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選當天探春就回了賈家,隻是這回回家的待遇卻是不同,對於肅王府探春也是有點耳聞的,但是郡王正妃這個身份己經不能讓多做要求了,己經足夠了。婚期很快定了下來,在來年二月,賈府上下自然更是忙碌,本來就在忙寶玉和寶琴的婚事,現在出了一個郡王正妃,而且婚期又近,這自然成了賈府的頭等大事。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搬遷,賈母己經進宮向元春請過旨,探春開年就要嫁了,這時候肯定不能在園中居住搬走是必然,然後園裏剩下惜春一個。一個住那麽大的園子,又是一個小姑娘,那肯定不行的。


    因為待嫁的關係,探春搬去王夫人處,賈母愛惜孫女,現在眼前隻有惜春一個,自然搬過來跟自己住。搬家倒是容易,惜春那裏尤氏還過來照應幫忙,鳳姐,李紈還有秦可卿卻是過來幫著探春這邊。


    屋子收拾妥當,然後就是準備嫁妝,探春選秀不管中不中,都到了說親的年齡,隻是她是庶出,就是有選秀這一回,其實也沒人想到她會選上。至於庶女的嫁妝,像迎春那樣嫁個高門庶子也就可以了,鳳姐滿打滿算覺得一萬兩差不多了,結果探春直接嫁郡王,一萬兩銀子的嫁妝那是怎麽樣也抬不出門了。


    賈家雖然經過一番整頓,但元妃省親那回花的厲害,現在又輪到探春嫁妝,鳳姐這個當家人置辦歸置辦,心裏也有是點沒底。


    在封園閉戶前一天,賈母請了賈敏,薛姨媽等眾親友過來,封閉大觀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從經濟上考慮的。這幾天賈母一直跟鳳姐在商議著,那些使不著的家人丫頭婆子也都襯機打發掉了,家裏費用實在太大了些,沒什麽進項全是花銷,探春這麽一嫁,賈家又得空一回。


    賈敏帶上黛玉,湘雲就來了,而且不是空手來的,探春那是她親侄女,現在又要嫁給郡王當正妃,添妝是必須的。賀禮自然是走的公帳,但添妝,賈敏想想也沒從林家公帳上走,直接拿自己的私房,姑媽添妝很應該,但也不用添很多,賈敏的私房豐厚,也就無所謂這一點了。


    薛姨媽帶上邢岫煙,寶釵也來了,薛姨媽也高興,探春雖然不是王夫人肚子裏出來的,但是庶女認嫡母為母,這就是王夫人的女兒。大女兒是宮裏貴妃,小女兒是郡王正妃,這麵子可是大的很了。


    當然她也沒空手,薛家家底豐厚,就是現在不是皇商了,家裏產業也沒有了。但坐吃山空也能吃上好多年,所以給外甥女添妝,薛姨媽也是大方的很。


    園子裏擺酒聽戲,眾媳婦陪著,東府裏尤氏和秦可卿也過來了侍侯。到中飯的時候賈母卻是對湘雲,寶釵道:“你們姐妹一處多年,這裏也沒外人,都不用在這裏立規矩了,你們隻管一處吃飯,這裏有珠兒媳婦和珍兒媳婦就好了。”


    鳳姐聽得如此說,連忙上前道:“這是老太太疼我們呢,今天我也偷個空。”


    賈母笑著道:“你也是一年到頭的在我跟前侍侯,今天我也免了你的規矩,跟她們姐妹一處去吧。”


    “謝謝老太太。”鳳姐笑著答應。


    雖然賈母如此說了,但媳婦們真是坐下自吃也不是不可能的,幾桌席麵擺好,賈母上席,然後她左手邊薛姨媽,右手邊是賈敏,其實邢夫人,王夫人,賈母又喚了秦可卿一起坐下。次席是李紈領著坐下,湘雲,寶釵,黛玉,探春,惜春,雖然有鳳姐的位子,但鳳姐並不入席,隻是張羅著。


    飯完,戲聽了兩出,賈母就道:“我也沒別坐著了,現在正是菊花開的時候,我們去賞賞菊。”


    賈母一動,眾人也都跟著動了,賈敏扶著賈母往前頭,賈母看看園中花草,這個大觀園可以說是傾賈府這全力修造起來,封閉起來還真是有點舍不得。賞了一會花,賈母也覺得累了,不過看湘雲她們精神還好,又道:“你們在園子裏住了那麽久,也不用跟著我們,自去轉轉,以後再想進來都不容易了。”


    賈母話語有幾分傷感,賈敏對於賈家的經濟情況多少有點知道的,隻是她一個出嫁的女兒也是管不了。反正賈家不管少了誰的,都少了自己母親的,這就可以了。


    賈母出言放行,鳳姐也笑著對眾姐妹道:“去吧,都去看看。”


    眾姐妹去遊園,賈母卻是覺得累了,也不在園中坐了,鳳姐連忙備上軟轎,太太們一人一頂,


    直接抬回了賈母正房。眾人都看出來賈母累了,其實自打八十大壽之後,賈母的精神就不如以前了,薛姨媽便辭了賈母,跟著王夫人到了她的正房。至於其他人,賈母也一並讓她們散了,隻留下鳳姐和賈敏。


    “老太太,您歇會。”賈敏說著,又拿了靠枕過來。


    賈母靠在靠枕上,鳳姐也端了茶過來,賈母卻是搖搖頭,笑著道:“人老了,這才逛了這麽一會就覺得累的很。”


    賈敏笑著道:“老太太身體好著呢。”


    賈母隻是笑,其實活到這個歲數她也沒什麽好遺憾的了。兩個兒子雖然都不是多滿意,但也都成家立業,也都有了兒子,女兒賈敏雖然在外麵這些年,但臨到老還是回到自己身邊來了。


    賈璉雖然有點不像樣,但人品還好,至於不會作奸犯科;賈珠不用說了,那自然是頂好的。自己最疼的孫子寶玉,娶的又是自己喜歡的寶琴。


    孫女裏,大孫女是貴妃,雖然日子……但身份尊貴。二孫女性格懦弱,但嫁的卻是不錯,夫妻和睦,三孫女又是郡王正妃,雖然那肅王府的名聲有點不好,但名份己定,一個正妃想收拾側妃並不難,這不是手腕的問題,而是位份的問題。雖然四丫頭還小,但有那樣兩個姐姐,她又是嫡出,將來談親事也是能嫁的不錯。


    “三丫頭的嫁妝可妥當了。”賈母隻問鳳姐,要說擔心她隻是這個,賈敏是她親女,不用避諱她的。


    鳳姐有幾分猶豫,道:“大部分都己妥當,等老太太哪日閑了我送單子過來請老太太過目。”以賈家現在的經濟情況,要是所有的東西都要現銀置辦,那真是買不起。但隻說按規矩來,陪嫁一個王妃其實問題不大,女子嫁妝不過外乎那些,賈家好歹富貴這些年,古董玩器是有的。關鍵問題是,王夫人不是很願給。


    賈母一聽這話就覺得有點不太對,當即道:“也不用哪日閑了,你現在就派人去取了過來。”家裏女兒能嫁入王府,這可是天大的事情,這也關係到賈家以後前途的,可是出不得錯。


    鳳姐正想找機會跟賈母說這事,聽賈母如此說了,猶豫一下吩咐豐兒去家裏取了單子過來。雖然是鳳姐管家,但給郡王妃準備嫁妝,鳳姐也不敢一個人當家,第一商議對象就是王夫人,不止因為王夫人是她姑媽,王夫人是探春的嫡母,她是有絕對發言權的。結果鳳姐跟王夫人一商議,王夫人直接一句:“比著二姑奶奶的添些就是了。”


    鳳姐當場就沒言語了,以身份來說迎春是庶出,探春也是庶出,兩人嫁妝相當是應該的。問題是探春現在嫁的是郡王啊,一個郡王正妃的嫁妝,跟嫁庶子的嫁妝相當,別說探春嫁過去之後會不會被人笑話,就是賈家也丟不起這個臉啊。


    鳳姐無法也就不商議了,直接列了嫁妝單子請王夫人過目,王夫人當時就道:“庶出女嫁總是有定例的,就算是郡王正妃但也不可過多,免得讓旁人笑我們家沒規矩。”


    “……”鳳姐隻能一串點點點表示心情,她倒是有幾分理解王夫人的心理,探春嫁了郡王這是好事,說出去那就是有個郡王女婿,王夫人要這個體麵。但從心裏上,對於這個庶出女兒,她是一個錢都不願意出的。


    豐兒把嫁妝單子取了來,鳳姐拿給賈母,這張單子是她跟王夫人商議之後的結果。鳳姐對王夫人的主意沒辦法,長輩又是探春的嫡母,要是賈母也不吭聲,那探春的嫁妝也就這樣了。


    賈敏正在賈母身邊,這時候自然也不會回避,雖然不關她的事,但看看是無妨的。結果一看賈敏傻眼了,這是嫁郡王啊,這嫁妝如何能出門。賈母臉色陰了下來,看一眼鳳姐,隻是道:“這是二太太的主意?”鳳姐還擬不出這樣的單子,她至少知道照顧賈家的臉麵。


    鳳姐低著頭不吭聲,賈母卻是歎口氣,想想自己的年齡,她又能活多大,等她死了好歹自隨她們去,隻是她現在還沒死,她就顧著國公府的臉麵。末了隻是道:“單子先放我這裏,辛苦你了,你也去歇會。”管家不算多辛苦,隻是上頭有那樣的太太才是真辛苦,不隻王夫人,還有邢夫人,這兩個媳婦真是沒話說。


    “是。”鳳姐應了句,平常被誇了,總是要說幾句,這時候卻是不敢了。


    鳳姐出去,屋裏隻有賈母和賈敏兩個,賈敏不由的道:“要是家裏……我做姑媽的幫著添妝。”也不用官中的錢,自己的私房總是有的,要是賈府的嫁妝抬不出去門,自己臉上也不好看。而且母親這個年齡竟然還在操心這個,當女兒如何不傷心。


    賈母卻是搖搖頭,道:“不用你,這不是你添不添妝的事。”


    賈敏也不好接話,賈家的情況應該還到不了這一步,關鍵問題在於王夫人。隻是跟兒媳婦鬧氣,賈母真的不年輕了。就是能把王夫人抓過來罵一頓,賈母自己也得生氣。


    賈母想想,突然間笑了,道:“我想想這事也沒必要非得在官中出錢,我一個老婆子又能活多久,存那些私房錢做什麽,以後還不是他們的。現在三丫頭能有個好人家,我這個當奶奶的臉上也有光,我給她多少都是應該的。我現在也是精力不行了,你也幫我看看,把我那些私房櫃子都打開,我們看著往上添。”


    賈敏聽賈母如此說,心裏有幾分難過,按理說這種事情該是官中出錢。但賈母的話也是,就是賈敏是女兒,心裏也有數,賈母八十整壽都過了,就是精神還好,但特意拿錢防老其實是用不著了。而且賈母到這個年齡了,她的私房絕對豐厚,就是給探春添妝,也是不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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