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旨意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因為一直都有這樣的明文規矩。隻是大家都沒這樣做,別說在京中,外地就更不用說了,隨便到戶部消個名就可以自行聘嫁了,想選的當然可以去選,不想選也沒啥好難的。


    然後第二條旨意下來了,京中五品以上誥命明天入朝,太後召見。要說第一條下來的時候讓人驚訝,那第二條就是由太後出麵具體說明了。


    賈家不說,賈敏也是連忙把自己的鳳冠霞帔拿出來,她是正二品誥命。以前在揚州的時候她大品著裝的時候還不多,京城就穿過幾次了,每年朝賀那是定例,還有就是官中有什麽事了,她也得大品裝扮了過去。


    昨天聽到旨意的時候賈敏己經緊張一天了,不止是因為己經訂好的兒媳婦,還有就是黛玉。一直以來不管林如海還是林星河都沒有讓黛玉選秀的打算,現在要是突然間嚴了,那真不好說了。


    林如海雖然也有些擔心,卻是一直安慰嬌妻:“沒什麽的,就是突然間嚴了,還有選不上之說。”


    “唉。”賈敏歎口氣,很是擔心,但也隻得收拾好去了。


    林星河從翰林院回來的時候,賈敏也己經從宮裏回來,林星河也是一直在想著這事。換了衣服就連忙去了正房,賈敏和林如海也正說著這事,太後召誥命們進宮,要是認真說也就一件事,重申一下這道明文規定必須得執行。不然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家人倒黴,而是一個家族都倒黴,連坐製。


    然後還有一點特別注明的,以前大選秀女還在意嫡庶,這回這條也不論了,但凡世宦名家之女都得選。當然己經訂過親的,那就算了。訂親是在法律上站住腳了,一直以來也沒有嚴格要求,突然間說要嚴格要求,像這種法律上己經承認的關係,再拆散實在不道德。


    “大爺來了……”小丫頭傳話進來。


    丫頭趕緊過去打簾子,林星河進來,先是請安,賈敏笑著道:“哥兒坐吧。”


    林星河這才坐下來,丫頭們端茶上來,賈敏就道:“把果子端過來吧,園子裏剛摘下來新鮮的,哥兒也嚐嚐。”


    “謝太太。”林星河說著。又道:“剛才丫頭們己經送過去了。”


    賈敏點頭,像院子果子什麽的,摘之後她肯定不會忘了林星河的,隻是該讓還是得讓。


    然後不等林星河問,賈敏也就自己說了,林星河過來肯定是問這個的。其實太後把誥命全召過去也就是通知京中各官員的,這回不是開玩笑的,不然再有人違例,不管有臉沒臉,一律收拾了立規矩。


    這麽兩條林星河倒是不意外,特意下旨重申,那就表示要嚴抓。林星有點意外的是:“聖上怎麽突然間從嚴處置了呢?”一直都很鬆,突然間嚴了,必定有個由頭。


    “聽太後的意思,好像是說今年本想給幾個王爺世子指婚,隻是沒有找到合適人選。”賈敏說著。


    林星河頓時明白,就是說你不選,我不選,大家都不選,至使選秀的時候找不到人了。選秀目的一是填充皇帝後宮,第二個目的也是給三代以內皇族成員指婚用的。像南安王府,北靜王這樣的都算是異姓王了,他們娶嫡妃可以自己做主的。


    但像皇帝的親屬派,比如皇帝兒子孫子那種,則是要賜婚的。當然也可以自己挑好,請皇帝下旨,但請旨這一關是少不了的。至於賜婚後休妻,那也得皇帝再下旨才能休。


    其實選秀的範圍是相當廣的,再有大選小選,要是皇帝隻想找美女xo,其實壓力不大,就算身份不行,也可以封的份位比較低,這樣並不妨礙皇帝去xo。但賜婚就不行了,比如皇帝給自己的某皇子,皇孫賜婚,隻是長的漂亮端莊,但拉出身世一看七品小官,父母沒一個靠譜的,那肯定不行。


    以前皇帝沒覺得選秀規矩太鬆了,也是跟皇族人口有關係,三年一選,適婚的皇子皇孫才多少個,有合適的就提前訂了,到年齡再成婚也是有的。


    今年估計是趕巧了,該指婚的皇子皇孫多,然後秀女名單一拉出來,找不到合適的。皇帝如何不怒,明明是有明文規定的,現在搞的皇族都找不到老婆了,太後想當紅娘都當不成了,幹脆就是下了嚴旨,皇家沒先挑過,都不準結婚。


    賈母輕歎口氣,又道:“太後還特別說了,這個規矩從明年開始,日子不改,隻是時間提前一下。”


    這才選過,本來還有兩年的,結果皇帝就等不得了,明年重新開始,但凡名世宦名家之女必須去選。更不巧的是,黛玉今年十二,明天就十三,剛好到年齡,剛立了新規矩那是必須的執行,不然就是打皇家的臉。


    林星河聽得也有點無語,要是如此的話,那黛玉必須得去選。不然拿了做典型,那就是真是自打臉了。


    林如海卻是笑著道:“這也沒什麽,規矩如此,去選就好了。”選秀其實也是一種政治活動,隻要聖上沒有特別意思,想操控也不是很難。


    賈敏也隻得點頭,聖旨都下來了,敢抗旨那就是拿全家性命開玩笑了。


    這個話題揭過去,林如海便開始問林星河家中之事。外麵誥麵應酬以及家中丫頭奴仆之類的瑣事,自然是賈敏在料理,但是像房產地畝之類的大事,一直都是林家男人們的事情。不止是林如海如此,林家一直如此。


    這趟上京之後,林如海己經有意識的把這些事情交給林星河來處理。林星河今年十六了,雖然正妻還未娶,但這個年齡開始學著管家也理所當然。更重要的是林如海的年齡也大了,就這麽一個兒子,黛玉的嫁妝早就準備好,以後家產肯定就是他的。學習打理自己的財產,這很必要。要是當家男人不會理財,那離家敗就不遠了。


    “前些時候,東升去了幾間取租的鋪麵,價錢也己經談的差不多了。”林星河說著,他們這樣的人家肯定不能做生意,但可以買了店麵之後出租,其實跟買地也是一樣的道理,隻是不像買地那樣是百年不動產。


    不過買地沒那麽容易買,官宦人家都在買,誰都不傻。而且買的多了,土地兼並嚴重,對家族名聲也不見得是好事。


    林如海點點頭,道:“東升是個可靠的,這四個管家裏頭,也就他方麵懂些行情。”雖然情行之類的事情,他們這些當主子的也可以去了解,但一個主子去外麵跟人家討價還價是很不恰恰當的。


    “是。”林星河應著,他也是一直覺得東升可以。


    林如海又道:“我現在也是年齡大了,很多事情我也是力不從心,以後不是很大的事情也不用特意來回我,你自己料理就是了。”


    “兒子明白。”林星河說著,上京之後林如海就有這種表現了,他也知道林如海的意思,是他該接手管理家業的時候了。


    正說著,丫頭傳話黛玉來了,黛玉早不在林如海和賈敏的正房居住,另外翻建了院落,收拾了繡房給黛玉居住。當然她仍然是常來父母這裏,關於選秀的事情她己經知道,雖然很意外但也沒辦法。


    行禮賈敏便讓黛玉在自己身邊坐下,林星河便笑問:“妹妹昨天不舒服,現在可好些了?”


    黛玉笑著道:“有點中暑,吃了藥己經好多了。倒是哥哥這麽熱的天,也該小心保養才是。”


    隨意說笑一會,也沒人提選秀的事情,主要這事也不好公開說。最多賈敏和黛玉母兩個的時候說說,沒一會媳婦過來傳晚飯,賈敏便笑道:“把哥兒的飯也拿過來吧,一起吃飯。”


    媳婦連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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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剛下來的時候,湘雲心裏也有點擔心,雖然她跟林星河的訂親儀式己經走完了,按道理來說這跟著結婚拿證了一樣。但現在要立規矩了,萬一變態了一點,皇帝神經一點,事情就不好說的。


    直到第二賈母從宮中回來了,確切的消息出來,湘雲才鬆了口氣,賈母也鬆了口氣,親事己經這樣了,要是再黃了,那就太糾心了。


    至於賈家其他姑娘,賈母倒不是很擔心,寶釵的那樣的條件隻是小選就失利了,應該與宮裏態度有關係。元春己經是貴妃,估計賈家的姑娘都不中用的,就是賈家自己也不會想著家裏再出個妃嬪了。當然要是意外選上了,也可以說是喜事一件。


    算算年齡,迎春今年十五,明年去選秀,失利之後也不過十六,這個年齡也不算大齡青年。至於探春,惜春兩個還小,探春要下界才能選,也不過十五歲,不會耽擱終身。惜春就更好了,還說不到這個問題。


    所以這事在賈家說說也就算了,雖然明年迎春就要待選了,但誰也沒放在心上,迎春不可能入選的,出了名的二木頭。賈母倒是想著,迎春該出嫁了,要是讓賈母來決定迎春的婚事,不如在仕子裏頭選一個,今年秋裏就是秋闈,然後來年春天就是春闈,金題榜名的年輕仕子肯定有的。


    根基有個差不多就好,隻要人看著不錯,這對迎春來說就是門好親事了。迎春太木頭了,而且還是庶出,有時候就連賈母都會把她不自覺得忽略了。


    當然這隻是賈母的一個想法,像迎春的婚事自有賈赦和邢夫人做主,她最多也就是提提而己,聽不聽也就隨賈赦的意了。年齡越大,賈母也是日漸覺得力不從心。後來隻是在賈珠麵前提了一下,合適的時候跟賈赦提提,隻看他聽不聽了。


    至於薛姨媽和寶釵聽說這個消息,更是聽過就算了,因為與她們無關了,寶釵這樣的算是己經選過。就是再改規矩,也不可能讓落選的再去選一回。


    倒是王夫人的那個主意,讓寶釵嫁寶玉,雖然賈母那樣的拒絕了,但對於寶釵來說實在是門太好的親事,不管是寶釵還是薛姨媽都沒有此放棄。反正王夫人是讚同的,賈政又不管,至於賈母,說實話她那樣的年齡了,總有管不過來的時候,再者王夫人也許還能想想辦法。


    一個苦夏熬過去,除了寶玉被賈政胖揍一頓之外,湘雲在賈家的生活也沒什麽起伏變化。當然寶玉挨那頓打真是賈府上下驚動,賈政下手管兒子真不是一般的狠,賈母晚去一會,弄不好賈政真敢打死寶玉。寶玉也許真該打,但當老子的總不至於打死他吧。


    不過也應該打的太狠了,賈母心疼孫子,直接不讓寶玉出去了,隻是打的狠了,要養著。不過也確實打的挺狠的,連賈敏和黛玉都驚動過來看了。結果因為太熱了,回去之後黛玉倒是中了暑,把賈母急的,又連忙打發人去看黛玉,兩下裏忙活。


    湘雲自然也是天天去看寶玉,雖然真的很挺熱,不過平常他們關係那麽好,也很應該。再者她身體一直非常健康,天熱倒也挺的住。反正像寶釵,探春她們也要去看,姑娘們一處說笑也挺好的。寶玉雖然挨了打,但也不用靜養,經常一起說笑了反倒是好了。


    寶釵也是跟著眾人一起去,倒也不顯得多熱心,既然她也想嫁給寶玉,但寶釵那樣的性格。肯定不會想著給寶玉戀愛一把什麽的,她的路線就是打動賈母,隻要家長點頭了,同意兩人婚事就行了,她隻要這個結果就好了。


    天氣慢慢轉涼,衣服也都慢慢換成夾的了,養了好幾個月寶玉早就痊愈,隻是怕被賈政叫住,一直裝著養病。


    湘雲本來約了探春去看寶玉,正巧寶釵也在,眾人正說笑著,突然有丫頭來報:“寶姑娘,快去老太太屋裏看看,說是寶姑娘的妹妹和兄弟來了。”


    寶釵聽得驚訝,不由的笑了起來,道:“莫不是寶琴和他兄弟薛蝌來了。”


    寶玉是第一愛熱鬧的,聽得如此,便道:“走,我們都去看看。”


    湘雲也來了興趣,看來是薛寶琴來了,要是說起來薛寶琴稱得第二美女了。隻是她這個第二並不像秦可卿這個第一那樣公眾認同,不過公認的寶琴比寶釵長的還要漂亮,更重要的一點,寶琴極討賈母的喜歡。


    到了賈母正房,隻見屋裏人頭真不少,其實也真是挺巧的,刑夫人的兄嫂帶著侄女邢岫煙來投奔,路上遇到薛蝌兄妹,敘起來又是親戚,大家同路過來。


    沒一會薛姨媽也從梨香園過來,大家見禮敘過,賈母和王夫人也都十分高興,獨邢夫人,雖然自己兄嫂來了,也知道他們是來投奔自己的,少不得要拿錢出去,心裏不甚高興。


    賈母卻是個愛熱鬧的,一麵敘著話,一麵又讓鳳姐置辦酒席。鳳姐自不必說,薛家人是她姨媽那邊的親戚,邢家人又是她正經太太那邊的,哪裏都不能虧了禮數。


    招呼完,賈母笑著伸手拉過寶琴到自己身邊,誇道:“這丫頭模樣整齊,也不用園裏跟你姐姐一起處了,晚上跟我住吧。”


    鳳姐看賈母喜歡,連忙湊趣,道:“既然老太太如此喜歡,索性太太認她當幹女兒,自己養活豈不是更好。”


    賈母聽得連連點頭,寶琴也是極聰明的,連忙對王夫人跪下叫幹媽。王夫人笑著連忙拉起來,這寶琴確實漂亮,把寶釵都壓下去了。


    認為幹媽,賈母又把寶琴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連帶著寶玉、湘雲都靠邊了。正看著寶琴,賈母抬頭看到邢岫煙,便對邢夫人道:“你侄女也不必家去,園裏住幾天,逛逛再去。”


    邢夫人兄嫂本來就是來投奔,如何不願意。邢夫人便拉著邢岫煙交給鳳姐,讓她看著安插。鳳姐想了想,便拉著邢岫煙走到賈母跟前問:“我想跟岫煙跟迎春一處住。”


    賈母點點頭,也覺得妥當。就是多個女兒,一個月也就是二兩銀子的份量,並不值什麽事。


    一時間酒席備好,眾人熱鬧吃飯,快吃完的時候,鳳姐看賈母心情好,便笑道:“既然家中又來了客人,現在天氣也涼爽了,不如請了姑太太過來,大家一起玩笑才好。”


    賈母聽得連連點頭,連忙派人去請,今天肯定不行,隻請她們母女明天過來。一時間去的人回來,卻是道:“姑太太說,家中正有客人要招待,等過兩日再過跟老太太說話。”


    賈母連忙問:“哪府親眷來了?”


    來人回道:“隻說蘇州來的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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