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中一個孤獨的身影與他相向而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身影就像突然降臨在夜間的死神,身冷言更冷。


    “你要跑到哪裏去?”


    郭重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後看清了來人,情緒瞬間激動起來湧起了滔天的戰意。


    麵具人看著郭重開的眼神產生了那麽一點興趣。


    郭重開對著他怒吼道:“我殺了你!”


    丹田內的內氣狂湧而出,甚至外放出了體外,連雨水都沒有辦法侵入進來。


    麵具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內力再一次提升的郭重開若有所思,而後語氣冰冷的說道:“想報仇盡管攻過來。”


    其實郭重開並不懂得武功,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居然都身懷絕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有了內力,但是他知道內力的由來,因為早慧的他從小就喜歡看武俠小說,雖然沒學過武功,但是通過誦讀武俠小說他能說出一千多種武功的名稱。


    郭重開的雙眼再一次染上血紅色,情緒也變得暴躁起來,但是那天生的本能告訴他,就這麽衝上去無疑是找死,所以他的大腦一方麵克製著衝動的情緒,一方麵思考起對敵之策來。


    他回想起武俠小說裏麵描述運用內力的方式,然後試著將內力引導到右拳上,嗖忽間他忽然感覺右拳仿佛被什麽東西包裹住了一樣,接著他回想了回想在家中秒殺黑衣人的場景,感覺了出來現在的力量比那時更強了,然後身形一動,拳頭揮出。


    隻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內力竟然沿著拳頭發射了出去,就像炮彈一樣快速朝麵具人飛去。


    內力的反震力迫使他前衝的身體停了下來,身體也有了一種賊去樓空的感覺,雙腿都開始顫抖起來。


    那黑衣人明顯有了一絲意外:“什麽武功招式都不會竟然愣生生的將內力放了出來,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身形急退,雙手揮舞出了一個招式後一拳擊向郭重開發出的內力團。


    隻聽嘭的一聲,就像落雷在耳邊炸響,郭重開被震了個七葷八素,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喉嚨已被麵具人狠狠的扼住。


    “內力不是這麽用的。”


    郭重開被他掐著直挺挺的舉了起來,窒息之感令大腦一片空白,但是求生的欲望還在,他死命抓打著麵具人的胳膊,卻猶如螞蟻撼樹,徒勞無功。


    他想接著調用丹田裏的內力,卻發現沒有絲毫的反應,這才明白原來剛才那一擊已經耗完了丹田中的內力。


    麵具人點了郭重開的穴道讓他安靜下來,又在顫中穴附近連點了幾下,然後稍稍鬆手,將他抓近眼前,撬開了他的嘴巴,扔進了一個棗子大的藥丸,施力讓郭重開吞了進去。意識漸漸模糊的郭重開朦朧中聽到麵具人說道:“不將你六十年的功力封住沒人會敢收你為徒,如果有本事活了下來,找個師父好好練練,我給你十年時間,到時候你殺不死我我就會殺死你。”


    說完,他一把將郭重開扔了出去。


    郭重開就像一坨死物般重重的跌落在積水坑裏,漸起大片水花。


    麵具人看都不看一眼,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就在他離去不久,郭重開的身邊忽然閃過一道黑影,未做停留,眨眼的功夫,郭重開和那道黑影便一起消失在了夜雨中。


    一間燈光昏暗的密室,一個光頭男人將手中的信箋點燃,借著紙張燃燒的火苗點燃了一支香煙。


    狹窄而黝黑卻遍布袖珍攝像頭的密道中,一位老者輕車熟路的向前走著,他的身後不遠處,赫然跟著那個剛剛血洗了郭家上下的麵具人。


    他那半邊白色的麵具在這黑暗的通道中,非但沒有消色,反而更像欲突破桎梏的陽光,發出奪目的光芒;而那黑色的一邊在這顯然經過特別打造的暗道中,愈發的沉寂,明明什麽表情都沒有,卻讓坐在監視器跟前的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就這樣在老者的引領下,一前一後默默的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間四麵都是牆,裏麵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一桌一椅的密室。


    坐在密室中的那位光頭男人見到麵具人進來,便立刻起身,沒有絲毫怠慢的走到麵具人的麵前,拱了拱手,問道:“想必事情已經辦妥了吧。”


    麵具人看不出什麽表情而是冷冷的說道:“郭家盡誅,無一幸存。”


    老者上前悄悄的說了些什麽,光頭男人的臉色不禁變了又變,看著麵具人用質疑的口吻問道:“敢問,為什麽連我的人都死掉了?”


    “隻怪他們無用,我沒有保護他們的義務。”麵具人冷冰冰回道。


    光頭男人一時噎語,竟找不出任何責備的理由,雖說此人是上麵雇傭過來協助自己的殺手,但終究不是自己的手下,行事上雖有違自己的初衷,但終究還是完成了最根本的任務,因此他也不便發作,隻好啞巴吃黃連吃了這個暗虧。


    麵具人掃了光頭男人一眼生冷而簡潔的說道:“任務已完,告辭。”


    “等等!”光頭男人急忙喊住幾欲轉身而去的麵具人,語氣頗有不滿的說道:“隻怕你還忘記了一件事情吧。”


    “狼花的身上我已經搜過了,沒有你們想要的那本秘籍,現在郭家已是你的了,能不能找到,就看你有沒有那個造化了。”


    沒等光頭男人做出反應,麵具人已然轉身離去,走的是那般的無拘無束。


    來到此處停留的時間竟還沒有走在路上的時間多,寥寥數語,便宣告了談話的結束,也不管的對方反應如何,也不管是不是身處在對方的腹地,總之那就是一個說走咱就走的武林不羈之客。


    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如此無禮的離去,光頭男人攥了攥拳,極力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老者上前訕訕一笑道:“真不知道上麵是怎麽想的,竟然找了個這樣的人來,沒個高低像個山村野夫一樣沒有禮數!”


    光頭男人擺了擺手,說道:“如果不是此人,隻怕這次的任務沒有那麽容易完成,你也知道郭雄河和狼花的厲害。”


    老者說道:“這郭雄河也真是傻,竟在這節骨眼萌生了退隱江湖的想法,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他難道都不知道離開就意味著不能完全掌控,也就意味著會被對手有機可乘嗎?”


    光頭男人歎了口氣,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肯定是上麵察覺出了異動,有異動總要有人犧牲,怪隻怪他能力出眾知道的太多了,在這雙方權勢爭奪的白熱化的當口提出了隱退,他難道會不知道,走上了這條路又豈能回頭,為了保證上麵的利益,他不死誰死。”


    “可是上麵派過來的這殺手能信嗎?他居然什麽報酬都不要,隻想要狼花夫人的屍體,這家夥不會貪戀浪花夫人的美貌,有戀屍癖吧?”老者陰陽怪調的說道。


    “這是上麵的事情,我們不宜妄加猜測,郭家的滅門,實是一招棄車保帥之計啊,看來你我以後行事也要萬分小心了。”光頭男人和老者抬眼互看了一眼,不禁唏噓一聲。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破開潮濕的空氣,枝頭上的小鳥率先打破清晨的安寧,嘰嘰喳喳開始叫個不停。


    屋簷下,潮氣匯聚成水,一滴滴掉落在昏迷中的郭重開臉上,一絲絲冰涼,直激大腦。


    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幽幽的醒轉過來,吸一口濕潤的空氣,腦竅中頓時清亮了許多。


    “我還活著!”這是郭重開有了意識後的第一感觀,雖然清晨有幾分冷意,但是他能感覺的到自己身上發出的淡淡暖意。


    “媽,我餓。”郭重開在潛意識中默默的念了一聲,然而當他抬起頭,眼睛好奇的打量起四周後,意識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他以為自己不過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可是眼前的這一群衣衫襤褸橫七豎八的躺在破廟裏的叫花子,讓他的美好幻想破滅了,以至於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擊,開始滿目含淚的小聲抽噎起來。


    原來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親人都被人殺死了,而自己卻還不知身在何處。


    他的大腦不自主的回轉起那晚自己被麵具人掐住脖子的一幕,右手不自覺間摸向脖頸,一碰之下,強烈的痛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喂喂喂,都他麽的別給老子睡了,趕緊滾起來出去討飯吃了!”一聲不耐煩的喝厲,將郭重開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這是什麽地方?”郭重開可憐兮兮的,淚眼婆娑的看著這一堆堆奇形怪狀的人,突然生出很多的怕意來,甚至想馬上起身逃離這裏。


    然而就當他剛準備有所行動的時候,他的身體卻茫然停住了。


    “離開這,我又能去哪?”他想起了剛剛經曆的滅門之痛,也意識到了自己不過剛死裏逃生,麵具人的影像還未消散。


    一想起麵具人,他就莫名的生出許多的膽氣,忘記了身在陌生之地的害怕,抽噎自然也就停止,然而他卻突然的茫然起來:“那個家夥有意放過我的?”


    朦朦朧朧中他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找個師父好好練練,十年之後你殺不死我就會殺死你。”


    “十年?”郭重開嚐試著調動丹田裏的內力,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感應到,這時他才隱約想起那麵具人好像把他的內力封印住了,一絲惱怒湧上心頭,之前的怯意更是煙消雲散,給人一種視死如歸之感。


    “我要到哪裏找師父開始修煉,這是什麽地方?”


    滿院的叫花子慵懶的伸了伸腰,敬畏的看了看站在廟屋前的男子,慢慢的向廟外走去。


    沒有人注意,人堆裏突然多了個滿身泥巴的少年。


    不明就裏的郭重開也站起身,有意的活動了活動周身筋骨,驚喜的發覺身體並無大恙,稍覺心安的混在這群叫花子中。


    等遠離了破廟,見到了村落,這些叫花子像是約定好的一樣,三兩成群的各奔東西而去。


    郭重開認不得這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該跟著誰,隻好一路向前。


    “嘿嘿嘿……”一位坦胸露乳,枯瘦嶙峋,穿著露腳趾頭鞋子的青年人叫住了郭重開,“你是誰家的弟子,怎麽往我們的地盤跑,你家管事的想破壞規矩不成?”


    青年人一聲招呼,聯合他的同伴一起攔在了郭重開的身前,表情不善的打量著他。


    郭重開一怔,要飯的也分地盤,難道這是傳說中的丐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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