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走啦!”


    開學前一天,橘枳家門前,絮兒拉著自己的箱子站在門外,視線正看著站在玄關的哥哥橘枳,眼睛發紅。


    同樣看著妹妹,橘枳問:“不要我送你去學校嗎?”


    絮兒搖頭,“不用了。”


    “是嗎?”


    笑了,橘枳抬手在絮兒頭上拍了拍,長大了嗎?


    ——話說,他心裏到底是把妹妹當成了多大的人啊?人家已經十八歲了好不好?都是成年人啦!


    手收回來,橘枳對絮兒張開雙臂,淡淡的笑,“要嗎?”


    “要!”


    用力地點頭,絮兒撲進哥哥的懷抱裏,積累下來的不安情緒讓她忍不住淚流,一切言語最終化作落在側臉上的一吻。


    也在妹妹的額頭上輕吻一下,橘枳替她拭去淚水,說:“傻丫頭,哭什麽,不就是去上課嗎?又不是不回來了!”


    “嗯!”


    從懷抱中退出去,絮兒看著哥哥說:“好了,那我這就去學校啦!”


    微笑著,橘枳說:“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好!”


    拉著箱子走到電梯口時,想起事情的絮兒這時候又轉身過來,說:“哥,你明天也要好好去上課哦!”


    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極不自然,可橘枳還能馬上收斂起來,隻是對妹妹笑笑,沒有給出任何答複。


    看見哥哥這樣子,略感疑惑的絮兒皺了皺眉,然後就沒管了,走進電梯,下樓去。


    ——哥哥應該會好好去上課吧,不然,待在家裏能幹嗎?


    心裏這樣想著,絮兒感覺也差不多是這麽回事,現在哥哥已經決定放棄掉woe,那他待在家裏就真的沒事幹了。


    把絮兒送走,門關上,橘枳回到房間裏,有些迷茫的感覺,他在房間中央站住不動,視線向四周掃視,難言孤寂感從如同潮水一般從四周湧來,將他淹沒,沉淪之際,他卻連一根稻草都看不見……


    “小樂……”


    曾經,有一個人和他約定永遠在一起,曾經,有一個人要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曾經……


    在橘枳不知所措地蹲下來時,窩裏的小白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蹦蹦跳跳地來到橘枳跟前,身體在橘枳腿上蹭著,還伸舌頭舔著橘枳的手指。


    “嗯?”


    睜開閉上的雙眼,黑暗被驅散,當視線清晰時,就看到小白正對著自己“笑”。


    喵嗚——


    笑了,眼中卻已蓄滿淚水,橘枳將小白抱起來,摟到懷裏。


    似乎能感覺到主人的心情,平時最喜歡鬧騰的小白這時候很安靜,老老實實地躺在橘枳的懷抱裏,不時還用自己的腦袋去蹭橘枳的手。


    就這樣抱著小白好一陣子,發覺雙腿已然麻木的橘枳隻能從地上站起來,將小白放回窩裏去。


    手在小白頭上摸摸後,同樣去隔壁摸了摸吃了就睡的大白,相比於小白,大白可是更加懶惰,它們兩個展現出來的習性倒是和它們的飼主形成鮮明的反差。


    起身,橘枳往後麵晃過去,從鏡子前過路時,忍不住瞟一眼,就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有淚水從已被蓄滿的眼眶中滾落,在臉上留下還未幹涸的淚痕。


    抬手擦去,橘枳卻又感覺喉頭哽咽住。


    “如果讓小樂知道我變得這麽愛哭,多半要被她笑話吧!”


    到後麵坐著,橘枳麻木地看著窗外,麵前放著一本書,《刀劍神域》艾恩葛朗特篇,這是他和蘇以樂那一次為了迎接理想中的完全潛行的vr世界到來買回來的一整套書,結果蘇以樂隻看了第一本,甚至是第一本都還沒看完!


    將書拿起來,翻開,馬上裏麵就有一個小書簽滑落下來,多半是夾在前麵幾頁的。


    一愣,橘枳伸手去把書簽拿起來,就看到上麵還有蘇以樂不知何時寫上去的字,娟秀的字體,最?老公大人【害羞】!


    深吸一口氣,微微顫抖的手指將書簽放回去,橘枳將書合上,輕輕放在桌上,視線拉到窗外,隔著玻璃看著淡藍色的天空,他的身體緩緩靠在椅子上,不願再動一下。


    當那種溫柔在心底複蘇時,他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條條從身後伸過來的鎖鏈將他纏繞住,固定在這一處空間中。


    與其說是束縛,倒不如說是他對自己的約束,沉浸在熟悉的溫柔中,他甚至渴望從此一睡不醒,那溫柔就像是毒藥一般,讓他沉湎其中,又會在溫柔過後將那最殘酷的傷痕揭開,讓他痛不欲生,但又欲罷不能!


    從什麽時候開始,活著已經變得如此痛苦呢?


    他從一開始就不算是什麽堅強的人,冷酷隻是因為將多餘的東西摒棄掉了,當心靈遭受創傷時,他下意識選擇自我保護,閉上眼睛、捂上耳朵,什麽都看不見了,什麽都聽不見了,這樣麻痹自我的活著也沒關係,至少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是幸福的!


    他這樣算是廢物吧,因為失去最愛的人就開始自暴自棄,甚至是連“廢話”的稱號都沒有資格擁有,隻是,那些所謂的堅強者並沒有資格對他評判些什麽,因為,到底怎麽樣才算是堅強,沒人知道!


    摯愛失去了,還能表現得和平時一樣,依舊能笑著活下去,這就是堅強嗎?


    當心靈伴隨著死亡崩壞,自我了斷選擇跟隨眷戀一同離去有錯嗎?這就不是堅強嗎?


    你可曾知曉,有多少想要自殺的人將刀架在脖子上,最後卻因為沒有自刎的勇氣而放手,多少人在從天台上跳下去的一刻因為恐懼而無比後悔?


    想死,真的容易嗎?


    別說這種傻話了,因為你隻是甩甩嘴皮子而已,一瓶百草枯放在你麵前,你真的有勇氣在知道這是劇毒農藥的情況下喝下去嗎?


    不要解釋什麽,不敢就是不敢!


    想死,真的不容易!


    同樣,不要以自己狹隘的視野去定義所謂的堅強,你知道到底怎麽樣才算是堅強嗎?隻是傷痛不流淚,失去親人也要笑著繼續活下去這麽簡單嗎?


    這個世界是自由的,但也是拘束的,人們都是按照已經約定俗成的觀念在生存著,做了違背觀念的事,那就是離經叛道,就是怪物!


    隻是,誰說過約定俗成的觀念就一定是正確的?


    當然不是絕對!


    人們都是按照約定俗成的觀念生存,做著這個社會框架下所謂的正確的事,比如說,笑著活下去,但那些能笑著離去的人又怎麽樣呢?


    沒人有資格批判他們,因為他們有著那些批判者遠不能及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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