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江遙這個要求,坦利不禁有些為難。


    他和哥舒北川的關係極差,別說是派人去叫,就是自己親自去請,鬼鬥族的軍團長也未必肯賣他麵子。


    “大哥,小弟先請教一下,”坦利試著問道:“你找那個老東西幹嘛呀?”


    李江遙冷笑道:“看來殿下還是嫌自己命長!”


    說罷,暗暗催動內力,刀氣再次直逼坦利。


    命懸一線,突厥二王子幹脆把心一橫,厲聲叫道:“你別亂來啊!這裏是突厥大營,弄死了我,你也活不成!”


    李江遙目光中閃過寒意,抬手一刀,直接挑斷了坦利左手的手筋,同時嗬斥道:“再多廢話,讓你生不如死!”


    坦利疼得慘叫一聲,險些當場暈死過去。


    他知道,對麵這家夥是個膽大包天的瘋子。當年敢率領四百騎兵突襲四萬人的敵營,今天就敢先做掉突厥王子,然後隻身殺出重圍!


    哪怕最後李江遙衝不出去,可自己不也提前一步被他給搞死了嗎?


    想到這裏,坦利忍著劇痛,重新換上好商好量的表情,哆嗦道:“大哥大哥,我剛才是跟你說笑呢,別生氣啊。找哥舒北川是吧,好好好,我立刻安排!”


    說著,他轉頭喊道:“快去,去請聖殿親王!”


    坦利腦子轉得快,他清楚手下的人搬不動哥舒北川,可是羅尼亞卻能。堂堂的突厥王子在自己大營被李江遙劫持,聖殿親王說什麽也不會不管。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工夫,第十一軍團主將大帳的周圍便熱鬧起來。聖殿親王羅尼亞、鬼鬥族主帥哥舒北川,以及大批突厥將領紛紛趕到這裏。


    羅尼亞是第一次見到李江遙。他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鎮疆軍統帥、水杉男爵居然如此年輕,更想不明白,李江遙為何會隻身闖入突厥軍營,出手劫持坦利王子。


    瘋了嗎?!


    “李將軍,我是突厥帝國的聖殿親王、西路討伐軍元帥羅尼亞·簡·德爾讚。你想幹什麽,盡管直說,但請看在軍人榮譽的份上,不要傷害王子殿下。”


    李江遙饒有興趣的一一掃視突厥將軍,最後目光落在了哥舒北川身上,笑著應道:“親王殿下,虧你還記得什麽軍人榮譽。你們突厥軍人的榮譽,就是派遣刺客殺手,對文職官員下毒嗎?”


    羅尼亞微微一愣,旋即也看了哥舒北川一眼,見對方滿臉茫然的神色,不由得眉頭緊皺:“李將軍,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江遙不屑的說道:“就在今天,我軍發現多名混入城中的鬼鬥族殺手,其中還有一個刺傷了軍府長史謝坦之。怎麽,親王殿下竟然毫不知情?”


    不待羅尼亞開口,哥舒北川搶著道:“殿下,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根本沒派過什麽殺手!”


    羅尼亞對他的話未置可否。


    他事先聽說過,大汗曾給鬼鬥族少主哥舒玄布置了一項絕密任務,或許就跟這件事有關。隻不過,他並不了解刺殺行動的詳情,也不用負任何責任。


    羅尼亞淡淡一笑,好整以暇的說道:“李將軍,我很佩服你的膽量。但很可惜,你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對於大汗和突厥帝國而言,你這個叛匪首領、鎮疆軍大都護,是目前最大的威脅,我寧可犧牲王子的性命,也要把你留下來。”


    “你少唬我!”李江遙朗聲大笑:“沒有我李江遙,鎮疆軍照樣跟你們血戰到底,聖唐皇朝照樣將你們趕出國土!可是突厥汗位繼承人之一的坦利王子,死在了你聖殿親王羅尼亞的手裏,這個責任你背得起?”


    羅尼亞花白的眉毛忍不住抖動了兩下。李江遙說得沒錯,涉及突厥皇儲之爭,是任何人都不敢輕易觸碰的禁忌,哪怕戰功赫赫的聖殿親王也不行。


    李江遙死了,鎮疆軍不僅不會崩潰,反而可能徹底瘋狂,追遍天涯海角也要找羅尼亞報仇。


    坦利死了,大汗不僅不會有任何獎勵,反而會因為皇權平衡被徹底打破,而遷怒羅尼亞及其親族。


    這筆賬不管怎麽算,都不劃算。


    羅尼亞隻能收起脾氣,沉聲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很簡單,”李江遙笑笑:“我要解藥。”


    說著,他抬手一揮,將一枚毒針射向哥舒北川。由於其中並沒有施加太強的內力,所以對方很輕鬆的用兩根手指夾住了毒針。


    哥舒北川當然清楚哥舒玄奉阿史那支斤的命令,派鬼影團行刺鎮疆軍重要人物的事,所以他不用看也能知道,這毒針的確來自他們鬼鬥族。


    李江遙隻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一切,隨即又從腰間取出一枚毒針來,冷笑道:“我要解藥,給不給?”


    哥舒北川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李江遙。


    羅尼亞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正欲開口,沒想到下一秒李江遙已經把毒針戳進了坦利的肩頭。


    “我要解藥,到底給不給?!”


    坦利一聲慘叫:“臥槽,你他媽太狠了!要玩死我啊!”


    鬼鬥部族的劇毒可不是說笑的。毒針一刺入體內,二王子坦利瞬間就有了反應,臉色很快變得青灰。


    然而李江遙卻沒有絲毫憐憫之心,跟著又連刺了對方三下。


    坦利又疼又怕,嗷嗷直叫。


    羅尼亞也神情大變,轉頭喝道:“哥舒北川,解藥!”


    “殿下,我……”


    還不等哥舒北川把話講完,羅尼亞便怒吼道:“二王子如果死在你們的毒針下,而且還是死在你麵前,你就等著被屠族吧!”


    黃金族的這句威脅,和鬼鬥族的毒藥一樣,絕不是能當成玩笑看待的。哥舒北川不再猶豫,連忙從腰囊裏取出一個小羊皮袋子,直接拋給李江遙。


    “裏麵有三顆解藥,你先給殿下服用一顆,快!”


    李江遙抬手接過羊皮袋,冷冷一笑,然後單手挑開袋口,擠出一顆藥丸丟到坦利跟前。


    坦利仿佛溺水之人見到浮標似的,連忙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撿起解藥,一把塞進口中。


    等了片刻工夫,他臉上的毒氣明顯減弱了不少,原本非常急促的呼吸也慢慢柔緩了下來。


    李江遙見確實藥到病除,心裏終於安定,接著一把將坦利扯了起來,仍舊用星落刀壓著對方的咽喉,大喝道:“統統給我閃開!”


    “李將軍,你不要欺人太甚!”羅尼亞紋絲未動:“把王子殿下放了,我可以讓你平安離開!”


    李江遙狡黠一笑:“親王,你的話,我信。但是你的人,我不能信。想要坦利王子平平安安,很簡單,讓他陪我到紫金關前,我一定會釋放他。”


    羅尼亞搖搖頭:“那不行。今天晚上,你潛入我軍大營,劫持王子殿下,還拿到了解藥,已經連贏三場,如果他被你虜回紫金關,那我也不用再做人了。所以,王子殿下絕不可能跟你走出營門半步!”


    “那你說怎麽辦?”李江遙顯得從容不迫。


    “李將軍,你要救你的軍府長史,總得付出些代價,”羅尼亞同樣從容:“有本事,就從這裏殺出去!不然,就隻能把寶貴的時間耗盡,眼睜睜看著你的朋友去死。”


    他略微頓了頓,又道:“當然,我也可以給你個機會,跟你賭一場。一炷香的時間,任你逃跑,時間一到,我們便全力攔截圍剿,勝負各憑本事。否則的話,咱們就一直僵持在這裏,你想走也走不成。”


    李江遙心道:這老家夥果然狠辣。他瞅準我拿到解藥,急於離開,於是便反守為攻,以我不敢輕易傷寒坦利為前提,逼我就範。不答應,就隻能幹耗著,他不敢發起進攻,而我也不敢弄死坦利。


    至於說答應他的條件,那一炷香燒完好像時間不短,可是突厥軍營占地極廣,即便全力狂奔,一炷香的工夫也頂多剛好跑出營地,距離紫金關卻還很遠。


    對方如果全力追殺,自己今晚能否僥幸脫身,真的隻在五五之間。


    羅尼亞仿佛瞧出了李江遙的心思,好整以暇道:“怎麽?害怕了?”


    李江遙想了想,笑道:“我既然敢來這裏,就沒有什麽好怕的。隻不過,你這裏點起香,我跑遠了也看不到,怎麽能把控時間節奏呢?不穩妥,不穩妥。”


    羅尼亞微微一愣:“哦?那你說,怎樣做更好?”


    李江遙扶了扶快要攤倒的坦利,問道:“你這裏有戰鼓或者號角嗎?”


    羅尼亞感到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用聲音代替焚香?”


    “沒錯,”李江遙點點頭:“你敲幾百下鼓點,或者吹幾百聲號角,我能聽得清楚,也方便計算時間。時間一到,隨便你派多少人圍堵我,咱們各安天命,手裏見真章。”


    “好,痛快!”羅尼亞仰天長笑:“就依你的辦法。我們突厥牛角號,吹一個長調,差不多要用十幾個彈指的工夫,我就許你一百聲吧,怎麽樣?”


    李江遙幹脆利落的答應道:“行,一言為定!”


    羅尼亞大有深意的看了看他,然後轉頭命令道:“去通知各營將士,以主帥大營一百聲號角為限。號角吹完之前,任由李將軍隨意離開,號角吹完之後,不必請示,格殺勿論!”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事關突厥軍人的榮譽,任何人不得投機取巧、違背約定,提前向李將軍出手,否則,以軍法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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