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禁大感愕然,紛紛循聲望去,隻見蓮姬美目含煞,狠狠盯著李江遙,氣惱道:“好你個李江遙啊,竟然欺瞞本姑娘這麽久!原來你每天晚上對著我,表麵上甜言蜜語、柔情似水,心裏卻盡是些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你到底累不累啊?!”


    按理說,蓮姬這番話講得一點毛病都沒有,事實也差不多如她所說的那樣。可是,聽在大家耳朵裏,卻有著另一番曖昧意味。


    什麽“每天晚上對著我”啊,什麽“柔情似水”啊,什麽“累不累”啊,引人無限遐想。


    李江遙固然有點目瞪口呆,慕容雪、蕊姬、小五等人更是麵麵相覷,略顯尷尬。


    “你們認識?”慕容雪和蕊姬異口同聲的問道。


    李江遙幹笑兩聲:“嗬嗬,嗯……算是認識吧。”


    “呸!”蓮姬又啐了一下,怒道:“什麽叫算是認識?!在你看來,從涼州到洛邑,天天住在一起,僅僅算認識嗎?我問你,咱倆朝夕相處那麽久,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你跟我姐夫慕容雪原本是好兄弟?你又為何會跟北衙逆鱗司的人混在一起,暗搓搓的謀算我?枉我還對你那麽好,想著下半輩子跟你走,真是……真是氣死人了……”說著,她竟然眼中含淚,幾乎快要哭出聲來。


    慕容雪心中暗道:眼前情況,估計江遙這家夥騙了我小姨子的身體和感情,不然小蓮怎麽會如此傷心?女孩子家,當著大庭廣眾說出這番話,江遙也沒有反駁,那多半是這樣錯不了啦。


    想到這裏,他趕緊站出來打圓場,替李江遙解圍道:“小蓮妹妹,你先莫要著急啊。聽姐夫一句勸,我這位兄長,雖然平時有點灑脫不羈,但還是重情重義的,也一定會對你負責任,你放心……”


    “放你大頭鬼的心!”李江遙反應過來,及時製止慕容雪繼續說下去:“蓮姬姑娘,咱明人不說暗話。你我分屬不同陣營,所以立場有異。僅僅是因為都想救人的緣故,才有機會結伴同行。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仍然不能把你劃入自己人的範疇。當然,也不能算是敵人。所以……”


    蓮姬氣道:“所以什麽?!”


    李江遙無奈的歎了口氣:“唉,所以……你和你姐姐現在都可以走了。”


    “那怎麽行?!”慕容雪和蕊姬在旁邊異口同聲。


    慕容雪大感訝然:“江遙,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還身處險境,我怎麽能丟下蕊姬,任由她們姐妹冒險離開呢?”


    蕊姬也道:“李兄,相公去哪,妾就去哪,生死不棄!”


    李江遙早料到他們會有此反應。眼下缺乏過硬證據,足以指認蕊姬是勞劍華的風塵暗探,因此剛才那句話不過是隨便一說,試探他們而已。


    “嗯,也是我欠考慮了,”李江遙淡淡道:“畢竟現在尚未脫離險境,不必浪費時間去扯這些。你們聽我安排,逆鱗司負責護送你們離開東都,盡快回到朝廷的勢力範圍。”


    “如此甚好,”慕容雪趁著逆鱗司暗探處理護衛們的功夫,點頭道:“還是應以大局為重,先保護太子安全。蕊乖兒,你也勸勸小妹,有什麽事,咱們等過了這關再慢慢說。”


    蕊姬點點頭,拉著蓮姬輕聲耳語一番。蓮姬一邊聽,一邊緊緊咬著下嘴唇,顯然仍舊氣憤難平。等到姐姐把話說完,她衝李江遙一伸手:“先把兵器還我!”


    李江遙想了想,對於蓮姬這樣的身手來說,除非真把她綁得結結實實,否則給不給武器都一樣。於是,他沒有糾結,朝小五頷首示意。


    小五見狀,連忙從部下手中取過短刀和鏢囊,遞還蓮姬。


    李江遙轉頭對慕容雪道:“時間緊迫,玄甲軍隨時都會殺到這裏,咱們立刻出發!”


    說罷,他率先而行,領著眾人快步走出小樓,一路到了衛所的大門外。這個時候,早已有十幾名裝扮成玄甲軍模樣的暗探恭候在此。


    小五揮手打個招呼,逆鱗司的暗探們動作麻利,將太子李炳抬進事先準備好的馬車,隨即關緊車門,同時還放下了兩邊的窗簾。


    李江遙他們則翻身上馬,揚鞭催騎,浩浩蕩蕩的朝著城門進發。不到一盞熱茶的功夫,眾人抵達洛邑西麵的廣義門。逆鱗司的總教習歐陽奇力親自率兵,在半個時辰前出其不意的突襲了這裏,此時已經將城門的控製權掌握在手中。


    見到他們現身,歐陽奇力快步上前:“成了嗎?”


    李江遙在馬上打出個成功的手勢,接著也問道:“城外情況如何?聯係上了嗎?”


    歐陽奇力曉得太子順利脫困,難掩欣喜神色,朗聲報告:“回稟大人,常雄和他麾下的飛騎正在城外嚴陣以待,隨時可以護駕起程!”


    “好!”李江遙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對慕容雪道:“兄弟,我隻能送你到這裏啦。”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慕容雪大感詫異。


    李江遙微微一笑:“雖然洛邑城中大亂,在一定程度上幹擾了玄甲軍。但是,他們很快就能從混亂中反應過來,組織力量實施追擊。因此我必須留下來拖住敵人,這樣太子殿下才有機會安然脫險。”


    “兄長,”蕊姬在一旁擔憂道:“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這裏太凶險啦,你留下來,相公和妾都於心不忍。”


    李江遙衝她笑著搖搖頭:“不妨事的,弟妹。我在軍中廝殺慣了,這點凶險不算什麽。你夫君護駕有責,又擔心你的安危,不然他同樣也會毫不猶豫的留下斷後,對吧?”


    慕容雪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江遙,保重!”


    “得啦,不磨嘰!”李江遙把手一揮:“出發!”


    北衙逆鱗司的兵馬一聲遵命,然後團團護著太子的馬車,隨同慕容雪等人出城而去。


    望著逐漸走遠的隊伍,暗探羅建昆低聲道:“大人,咱們繼續去耍猴?”


    “沒錯!”李江遙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隊伍的背影:“繼續耍猴唄。”


    說罷,他一聲呼嘯,帶著剩餘的十幾名手下,轉身往城裏策馬而去。


    -


    “王八羔子!都弄利索了嗎?磨磨蹭蹭的!”謝豹端坐在烏雲錐上,將手中的兩柄大銅錘奮力對撞一下,頓時發出了一記震耳欲聾的聲響。他氣哼哼的罵道:“相州這幫軟蛋,連一丁點尿性都沒有!”


    麾下的將領跑到近前,拱手回答:“啟稟豹帥,戰場已經打掃完畢,情況也都統計出來了。此役,我軍總共擊殺敵兵兩千一百餘人,俘虜四千七百五十餘人,其他盡皆潰散逃逸。卑職派出三路騎兵,正在繼續追擊。”


    謝豹頗有些不滿,嘟囔道:“跑得比兔子還快,不過癮!不過癮!”


    站在周圍的眾手下正欲吹捧主將幾句,此時忽然瞧見遠處有一匹快馬疾馳而來,負責警戒的衛兵們非但沒有阻攔,反而還紛紛讓開了道路。


    待那戰馬一直衝到近前,眾人這才看清楚,來者正是玄甲軍團的參軍司馬、羽林中郎將狄獻。


    謝豹不禁略感疑惑:“咦?小狄,你不在皇宮看著太子,跑到這裏作甚?”


    “豹兄啊,聰明如你,還想不清楚我來此的原因嗎?”狄獻語帶譏諷道。


    謝豹完全沒聽出對方話裏的嘲諷意味,兀自笑道:“哈哈哈,又跟豹爺打啞謎、兜圈子是吧?來來來,你過來看看,不到半個時辰,足足一萬五千相州府兵,全都被豹爺我摧枯拉朽一般……”


    狄獻沒好氣的打斷他道:“太子被人搶走了。”


    “……摧枯拉朽一般幹掉啦,哈哈哈,怎麽樣啊……”謝豹大臉突然僵住,訝然道:“你剛才說什麽?誰被搶走了?”


    “太子啊,太子殿下,太子李炳!李炳被逆鱗司的人給搶走啦。”


    謝豹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什麽時候發生的事?你怎麽不派人去追?怎麽不攔截呢?!”


    狄獻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我倒是想去追,想去截啊,可是手裏麵連百十來號的兵馬都湊不齊。滿城問遍了,不管找到誰,都跟我說沒有得到你的命令,不敢擅離職守。兄弟我萬般無奈,隻好來找豹帥您老人家啦。”


    “羔子!莫非是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謝豹終於反應過來。


    狄獻神色平靜:“照目前這麽個情況來看,應該是吧。”


    謝豹忍不住哇哇亂吼,衝狄獻發起了無名之火:“狄獻,你這個蠢貨!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不是還號稱什麽玄甲軍小諸葛嗎?什麽諸葛,我看你是豬頭才對!他娘的,怎麽一到關鍵時刻,你就拉稀倒灶呢?耽誤了義父的大事,我非得正法了你不可!”


    狄獻端坐在戰馬上,麵無表情的看著謝豹指天罵地,一直等到他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些,才開口說道:“豹兄,咱倆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太傅要問罪,誰也跑不了。所以說呢,你也別埋怨我了,為今之計,是趕緊派兵去把太子給搶回來。”


    “搶回來?怎麽搶?”謝豹大眼一瞪,怒道:“人現在早就已經跑沒影啦!”


    狄獻搖了搖頭:“那倒也未必。剛才逆鱗司搶人的時候,我曾偷偷的躲在暗處,仔細觀察他們的行蹤。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李炳好像昏迷了,行動非常不便,逃跑時也隻能乘坐馬車。照此推算,他們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從廣義門那邊離開,現在估計還沒到青山鎮呢。假如我們動作快點,騎兵連夜追趕,天不亮就能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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