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滿舵……回正,降二帆!”


    “左舷,開——炮!”


    轟!


    狂風驟雨,電閃雷鳴,黑雲滾滾,天氣環境因為頻繁猛烈的魔法攻擊而變得詭譎多變,風雲變幻,狂躁的,強大堪比力量的,裹挾著雷霆的元素龍卷,毫不客氣地無差別向海麵的入侵者們發出了大自然的逐客令。


    人類、亞人、魔物,他們全都在大自然的威嚴下瑟瑟發抖,小點的帆船稍微靠近,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掀翻,抬到高空,被狂風與雷電撕碎。他們誠恐惶恐,自覺渺小,因為自然之力是隻有高高在上的神明才可比量的存在。


    但沒有人——至少沒有幾艘船的船長因為天氣或者手下膽小怯懦的緣故而離開戰場。


    船隻在沉沒,實心炮彈擊碎了船的龍骨,狂躁的魔法與凶猛的炮彈在碧綠旗幟與血色旗幟下吐出燃燒的舌頭,相互角鬥交互、試探、決戰,伴隨著船隻的爆裂與被洶湧暗流卷走的人的哀嚎,從中午延續到晚上的戰鬥即將步入尾聲。


    水手怒吼:“他們來了!”


    觀察員大聲報道:“二十秒!”


    船長用雷霆般的咆哮壓製一切膽戰心驚的船員:“左舷裝彈,再來一輪!”


    “十秒!”


    “開炮!”


    轟隆!


    挺立猙獰撞角的血色帆船在炮火洗禮下搖搖欲墜,鮮血飛濺,殘肢橫飛,但它終究是堅持下來了,裹挾著疾風與大地力量的撞角朝前方疾馳而來。


    “武器!”


    船長雷霆般的聲音蓋過了水手們對逐漸放大的大船的恐懼,刀劍紛呈。


    “掩護!”


    水手們抓穩了船身,保證自己不會在猛烈撞擊下被甩出去,擁有飛行能力的水手稍微飄浮離開甲板,所有人緊繃神經,等待那地動山搖時刻的到來……


    轟隆!


    “準備——迎戰!”


    “烏拉——”


    纜繩、彎刀、凝聚的魔法、一張張猙獰與決然的麵孔,在第一抹鮮血濺射到殺戮獸性的臉上時,血色而狂熱的衝突終於爆發了!


    “啊啊啊——”


    “哼哧,弱者,就該被強者吃掉。”全身披甲的獸人跳到甲板上,地麵為之一顫,甲板凹陷斷裂,墜落引發的震蕩將周圍的水手都震倒在地!


    血色船帆的水手在狂熱呐喊他的名字。


    “杜拉齊姆!杜拉齊姆!”


    【血色拂曉】,血手號船長,撕裂者·杜拉齊姆登場!


    “雜魚,鳥人,你們的船長在哪裏?在哪裏!”撕裂者·杜拉齊姆的屠肉刀兩刀兩個,將兩個人類水手的腦袋砍下來,他將屠肉刀捅進狼人水手的肚子裏,拉出一條帶著血淋淋腸子的口子,他巨大的獠牙伴隨憤怒的咆哮一張一合,令人籠罩在恐懼的陰影下,“懦夫,這艘船從今天起是血色拂曉的船了!快來告訴俺,你不僅僅隻會躲在聲音響亮的大水桶後麵,這樣俺會考慮把你的腦袋係在俺的褲腰上!”


    篤,篤,篤。


    一個沉重,穩健的身影從上甲板緩緩走下來。


    撕裂者的水手正在用血腥與恐懼與他的船員交戰,他沒有慌張,不緊不慢,從一旁的架子上摘下龍翼頭盔。


    他將其戴在頭上,稍稍調整感覺合適,將自己除了嘴與下巴以外的地方都覆蓋。


    他握緊鬆開,活動握了一整天船舵的手指,鋼鐵護手在熱身活動下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


    篤,篤,篤。


    他拾起架子上的三叉戟【芙魯迪弗娜】,邁著沉重而自如的步伐,緩緩走下樓梯,在殺戮紛飛的戰場裏,靜靜地站在了獸人船長撕裂者·杜拉齊姆的麵前。


    撕裂者·杜拉齊姆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平靜如水,然而殺人無數的撕裂者·杜拉齊姆內心卻隱隱被對方產生了威壓,感到不安,連剛沾染血肉的屠刀一時都微微鬆動了下。


    篤!


    沉重的戟柄重重頓在甲板上。


    “你找我?”


    【碧奏調停者】,艾露號船長,黑暗騎士,納埃特·伊文斯登場!


    撕裂者·杜拉齊姆揮舞手中的屠刀,凶狠獰笑:“哼哧,是你……你這個天使們跟狗爸養的怪胎……哼哼哧,俺聽別人說,你很恐怖,會把幾個倒黴蛋吊死在邢架上,但是你明年的今天最懊悔的事情,就是為什麽讓俺們登上了你可憐的小船!”


    “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我的確甘拜下風。”黑暗騎士納埃特·伊文斯微微一笑,嘲諷地揚手,指向了周圍廝殺的水手們,甚至還稍稍‘示弱’地施展了一個武士欠身禮,“隻有這點我可以代表我家大人對那個‘魔頭’獻上最真摯的問候。”


    撕裂者·杜拉齊姆反複打量著碧奏調停者的船長,他似乎全身是破綻,隻要自己一刀砍過去就好,可滿身是破綻,反過來則全身無破綻,撕裂者·杜拉齊姆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終於,他受不了了,要在這壓抑的局麵打開一絲空隙。


    “啊啊!”旁邊交戰中的調停者水手被撕裂者·杜拉齊姆出手,一刀砍死,血肉飛濺。


    “哼哼哧~~”撕裂者·杜拉齊姆得意洋洋地看向對方,企圖用這種辦法讓對方行為產生破綻。


    “咳咳……咯——哢!”


    黑暗騎士伸出他仿佛如深淵惡魔般強大不可抗拒的鐵手,扼住了撕裂者·杜拉齊姆手下一個獸人的喉嚨,竟然以人類之軀,將以皮糙肉厚抗擊打能力卓越聞名的獸人生生掐死!


    當撕裂者·杜拉齊姆殺完人轉頭的時候,黑暗騎士已經捏著獸人水手脖子丟破布似的扔進洶湧的海水裏了。


    一切恢複原狀,黑暗騎士繼續雙手把持三叉戟,站在這裏不動如山,或者跟他玩一命換一命的小遊戲。


    但撕裂者·杜拉齊姆等不起,他的手下已經在先前的炮火洗禮中折損不少了,艾露號上的船員不但比他們多,更擁有戰天使這種強大兵種的存在。


    撕裂者·杜拉齊姆被激怒了:“去——死!哧!”


    撕裂者·杜拉齊姆是獸人中的佼佼者之一,他不但擁有領導能力,他本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作為血色拂曉的先鋒隊,他麾下的海盜劫掠過的地方寸草不生,狀況慘烈。


    他往往身先士卒,他是個魔物殺手,他巨大的屠刀能輕而易舉地切下一頭魔狼的腦袋,也能簡簡單單地以無可匹敵的巨力無視掉一切可憐的抵抗,將受害者如麥子般割倒。


    但是今天,名為撕裂者·杜拉齊姆的“鐮刀”,在長久的割麥生涯中,終於割到了一顆堅韌不拔的“大樹”。


    鏘!


    “呃呃啊!”金鳴清亮,撕裂者·杜拉齊姆久違地沒有聽到弱者兵器斷裂,而是相互抗衡的金戈交擊。


    那個氣勢威嚇的沉重身影不出意料地招架住了他的劈擊,鐵拳將至,彷徨,仿佛,似乎,那惡魔利爪般的鐵手蓋在他臉上,尖銳的指尖刺入獸人粗糙的臉皮,黑暗騎士側身重帶,撕裂者·杜拉齊姆在臉上劇痛的帶動下大聲慘哼,撞在樓梯扶手上。


    “人類,我要把你扔進鍋裏煮了吃!”痛苦與怨恨,滿臉鮮血的撕裂者·杜拉齊姆發出野蠻的咆哮。


    “吼啊啊啊啊!”撕裂者·杜拉齊姆高聲戰吼,眼睛逐漸蔓延上暴怒的血絲,他高舉屠肉刀,向黑暗騎士發出一個獸人戰士最熱血的衝鋒!


    黑暗騎士嚴密頭盔下的眼睛細細端詳,舉起三叉戟……


    “人類——死!”衝鋒的撕裂者將兩個正在交戰的水手——一個血色拂曉的和一個調停者——在這一往無前堪比馬匹衝擊的勢力下一刀兩斷!


    黑暗騎士不為所動,他平視前方,持戟以待。


    半息,撕裂者的屠肉刀已至。


    屠肉刀,三叉戟,兵刃既接,金戈交擊……


    嗡……


    稍息間,那交擊的金音是如此得令人著迷。


    屠肉刀卡在了三叉戟中間,無法再進一步。


    但撕裂者的衝鋒還未結束。


    在他全身力量即將全部葬送在與對方碰撞的武器與如山巒般沉穩的架勢中之前,撕裂者鬆開了他賴以成名的屠肉刀。


    “人類——死!”


    撕裂者微微側身,三叉戟從獸人的胸口劃出一道猙獰的口子,但他不在意,他一切的怒火都凝聚在自己的拳頭上,對著那令人憎惡的龍翼頭盔,他迫不及待地想瞥見裏頭那張驚恐的臉,一點,又一點……


    嗡——


    “噗!”獸人船長的野蠻重擊下,那嚴實的頭盔似乎變成了一鼎大鍾,一萬個撞木在敲響,天旋地轉,昏天黑地,一時間他失去了感官,視野被缺氧的黑暗所籠罩……


    但他還有直覺。


    撤步。


    收戟。


    前刺!


    嗡——


    人群好似好似鍋裏煮開了一鍋沸水,嘈雜、興奮、惶恐,各色不同,時間凝固在了這風雨飄搖的船上,這決定性的時刻。


    【血色拂曉】,血手號船長,撕裂者·杜拉齊姆的衝鋒結束了,結束在【碧奏調停者】艾露號船長,黑暗騎士,納埃特·伊文斯的三叉戟上。


    戰鬥的嘈雜不知不覺地停止了。


    血手號的水手們惴惴不安地相互觀望著,他們的恐懼此時此刻達到了頂點。


    他們輸了,他們知道,所以他們停止了戰鬥,但他們之所以還沒放下武器,是因為他們施威已久的船長還沒死。


    “庫,庫……咳咳哇……”撕裂者·杜拉齊姆看著刺入胸膛的三叉戟,血沫不住地從嘴角流。


    刺啦。


    “呼……”悠揚的吐息,輕微的空氣流動中帶有混沌與黑暗的元素,三叉戟帶起一道血色漣漪,黑暗騎士又回到了開戰前的姿勢,莊重而待,雙手持柄,沉重而尖銳的柄頭重重墩入甲板。


    血液噴湧,撕裂者·杜拉齊姆全身的力氣都在失去,他張了張嘴巴,支撐不住,雙膝跪倒在地。


    “你……贏了,船長……哼哧。”撕裂者·杜拉齊姆勉強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獸人的強健體魄與凶蠻意誌讓他硬生生地直立起上半身,仰望著擊敗自己的對手,與他深邃不見底的頭盔眼部對視,竟然……還有一絲狠毒的獰笑。


    【血色拂曉】,血手號船長,獸人,撕裂者·杜拉齊姆癲狂的笑聲,隨著三叉戟刺穿他奄奄一息的身軀,戛然而止。


    “你是強者,俺……敗在艾露號船長手下……俺,沒有遺憾……


    血色拂曉是俺家,拉法艾拉是俺老大,俺們吃酒喝肉,吃香喝辣……跟老大一起玩女人,殺人玩兒……死在戰鬥,是……俺們最好的命兒啦……這輩子,不虧……


    但是你……鳥人兒的人類布娃娃,你很強……你強……往後你還能把我這樣的海盜殺十個,殺一百個,殺到通緝令上的海盜們的血染紅了整片珊瑚海……又有什麽用呢?


    我不懂鳥人們給你腦袋瓜怎麽個洗法,讓你死心塌地地,明明……你知道,你在她們的眼裏,就是個會移動的垃圾堆……哼哼哼,臭不可聞,蒼蠅飛!咳咳咳……”


    雕塑一般的黑暗騎士盔甲裏發出了聲音,那是莊重與尊敬的:“碧奏調停者是我家,阿妮艾斯,是我重要的家人,她的理想我必將捍衛,家人心中有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視你如泔水……又如何呢?


    更何況我也沒到那種地步。”黑暗騎士轉過身,環顧周遭,排除了血手號的水手,隻有天使們微微嫌惡地別過身子,除此之外,人類、狼人、風精靈與水精靈,他們的眼神是敬仰與崇拜的。


    “哼哧哧哧……庫庫,庫,俺沒人類想法辣麽多啦,俺是真覺得……你加入血色拂曉,跟俺們老大吃香喝辣玩女人真心不錯……不錯……”撕裂者·杜拉齊姆眼神要渙散了,“一直流血真不好受……來個痛快吧,艾露號船長。”


    刺啦!


    烏雲散開,風暴褪去,蔚藍的海,明媚的光,萬物重建天日,殘骸飄浮的海洋戰場上,高危海賊團【碧奏調停者】賊首之一的艾露號船長,高級通緝懸賞50萬金幣的黑暗騎士,在此一役擊敗同樣屬於高危海賊團的【血色拂曉】中臭名昭著的撕裂者·杜拉齊姆,威名赫赫,讓自己在艾利奴都市聯邦羅赫領的懸賞又多增加了10萬……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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