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長很快就收到手下的報告,說負責駐守烏蘭城的第一軍第二十七營攔截抓捕了一隊突厥人,那些家夥打著突厥大汗特使的旗號,硬闖烏蘭,口口聲聲要見西疆總督格瑪。


    徐友長聽得一臉懵。


    尤其是當他得知,對方首領居然自稱是突厥帝國的宰相牙力木,更加感到莫名其妙。


    徐友長知道事不尋常,連忙命人火速通知情報司,讓他們趕赴烏蘭接管牙力木,同時敦促二十七營,繼續追擊搜捕幾名僥幸逃脫的突厥隨從。


    牙力木的那幾個隨從也真是命好。


    他們有的因為半路上戰馬腳力出了狀況,有的因為身體染病不舒服,還有的純粹就是因為旅途辛苦想偷偷懶,於是被急於趕路的特使團遠遠的甩在了後麵。也多虧如此,這幾個貨才僥幸逃過一劫,沒讓二十七營給一鍋端掉。


    眼瞅情況不妙,幾個隨從像瘋一般往東逃竄,充分發揮突厥人來去如風的優勢,快到連鐵甲騎兵都攆不上他們。


    幾天之後,死裏逃生的突厥隨從終於跑到了紫金關,緊急通報特使被擒的消息。


    格瑪可汗聽完這事兒,腦袋頓時原地大了兩圈。


    不論是阿史那支斤派特使來西疆找他,還是宰相牙力木稀裏糊塗成了鎮疆軍的階下囚,哪一個消息都令他頭痛不已。


    “隻有你們幾個人逃出來嗎?”格瑪暗中動了殺機,沉聲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一名隨從搖了搖頭:“另外還有兩個兄弟,半路上跟我們跑散了。我估計,他們多半是去了盛玉關。特使團之前就是從那裏出發的,宰相大人的親侄子還是盛玉關的守將。”


    格瑪氣得直翻白眼:“他娘的!這下可要壞事啦!”


    隨從不明白他的意思,兀自急道:“格瑪可汗,請您趕緊發兵營救宰相大人吧,晚了就來不及啦!”


    “死一邊去!”格瑪怒道:“老子還需要人救呢!”


    思來想去,格瑪可汗愈發認定,現在絕對有必要趕緊找李江遙談一談了。


    如果真像那個隨從所說,有人逃去了盛玉關,那麽用不了多長時間,阿史那支斤就會得知西疆鬼漠這邊的真實情況。


    他不立刻派大軍來屠了自己,簡直說不過去。


    等到了那個時候,可不僅僅是格瑪一個人,整個雅庫特獨立軍團,乃至遠在西大陸的夜輪族,統統都得死在黃金族的彎刀之下。


    相較而言,李江遙倒是沒有什麽充分的理由,非要弄死格瑪和夜輪族不可。


    因此,假如能夠說服李江遙,請鎮疆軍給雅庫特軍團讓開一條返回大草原的通道,那未來的命運就靠譜多了。


    -


    “都護大人,這已經是格瑪派來的第五批使者了,您還是不肯見他們嗎?”謝坦之一邊品著茶,一邊問道。


    李江遙斜靠在椅子上,用細草棍兒掏著耳朵,並沒有急於發表意見,坐在另一邊的玉陀羅說道:“看來,格瑪這老家夥是真著急了。方才我讓那些使者先回去等消息的時候,那幾個貨當場就哭了,眼淚汪汪的,好可憐的樣子呢。”


    “條件呢?”李江遙懶洋洋的問道:“既然著急了,那他們都開出什麽條件了?”


    謝坦之放下茶盞,取過桌子上的羊皮卷,笑著說道:“最開始的時候,對方調門很高,說什麽兩軍應該保持克製、互不侵犯,讓雅庫特軍隊平安過境。但沒出兩天功夫,格瑪就改口了,表示願意按停戰議和的方式,把紫金關和西疆本土籍的軍隊統統移交給我們,他徹底退出戰爭。當時,大人您不是發了脾氣、直接把對方的使者給轟走了嗎?他們知道自己錯了,於是很快來了第三次,開出新的條件。格瑪說,他們可以拿出一大筆資金,犒勞鎮疆軍的將士,這就等於打算給咱們交買路錢了。”


    “我記得,對方開出的價格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玉陀羅點頭道:“格瑪雖然在西疆的時間不長,但他搜刮的金銀財寶卻不少。單單是孝敬給咱們黃金這一項,就有足足十口大箱子。”


    謝坦之微微頷首,繼續笑道:“上一回,也就是他們第四批使者,又帶來了更進一步的誠意。格瑪托他們轉達,希望能與李江遙大都護締結兄弟之盟,您當大哥,他當小弟。從今往後,鎮疆軍的事就是雅庫特的事,他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江遙換了隻耳朵掏癢癢,嘟囔道:“誰稀罕跟他一個糟老頭兒拜把子?”


    “大人,如果說義結金蘭還不夠狠的話,那麽這一回就更誇張了。”謝坦之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次使者送來的羊皮卷上寫得很清楚,格瑪可汗希望能認您做義父,隻求您開恩,放他這個義子盡快回家!”


    李江遙坐直身體,訝然望向謝坦之:“你說什麽?格瑪要認我當幹爹?”


    “是這樣的。”謝坦之神情嚴肅的點點頭,眼睛裏卻滿是笑意。旁邊的玉陀羅也使勁忍著笑,憋得非常辛苦。


    李江遙卻沒有高興,他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道:“從牙力木的口供來看,之前西疆鬼漠發生的種種事情,格瑪這家夥都瞞得嚴嚴實實,遠在中土指揮作戰的阿史那支斤幾乎完全不知情。也正為因如此,咱們才會一直感覺很奇怪,為什麽戰況日趨惡劣,格瑪寧願從西大陸調兵,也不向突厥的東征大軍求援。”


    玉陀羅同意道:“是啊,之前我們收到過一些風聲,也判斷出格瑪有可能是向阿史那支斤謊報軍情了。但是仍然沒能意料到,那家夥膽子這麽大,居然瞞報的如此徹底。”


    謝坦之接著道:“現在看來,事情已經無法再瞞下去了,所以格瑪才會如此慌張,寧可屈尊拜大人做幹爹,也要急吼吼的逃回西大陸。”


    李江遙劍眉緊鎖,認真分析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五批使者,條件步步退讓,這足以讓我們確認,格瑪為了保住自己的老命,為了保住突厥夜輪部族,下定決心要背叛阿史那支斤了!他能認我當爹,就說明一個巨大的危險正在快速逼近他。”


    “大人的意思是……阿史那支斤可能已經派兵回師,準備從格瑪手上接管紫金關?”謝坦之也皺起了眉頭:“玉兄,你們那邊有什麽風聲嗎?”


    玉陀羅沉吟道:“主簿大人,紫金關以西的事情咱們情報司盯著,紫金關以東則是由周興大人他們逆鱗司負責,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收到周大人的通報。不過,那邊現在畢竟是敵人的地盤,有些消息傳回來的慢一些,也屬正常。”


    李江遙站起身來,一揮手:“走,去會會格瑪的使者。”


    位於胭脂城的鎮疆軍指揮部外堂,格瑪派來的幾名使者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幸虧前些日子李江遙將統帥部暫時從水杉遷到了第二軍所在的胭脂城,大大縮短了突厥使者往來紫金關的路程,否則光是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就足以讓格瑪感覺坐立難安。


    聽見外麵的衛兵高聲通傳:“大都護到——”,使者們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肅立相迎。


    李江遙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身後緊跟著謝坦之、玉陀羅和第二軍主將杜建。他先是對突厥使者們略微點點頭,接著坐到中間主位上,開口問道:“你們哪一位是領頭的?”


    李江遙說得是地地道道的突厥語,使者們不禁都是一愣,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趕忙應道:“大都護,下官名叫察昆,是突厥夜輪族可汗格瑪殿下的全權代表。”


    李江遙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們可汗準備好投降了嗎?”


    “投降?”察昆有些愕然:“投降是什麽意思?”


    李江遙沒好氣哼了一聲:“投降都不懂嗎?就是交出軍旗和武器,獻出紫金關,全軍列隊出城接受我方管製。”


    察昆慌得連連擺手:“不不不,閣下,您誤會了,下官當然知道投降的定義。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格瑪可汗並沒有打算投降啊?”


    “連幹爹都認了,還不肯投降?”玉陀羅在旁邊揶揄道。


    察昆搖了搖頭,換成純正的漢語回答道:“非也非也。格瑪可汗是因為仰慕李大都護的高風亮節,才希望通過拜幹親的方式,為雙方結下深厚情誼。但是讓我軍繳械投降,那卻萬萬不可能,這有違我們夜輪族和雅庫特軍團的榮譽。”


    李江遙語氣冰冷:“你們挑起戰爭、入侵聖唐,到最後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一刀一槍的殺回雅庫特草原,要麽放下武器、成為俘虜,待戰爭全部結束後被我軍押送出境。這是戰爭的規矩,也是做人的常識,明白嗎?”


    察昆沉默無語,他靜靜的凝視了李江遙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大都護閣下,這是您的最終決定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


    李江遙並沒有立刻回答察昆的問題,他先微微一笑,接著突然問道:“阿史那支斤的大軍……已經離紫金關很近了吧?”


    此言一出,察昆頓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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