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管事扶住蔡嬤嬤,三言兩語把事情經過轉述清楚。


    蔡嬤嬤的臉色從沒像現在這樣難看過,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口吃掉兩個小孩,嚇得一旁的小丫鬟都不敢動。


    “都是我的錯,沒好好跟在王妃身邊,竟然王妃陷入如此險境!”


    做貼身服侍的奴才沒保護好主子,在京城是要拖出去打死的。英管事也不好說不怪你,你沒錯之類的話。


    替她捋好淩亂的碎發,“這事已經讓人去告訴王爺了,但王爺一時半刻回不來,王妃又受傷,在王妃醒來之前,府裏的事務還得咱們撐著。小公子還小,還需要我們照顧,蔡嬤嬤您可不能亂了。”


    蔡嬤嬤沉著臉拿出了十足的氣勢,敲打了一番下人,又吩咐王府閉門謝客,把王府嚴防死守起來。


    趙老盯著人煎藥,歎息一聲,“世事無常啊……”


    看診室裏采光明亮,燒著地龍幹燥溫暖,明嵐鶯趴在床上昏迷不醒。


    寧兒默默守在明嵐鶯床邊掉金豆,小心翼翼的牽著她微涼的手。


    小黑豹本來想舔醒主人,被寧兒按住腦袋,安靜的窩在枕邊。


    狼崽默默守在床位,蜷縮著大身子緊挨著明嵐鶯的腳。


    從白天等到黑夜,明嵐鶯也沒半點醒來的跡象,要不是還有起伏的呼吸,都要以為人涼了。


    寧兒都快嚇哭了,“趙爺爺,為什麽娘親還不醒來?”


    趙老也皺著眉頭,揪著胡子的手都抖了抖,“這脈象……不應該啊……”


    “趙爺爺!”


    “趙爺爺在這,會有辦法的,趙爺爺會有辦法的。”趙老卷起袖子,心疼的擦拭他的小臉。


    “你一天沒吃東西,身體裏的水分都被你哭沒了,快去吃點東西喝點水,等你吃完飯回來你娘親就醒了。”


    “我不,我要等娘親醒過來,娘親醒來看不到我會害怕的!”


    “聽話,你先去吃東西,你娘親知道你不吃不喝會生氣的。”


    寧兒哭一天,嗓子都啞了,下人們都快心疼死了,趙老一開口,旁邊的英管事一個眼神,幾個小廝一湧而上把寧兒抬走,喝水吃飯洗臉。


    寧兒情緒低落,但也配合他們伺候,他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隻想以快速度跑回明嵐鶯身邊。


    灌下一壺茶水,又囫圇吞了兩個包子一碗粥,吃的連平時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就匆匆跑回明嵐鶯身邊。


    他怕娘親醒來看不到他會害怕。


    天空響起一聲嘹亮的鳴嘯,一隻漂亮的海東青盤旋著向下飛來。


    寧兒眼睛一亮,小三回來的正是時候,雖然不知道暗衛向爹爹傳消息要多久,但他還是想親口跟爹爹說。


    連忙上前兩步伸出胳膊去接它,“小三!來這裏!”


    海東青撲棱著翅膀,小心翼翼的落在寧兒胳膊上,乖順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小三你回來的正好,我要寫信給爹爹,你再辛苦一趟,好不好?”


    小三歪了歪腦袋,本想跟主人耍賴休息幾天,但是看小主人水汽朦朧的眼睛,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隻好點頭答應了。


    海東青歎息一聲,帶孩子可真累。


    寧兒連忙抱著它跑向書房,趁著他寫信的時間,給小三喂了水和糧食,速度極快的把信紙卷好,塞進紅色竹筒裏。


    “小三,快些去找我爹爹,速度要快!”


    小三無奈的看了眼小主人,撲棱著大翅膀再次飛向鄰國去找葉絕律。


    夜幕降臨,王府裏暗了大半,誰也沒心思點那麽多燈,隻有趙老的院子裏燈火通明。


    鶴白一大早出門快馬去了隔壁州,順著名單挨家送撫恤銀,晚上頂著一身風雪趕回來,到門口卻發現大門緊閉。


    “哎?我還沒到家呢,大門咋就關上了?嫂子竟然如此狠心!”


    身後的手下嬉笑,“可能是將軍回來太晚了,王妃生氣了。”


    “對對對,我家娘子就這樣,回去太晚就幹脆就別進家門了,我基本是太陽下山了就必須到家。”


    鶴白嘚瑟的哼笑一聲,“我嫂子才不會這樣,還會給我留宵夜呢!但今天關門關的也太早了吧!”


    翻身下馬,疑惑的上前拍門,“開門啊開門啊,我回來啦!有沒有人在家啊?”


    敲了半天才聽到門房的聲音,“來了來了,誰呀誰呀!”


    鶴白嘿了一聲,大喊了一聲,“你姑奶奶回來啦!”


    門房疑惑的開了一條門縫,看見是鶴白,連忙開了大門,“哎呦!鶴白姑娘可算回來了!”


    鶴白帶著手下一路直奔膳廳。


    “怎麽回事,今天關門這麽早?府裏怎麽暗摸摸的,你們這麽早就睡了?我不信,你們這麽早關門幹嘛呢?我快餓死了,有沒有飯啊?是我嫂子呢?嫂子!我回來啦——”


    門房帶著小廝牽著他們的馬匹去了馬廄,喪著臉說道:“鶴白姑娘快去趙老院子看看吧,都在哪呢。”


    鶴白一愣,腳下加快腳步,“出什麽事了?”


    其餘人對視一眼,識趣的告辭,對鶴白拱手說道:“既然王府有事,那屬下等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將軍喝酒。”


    小廝的話讓鶴白心裏有些不踏實,對他們揮揮手,“行,今日都辛苦了,改日再叫你們,不醉不歸啊!”


    “屬下告退。”


    門房送幾人出去,鶴白大步奔向趙老的院子,果然現在王府裏最亮的地方就是這裏。


    “嫂子,我回來啦——”


    鶴白一踏進院子,就看見兩位管事和蔡嬤嬤都在院子裏,還有幾個大丫鬟和下人,排排蹲在屋簷下,皆是愁眉苦臉的。


    “哎?你們怎麽都在這?我累了一天回來都快餓死了,給我整點吃的,你們怎麽都不開心的樣子,我嫂子呢?寧兒呢?”


    他們越是愁眉不展的不說話,鶴白心裏就越慌。


    蔡嬤嬤麵色沉重的說道:“今早大雪壓塌了城門的避難所,王妃去安撫百姓,回來時遇到刺客了,現在還沒醒來。”


    鶴白瞳孔驟然一縮,踏上台階的腳瞬間被抽走了力量,膝蓋一軟直接往前一跪,丫鬟連忙去扶她。


    鶴白猛的抓緊丫鬟的胳膊,聲音輕顫,語氣裏充滿不安,“你們說什麽?我嫂子怎麽了?”


    丫鬟哽咽的說道:“王妃背後受了兩刀,趙老救回來了,但是到現在還沒醒來……小公子守了一天了,都快昏過去了……”


    隔壁藥房傳來濃鬱的藥味,寂靜的院子裏都能清晰的聽見藥房裏藥罐子咕嘟咕嘟的水聲,和趙老焦急不安的嘟囔聲。


    鶴白此刻神智非常清醒,踉蹌的爬進屋裏。


    小黑豹和狼崽聽見動靜,猛的支棱起腦袋,見是鶴白,又趴了回去。


    寧兒輕聲叫了聲,“鶴白姑姑……你回來啦……”


    寧兒聲音輕若幹枯的秋葉,好像輕輕一碰就碎,鶴白上前摸了摸寧兒哭得僵硬的小臉,轉頭看向昏迷不醒的明嵐鶯。


    醒著時肆意張揚、千嬌百媚的人兒,現在毫無血色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像是隨時就要飛升回仙界似的消失不見。


    半晌鶴白才開口,聲音哽咽且不穩,“嫂子……怎麽樣了??”


    “趙爺爺說,娘親身上的傷沒事了,養兩個月就好了,但是一直不肯醒來,可能是失血過多什麽的……若是明天還沒能醒來,趙爺爺再想別的法子。”


    鶴白抱了抱寧兒,“沒事,嫂子之前還太累了睡了三天,別怕。”


    寧兒吸了吸鼻子,用力的點頭。


    鶴白輕手輕腳的出去,從兩位管事那聽來了經過,太五又現身交代了清楚。


    鶴白氣極,指著門口的侍衛訓斥道:“你們怎麽敢讓王妃一人回府的!帶你們出去就是保護好王妃和小公子,你們怎麽辦事的!”


    侍衛沒什麽可辯解的,即使是明嵐鶯讓蔡嬤嬤帶著他們去幫忙,他們也忙的遠離了主子,危急關頭沒能第一時間互送主子離開,確實是他們失職。


    侍衛們撲通一聲跪成一排,“屬下辦事不力,請姑娘懲罰。”


    鶴白胸脯起起伏伏,惱怒的指著他們,“都去領二十鞭子,繼續當值。”


    “是!”


    鶴白緊捏著拳頭,拳頭上青筋暴起,“皇上不欲讓他們的國家血流成河,才放了他們一馬,我看他們是真的活膩了。”


    太五頷首,“已經去傳信告知王爺了,小公子也讓海東青去送信了。”


    “那些人還有活口嗎?”


    “都殺了。”


    鶴白長舒一口氣,眼底滿是肅殺之氣,“帶著底下人,嚴防死守各州城門,如果再敢放進來一個奸細細作,知府及以下的官員全部革職查辦。”


    昌管事頷首領命,帶著人踏著夜色去知府傳信。


    “還有一件事,蔡嬤嬤,冬夏那邊必須瞞死!誰敢說出去就拔了舌頭!”


    蔡嬤嬤板著臉應下,“奴婢絕對看好。”


    鶴白回來了,王府裏也算有了主心骨,但都一夜未眠。


    海東青連夜飛向鄰國找葉絕律,比暗衛傳信快上一刻,彼時葉絕律正抓了一批準備潛入邊塞的細作。


    單肇聽見天空的鳴嘯,抬頭一看是剛回去不久的海東青。


    “王爺,小三又回來了。”


    葉絕律抬眸望去,伸出胳膊接它,看到它小爪子上的紅色竹筒,眸色一沉。


    小三跳到他寬闊的肩膀上,葉絕律手指靈活的拆開信紙,是寧兒寫的信,三行不到的字卻讓他瞬間暴怒,雙眼被怒火和戾氣熏得通紅。


    單肇立馬察覺到他猛然轉變的情緒,心裏一突。


    “王爺,出何事了?”


    “王妃受傷昏迷不醒,單肇,你立刻帶人回去清查邊界的漏網之魚,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單肇一愣,明白了葉絕律突然暴戾的氣勢哪來的,立馬調轉馬頭。


    “屬下遵命!”


    拓拔將軍審訊完那些細作,正好暗衛在稟報邊塞發生的事,拓跋將軍在一旁聽的一愣。


    “王爺,我們抓的人裏麵還有一個是他們的十八皇子……”


    他們的皇帝是不想血流成河,放了他們皇室血脈一馬,勝利者的寬容,會給他帶來更好的名聲。


    但現在葉絕律隻想把這些膽大妄為純心找死的人全殺了,葉絕律撕碎了手裏的薄紙。


    “全殺了,頭顱砍下來送去給他們的主子。”


    “還有,斷了他們的皇室血脈,一個不留,他們的女皇拖出來淩遲,其餘人不管男女都關押在一個府邸裏。”


    “每日隻給水和饅頭,不準任何人和他們交流,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進去,關到他們都死了為止。”


    拓拔將軍一愣,殺了細作能理解,但突然淩遲他們的女皇做什麽?還把其餘皇室的人都關在一起到死為止?這皇室的人加起來可有五百多號人啊!


    這鈍刀子殺人,比知道自己的死期後一刀砍了頭還痛苦,這是要活活逼瘋他們!


    皇帝陛下不是寬容大度放他們皇室一條活路嗎?王爺這是突然要做什麽?


    葉絕律冷冷的道說:“人太多了,那就告訴他們,隻有最後活下來的五十人能活著走出牢房,活下來的五十人全部關在一個宅邸裏,關到死。”


    葉絕律聲音冰冷森寒,壓抑著狂怒殺氣,像被激怒的獅子,令人膽顫。


    拓拔將軍心裏一凜,先是讓他們自相殘殺,讓他們放鬆防線以為活下去了,然後再把他們關在一個地方,囚禁一生,慢慢逼瘋他們。


    太可怕了……


    就算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也覺得殘忍可怕。


    拓拔將軍被他的氣勢磅礴的殺氣給壓的不敢動,頂著壓力領命下去。


    小三敏銳的察覺葉絕律的怒氣,但這是它主人的伴侶,無所謂。


    葉絕律渾身緊繃,氣勢洶洶,策馬奔向這裏的地牢。


    “去牢房,把那個女人拖出來,我要親手淩遲她。”


    鄰國被葉絕律接管,皇室都成了階下囚。


    陰暗潮濕的地牢裏,皇室的人湊在一起報團取暖,女皇還依舊保持著自己高高在上的風姿。


    “等著吧,葉絕律很快就會過來跟我們談判的。”


    “你又做了什麽?”


    女皇輕笑,“自然是拿捏了他的軟肋,以為把孤關起來,外麵就沒孤的人了嗎?天底下為孤效命的多的是!”


    “他在孤的領土上指手畫腳,那孤也可以拿捏他的軟肋,讓他跪下求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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