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外麵的那些軍兵什麽時候才走啊?眼瞅這都快過去小半個月了。”


    慕容雪放下手中的卷冊,看了看橫臥在軟榻上的蕊姬,歉然一笑,寬慰道:“蕊乖兒,這些日子把你憋悶壞了吧。我估計,時間也應該不會太久了,你再忍耐忍耐。”


    蕊姬枕著玉璧,含情脈脈的凝視著慕容雪:“公子,你真好看。說實話,妾一點都不覺得悶,能這樣整天都和公子待在一起,我還得感謝他們呢。”


    慕容雪俊臉紅了紅:“嗨,我哪裏好看?是我的小蕊姬好看才對。”說著,他探身過去,伸手摟住蕊姬的蠻腰,一使勁便攬入到自己懷中。


    蕊姬咯咯嬌笑著,直喊癢癢。


    美人嬌軀,頓時令慕容雪忘掉了心中的鬱悶煩惱。幸好上天憐憫,把蕊姬安排到了他身邊,不然這些日子真不曉得該怎麽熬過去。想到這裏,他正準備低下頭去親吻蕊姬,此時忽然聽到院子外麵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咦?晚飯早已經送過了啊,夜這麽深了,怎麽還會有人來敲門?”蕊姬聞聲不禁微微一愣。


    慕容雪被外麵的動靜擾了興致,頗有些懊惱,忍不住大聲嗬斥道:“大半夜的,敲什麽敲?報喪嗎?!”


    “慕容大人,兩儀急報。”院門外傳來了一句刻意壓低聲音的話。


    聞聽此言,慕容雪立即坐直了身子,低頭問蕊姬:“今日是哪天?”


    “初六了吧。公子,怎麽了?”


    “初六?”慕容雪心裏猛地反應過來,外麵敲門的,居然是北衙逆鱗司的人。當初沈烈曾跟他約定過暗號,每月上旬的口令,分單雙日進行輪換,雙日報門的暗號,正是“兩儀急報”。


    不過……眼下小院被玄甲軍嚴密看管,逆鱗司怎麽會?


    他不敢再多想,趕忙披上衣服,疾步來到院子裏,輕輕的拉開一道門縫。


    此時,門外正站著三個人,全都是玄甲軍的裝束。其中兩個背朝著慕容雪,正在持戟挎刀的站崗。而另外一個則是之前敲門的人。見慕容雪現身,那人連忙對他微微一揖。


    慕容雪先是往外麵四下打量一番,然後神色戒備的問道:“你是何人,這麽晚有什麽事嗎?”


    那個敲門的玄甲軍平靜答道:“慕容將軍,卑職是逆鱗司的人,請您現在跟我走一趟。”


    慕容雪看了看對方那身黑色的盔甲,冷笑一聲:“哼,逆鱗司嗎?跟我有什麽關係?”說罷,抬手便要關門。


    玄甲軍見狀,趕緊伸手擋住大門,又說了一句話:“將軍且慢。演武二傻,江遙友長。”


    正準備關門的慕容雪,聽了這話不禁一愣,手上的動作也頓時停了下來。


    剛才他懷疑對方身份有詐,猜想或許是勞劍華單廷憲捕獲了逆鱗司在洛邑的暗探,通過嚴刑逼供,得知了逆鱗司平常與自己聯絡的暗語,然後設局謀算他。


    可是當來人說出“演武二傻,江遙友長”之後,慕容雪卻再無半分猶豫。原因很簡單,這句不倫不類的話,是他在離開帝都之前,專門隻講給沈烈一個人的暗語,以便在危機之時確定對方身份。


    也就是說,這句話除了他和沈烈之外,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此時此刻來人既然能夠講出來,足以證明對方是沈烈的親信無疑。


    慕容雪疑惑的看看兩邊站崗的衛兵,問道:“他們?”


    “他們都是自己人。”對麵那名玄甲軍答道:“近些日子,玄甲軍對這裏的戒備比之前鬆懈了許多,我們略施手段,便得到了今晚在正門崗哨執勤的機會。請將軍現在就跟我走,有人要見您。”


    慕容雪略微想了想,說聲稍等,接著轉身回到房中,叮囑了蕊姬兩句之後,接著換上外衣,隨著那名玄甲軍士兵離開了宅院。


    二人一路穿街過巷,走出不太遠的距離,悄無聲息的拐進了一戶小院子。


    這個時候,院落門口和街巷附近,都站著幾個便衣大漢,看樣子皆是武功不俗的高手。玄甲軍跟守門的大漢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又領著慕容雪穿過庭院,抬步走進正堂。


    一進屋,慕容雪赫然發現,正在此處恭候自己的,竟是北衙逆鱗司的長史沈烈。


    “沈大人,你怎麽來了?”


    “慕容將軍,別來無恙啊?洛邑出了這麽大的事,沈某就算不想來也不行啊。”沈烈臉上帶著從容自信的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慕容雪坐到他的對麵。


    慕容雪撩袍落座,忙不迭的追問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烈望著慕容雪,淡淡的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應該是沈某向你慕容將軍請教的嗎?”


    慕容雪聞言不禁一愣,仔細想想也覺得自己可笑,確實應該是他這個身處洛邑的大臥底,告訴遠道而來的沈烈,東都所發生的一切。


    時間緊迫,他也不再耽誤功夫,趕忙長話短說,從那晚陶源跑來找他講起,以及後來白馬寺如何如何,太子李炳如何如何,一直說到自己被單廷憲調查,包括現在尷尬的處境,將整個經過對沈烈和盤托出。


    沈烈聽的非常認真,時不時會抬手打斷慕容雪的講述,問上幾個細節的問題。等到慕容雪把事情全部講完,沈烈默然片刻,歎道:“現在可以確定,陶源的行動走漏了消息。勞劍華這個奸賊將計就計,布下了一個針對你的死局。”


    “是啊,眼下這個局,完全就是針對我而來,”慕容雪鬱悶道:“可笑的是,白馬寺事件我確實是參與其中,痕跡非常明顯,難免會令殿下疑神疑鬼。可我又偏偏沒能在第一時間講清楚原委,鬧到後來更加不好解釋。因為這裏麵牽扯到了逆鱗司,所以才被勞劍華抓住機會,將整件事情攪得似是而非,致使太子殿下無法再信任我。”


    沈烈道:“唉,我早就提醒過你,勞劍華絕非善類,對付他絕不能有絲毫輕敵大意。不過現在說這些也無意,眼下我更想弄清楚的是,行動的消息究竟如何走漏的。”


    慕容雪思索片刻:“我這裏絕對不會泄露,多半是陶源那邊出問題了吧。對了,你們找到陶掌旗使了嗎?”


    沈烈搖搖頭:“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有關他和兄弟們的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會不會有人被生擒活捉了?”慕容雪擔心道:“我對勞劍華和單廷憲所講的話,不能完全相信。”


    沈烈此刻好像在想著其他的事情,聞言隨口道:“這倒不必擔心。我的手下,沒有能被敵人活捉的。要麽戰死、要麽自裁。”


    說完這話,他忽然朝著門外喊了一聲:“王伯,你來。”


    隨著沈烈的招呼,一位六十歲上下的老者,從屋子外麵走了進來,對沈烈和慕容雪默默行了一禮。


    沈烈問道:“王伯,陶源跟你講過白馬寺的行動嗎?”


    “回稟長史大人,陶掌旗使不曾說過,”王伯垂首道:“按規矩,卑職隻負責觀察記錄逆鱗司行止,不過問具體公務。”


    沈烈聞言點了點頭,吩咐道:“好,你去把上月十四至十六日的記錄拿來。”


    王伯道聲領命,轉身而去。功夫不大,他再次返回,將一本藍皮冊子呈給了沈烈。


    沈烈仔細翻看著卷冊中的記錄,目光忽然停留了在一個地方:“十五日那天晚上,周順和孟奇去過天香樓?”


    王伯淡然答道:“是的,大人。聽說第二天要出大任務,所以決死班的弟兄依照習慣,出去放鬆了一下,這也是符合規矩的。”


    “狗屁規矩!”沈烈麵色一沉:“以後這條規矩取消!”


    他轉過頭來,對慕容雪道:“看樣子,消息八成是在青樓窯子裏走風了。”


    慕容雪不解道:“不會吧,那種地方怎麽會泄漏消息?”


    沈烈擺擺手,打發王伯先出去,然後才對慕容雪低聲道:“你有所不知,煙花之地,往往是套取情報的好地方。隻要手段高明,很多男人都會在酒酣耳熱、意亂情迷的時候,被訓練有素的風塵女子捕捉到蛛絲馬跡,進而交由行家分析出有價值的情報。不幸的是,勞劍華恰恰就是布置妓館暗探方麵的高手。”


    聽到沈烈的這番話,慕容雪心中頓時產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然而他一時間又察覺不出毛病究竟是出在哪裏。


    沈烈善於觀人神色,一下子便看出了慕容雪似有所感,不禁問道:“你想起什麽了嗎?”


    慕容雪先是搖搖頭,接著思索片刻,然後順著自己的直覺問沈烈:“你說勞劍華是這方麵的高手,莫非是指他當初在北衙效力時,曾專門做過類似的部署?”


    沈烈聞言微微的點了點頭,認真回答道:“沒錯。讓你多了解一些勞劍華的事情,或許對今後的行動有益處,因此我也不瞞你有關逆鱗司隱秘的過往。當年,帝都著名的青樓怡紅院,裏麵就有一個頭牌名妓是勞劍華的風塵暗探。我記得,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花娘。”


    慕容雪虎軀一震,立時感覺身上的汗毛全都到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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