這裏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蹙眉。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地上橫七豎八的不知道躺了多少的屍體,其中有一個特別的巨大,就那麽躺在路的正中間。


    這四周的樹木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中間的小湖倒是沒有被破壞,就是這四周的情況看起來太慘烈了一些。


    好在湖水沒有被玷汙,這一點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慕溫閻沒有將我放下來,一直是定定的站在那裏,我微微在他腦袋上拍了拍,對上那雙妖眸。


    “這地上太髒了,你還是不要下來的好。”


    這山中的霧氣已經散去了大半,隻留下微薄的一點。


    這下麵這麽髒我也不想下地,幹脆便半推半就的賴在他的肩膀上。


    “那個妖怪,你把他殺死了嗎?”


    “好像苦戰了一番,不過還算是好處理。”


    他說的十分輕巧,邁步踩過這些妖怪,隨後立在大妖怪麵前給我看,“喏,內丹都已經掏出來了,就算是此時不死,最起碼也要休養個幾百年吧。”


    “這些東西,我處理掉沒有關係吧?”


    我從腿側抽出符咒,象征性的問了一下。


    “子衿喜歡就好。”


    “燃!”


    在業火燒起的一瞬間,慕溫閻快速的後退了些許,一手護住我,“子衿,這樣太過危險了,以後還是不要輕易嚐試的好。”


    我眨了眨眼,“我是除妖師,這樣才正常不是嗎?”


    “哦?是嗎?”


    他眯起眸子看著遠處的業火,隻是這一句之後便再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想起他之前的問題,反問了一句,“你討厭我殺妖嗎?”


    “隻要不是對我,隨你喜歡。”


    慕溫閻從一開始就和我一樣,是一個十分隨性自我的妖怪......


    業火燃燒殆盡的時候,這裏妖怪的屍體也處理的差不多。


    黑膽是不會被業火燃燒殆盡的,所以這森林中應該留下了不少。


    我雖說斂財但是今日卻沒有什麽興致,幹脆改天叫小家夥們來一並撿了回去吧。


    “燒的倒是幹淨,不愧是我的子衿。”


    他說完就打算打道回府,我見他要邁開步子立刻唉了一聲。


    “怎麽了?”


    “你身上的血跡,不洗掉嗎?”


    若是不洗掉的話,我來這個小湖的意義何在?


    他看了一眼身上占滿的血跡,“這是別人的血。”


    “我知道,但是你應該知道在人間這樣很不好的吧?”


    他點了點頭,將我放在一塊幹淨的地方,隨手將身上的衣服一扯便撕成了碎片。


    他在小湖中遊了一圈,一個猛子紮進水中,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岸邊,“子衿,你為何會嫁給我為妻?”


    我回憶了一下曾經,看著他那小孩子期待的模樣莫名有些無奈,“因為說話要算話。”


    他眼睛亮了一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是......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


    不知為何,我感覺我回答之後他似乎很開心,在水中蕩悠悠的清洗了一番身子,隨後直接上了岸。


    我的視線在那個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上停頓幾秒,隨後若無其事的移開。


    我要淡定我要習慣,反正他一直都是如此,動不動就走光。


    好在他走光也隻是幾秒,隔空不知從哪抽出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這次倒是變為了黑色,看起來愈加的邪魅。


    “這樣可以嗎?”


    我湊過去聞了聞,他身上的血腥味淡去了一些,但是應該是瞞不過屈安的。


    “還是,回去再洗一遍吧......”


    第一遍隻是讓他那全身的血液不被別人發現,而接下來才是去除味道,“你回去之後不要亂說話,乖乖跟著我。”


    “不用你說我也會粘著你的,其他的人類我不感興趣。”


    如此的話,是最好了。


    有很多事情要問他,不過當務之急是等他恢複記憶。


    他將我從新放在肩上,瞟了一眼地上的那些黑膽,“這些不要了嗎?”


    “反正妖怪們也不會吃,幹脆留在這裏,改日再來取。”


    這裏的樹倒了不少,無緣無故的空出了不小的地方,以後怕是會是一個訓練的好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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