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我不相信爺爺的判斷,隻不過明明選擇有那麽多,卻如此不留後路的方式,不像是爺爺的風格。


    畢竟,爺爺不是和我一樣一條路走到黑的人。


    “伏地靈是最早時期便存在的生物,原本是替我們吃掉不好情緒促進和諧的,誰知後來它被這些情緒所影響,變得麻木不仁。”


    爺爺將照片拖出來,指尖顫抖的指向某一處,“伏地靈雖說輕易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是它的蠱惑是在不經意間形成的,所主要作用便是將內心的負麵情緒全部激發出來。”


    “確實很多妖怪都可以操縱人心,但是你看這裏,伏地靈有一個不好的小毛病便是會給自己操縱過的‘傀儡’添加標記,而這些已知的突然發狂的人身上都有這個標記。”


    爺爺所說的那個標記,如果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


    若是爺爺不說我定是會全部忽略過去的,但是若是這幾張照片放在一起又被特地圈點出來,那麽真的是相當的明顯。


    那個所謂的標記位於右邊眉毛的上方,是一個十分小的小黑點。


    “單憑借這個就要去黃泉造次,我還是覺得有些強硬了。”


    爺爺歎了口氣,“這幾日的資料還在手機階段,待資料收集完成之後四家會從新開會,司徒家的家主也必須到場。”


    “這不管是對於協會還是對於四家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事情,不要被眼前的得失給絆住了腳跟!”


    爺爺難得耍一次脾氣,說完之後拂袖而去,我坐在位置上食指輕敲著桌麵,不置可否。


    依照爺爺的態度來看這其中恐怕還有我不知道的淵源......


    不過既然是在外人麵前不方便透露的我也不能逼得太緊,稍稍表達一下態度便可。


    畢竟爺爺會有如此緊張的神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頗有些在意。


    撐腰的正主走了,拋去那轉述官不說,其他的兩位可沒有什麽說法了。


    畢竟想說的剛剛被我和爺爺一陣的搶白,爺爺恐怕也沒有和他們交代多少,大概是想滅滅我的威風所以翻來覆去的將我知道的東西不斷地說妄圖混淆視聽。


    嘛,不過沒有成功就是了。


    “不知道叔叔阿姨還有什麽想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可以移步審視廳公證一下我帶回來的東西,之後希望二位在上麵蓋上章子簽上字。”


    四家的印章一般都是隨身攜帶的,就算是沒有帶來那麽也有臨時的在各自的信使那裏。


    我就是知道這個,所以才這麽篤定。


    正好一並撞在了槍口上,就將證明一次性搞定好了。


    反正他們現在應當是巴不得我坐上這協會會長的位置,以後好給我交付什麽偉大的使命。


    他們兩個走後,我抽了本子和筆擺在桌子上,那轉述官原本已經站起來想離開,見我信步走了過來無奈的又坐了回去,自己主動將紙筆推到一邊,留了些空位出來。


    我將紙筆放在桌上,順便將門落了鎖,坐在他旁邊。


    “你家主下次會來嗎?”


    剛剛爺爺說的那麽篤定,想來是已經從其他渠道發過去通知了吧?


    他寫:家主還未決定......


    我挑了挑眉,看著他在後麵繼續加了一句,十分的任意妄為。


    後麵的那句是這樣寫的:但是家主若是想來,自然而然就來了。


    “我記得你的家主好像是個男孩子?”


    他頓了頓:是。


    “如果他下次要來的話估計就有意思了,不過希望不是一個老頭。”


    司徒家已經消失了不知道多久,所以對於這位司徒染的年紀我是丁點都不知道。


    他回了我一串的省略號,似乎是十分的無奈。


    “不會真的是個老頭子吧?”


    那可就麻煩了,幾個大叔大媽湊到一起欺負我這個小年輕。


    果然,壞人都變老了啊。


    我唉聲歎氣了一陣,看到他突然趴下去奮筆疾書,那力道仿佛要把紙給戳個窟窿出來:我家家主很年輕也很帥氣!不是什麽老頭!


    “你確定不是仆人眼裏出西施?”又或者是每個人的審美不同,對於帥這個字的定義也很有差異。


    我抿了抿唇,突然想起我怎麽和一個鬼討論起了男人來,立刻覺悟將話題扯回正常。


    “順便回去問問你們家主知不知道關於伏地靈的事情。”


    司徒家為驅魔世家,和這些東西打交道的機會應當比我們其他三家的都多才對。


    他寫:你寫一封書信給我,我替你交給家主。


    “好麻煩,我不想寫。”


    若是寫書信又要用著文縐縐端著態度說話,未免也太累了些。


    “算了,那就不問了。”


    反正也不是必須的,隻是臨時想起便有這一問罷了。


    我表示無所謂的努了努嘴,他轉頭似乎是盯著我看了片刻,隨後才下了筆:我突然覺得家主看好你是個錯誤的決定。


    “最起碼我還沒有做出什麽錯誤的決斷,也沒有讓誰抱憾了終身,怎麽就不可靠了?”


    他寫:您的工作能力我確實是十分佩服,但那都是表麵功夫,這私下就......


    “就什麽?”


    他換了一行:您如此直白的表達出自己的秉性,不怕被誰看到了嗎?


    “所以我這次不是先鎖了門嗎?”我理直氣壯的反駁,十分滿意的將他堵得說不出話,“況且我這樣不是也很像你那個放蕩不羈的家主嗎?”


    他這次寫出來的字夾雜著一點顫抖:我家主比您不自戀那麽一些。


    “嘁。”


    我自戀嗎?


    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太看輕自己了,居然還會有人說我自戀?


    哦不對,他是鬼來的。


    “你這麽說的話,我對你的家主可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隻要不是一個要禿頂的中年大叔,我覺得就沒有太大問題。


    嗯當然,這種沒有問題也僅限於合作關係,和其他的並沒有什麽聯係。


    他寫:我們家主雖說尚未娶親,但是不是已經嫁出去了嗎?


    “有興趣也不一定要是男女之情,你想太多了。”


    我毫不留情的白了他一眼,指尖習慣性的在桌上彈了彈,“你現在並不急著回去吧?”


    他猶豫了半秒,最終在我的眼神威壓下寫道:不急。


    “那我擬一封紙條,你到時候給你家主帶回去,他若是順便了就替我查查。”


    這個房間的紙還真的不多,我在他寫字的本子上隨手扯下來一頁,隨後找了一根筆帽不知道跑到哪裏麵前可以化出水的筆,將我的要求一條條的羅列了上去。


    紙的背麵還有我試水劃拉出的痕跡,不過在我看來無傷大雅。


    “你將這個給你家主帶回去,他看了就知道了。”


    我隨便折了兩下遞給他,他也不接,就這麽直直的和我對視著。


    過了片刻他突然搶過我手上的字條,打開之後伏案狂寫,將我剛剛寫的字全部都抄了一遍。


    我看著他白費功夫嘖嘖兩聲,不可避免的抱怨,“既然你要抄一份剛剛一並寫了不就好了?何苦讓我自己寫一遍?”


    他忙的不可開交,這邊廂抄著那邊廂還要換個本子回答我:你寫的太過隨便,不適合拿給家主看。


    “我覺得我的字還是蠻好看的吧?”


    雖說不如這個專門寫字的轉述官,但是好歹以前也是拿過一兩個獎的。


    他寫:是你的態度!送信怎麽可以將廢紙送過去?


    我聳了聳肩,看著他將那一條條細細的羅列出來,“我也說了給你們家主的是紙條,何苦計較那麽多?反正看了都是要扔了的。”


    和這裏的表麵上做一做文章就好了,一個素未謀麵和我平輩的家夥,我才懶得弄那麽麻煩。


    他將那個抄好,隨後仔細的折好撕好,甚至還自己折了個信封,隨後將信裝進去,放在我麵前:印章。


    “就送信而已還需要蓋印嗎?反正一般蓋印的也沒有見他看過幾眼,何必拘泥這些呢?”


    我這話說的可不假,給司徒家寄去的書信大多都如同石沉大海了無音訊,不管是印誰的章都沒有用,不管於公於私都沒有回。


    而因為這個轉述官一直都沒有被發現,所以那些信件應該都是被處理掉了才對。


    他又寫了一遍,這次是強調意味,看來是被我氣的:印章!!!!!!


    “好好好,給你蓋就是。”


    我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咒,隨後打了個響指,地下便出現一個小人,“主子,這次要送什麽東西?”


    “沒有東西要取,我印章忘了帶,你將你身上的給我用用。”


    小人從身上掏了個印章遞給我,那印章隻有手指粗細大小,最頂端的是凹進去的繁體林。


    我接過它遞過來的蠟燭,輕輕滴了兩滴封了口,用印章在那蠟油上輕輕一按,便算是完成了。


    “這下好了吧?”我反手將印章一丟揮了揮手,“你繼續回去睡覺吧,下次來記得把頭發整理一下。”


    “是,主子。”


    信差唯一的好處便是,永遠不會頂嘴。


    他們在工作時候永遠都是侏儒的樣子,這不僅是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為了對他們自身的存在進行保密。


    如此,就沒有人會知道誰家用的到底是什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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