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混亂像極了千軍萬馬在沙場上廝殺,驚心動魄,喊殺聲此起彼伏。


    過了良久,嘈雜又由近而遠,逐漸消失了。


    索八說道:“這應該是動物在圍捕獵物。”


    小墩子趴著門縫向外看著,小聲說:“俺覺得是在搶地盤。”


    王恬嬌顫聲說道:“深山老林裏實在太恐怖了,什麽山貓野獸都有,聽說黑瞎子更加殘暴,它的大巴掌能一下子就把人活活拍死。它的舌頭更厲害,一舔你的整張臉皮就全沒了。我家隔壁的王二埋汰小時候去山裏挖野菜就遇見了黑瞎子,結果被黑瞎子把半張臉皮給舔沒了,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可能連媳婦都沒討到。”


    小墩子腆著草包肚子,大言不慚的說道:“什麽黑瞎子、狗熊的?那是沒遇見你墩子爺爺,墩子爺爺的一雕翎箭全讓它們嗝屁朝涼嘍!哪天真遇見了你看俺射殘它一頭,活活扒了它的皮,到時候給你大洋馬做件毛皮大衣,那要穿在你身上又暖和又漂亮,就像個貴婦,但有一點俺得提醒你,穿上了毛皮大衣你得提防點。”


    王恬嬌不解的對小墩子問道:“我提防啥?”


    小墩子一呲牙說道:“你得提防公熊啊!別再讓公熊把你當母熊給辦嘍!”


    王恬嬌大眼珠子一瞪說:“就知道你沒憋好屁。”


    說著她伸過玉手,在小墩子厚實的胳膊上擰了一圈。


    王恬嬌還給這一擰起了個別致的名字,叫做“全頻道”。


    嘴欠的小墩子經常被王恬嬌“全頻道,”卻始終沒有記性,他是典型屬豬的,記吃不記打。


    小墩子被擰得“哎呦”一聲說道:“大洋馬不用你嘚瑟,哪天墩子爺爺非得把你塞進黑瞎子的洞裏去,讓黑瞎子摟著你睡一覺,再生個小黑瞎子。”


    沒想到王恬嬌被小墩子一語道中,後來王恬嬌還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插曲。


    這個插曲也是小墩子一手造成的,小墩子啊!小墩子你這肥廝真是坑人不淺啊!


    王恬嬌一邊給索八和小墩子講述一些深山老林打獵的趣聞,一邊點火做飯。


    當然這些趣聞無非是在她小的時候,聽她爺爺和爹爹給她講述的。


    索八的心裏全是關於天池血蓮的事情,他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小墩子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聽到不解之處便插嘴問東問西的。


    偶爾聽到精彩之處,居然連連鼓掌叫好,一陣大呼小叫的,一對胖手爪子都拍腫了。


    王恬嬌還在房梁上找到了一塊臘肉,用她不太熟練且有些笨拙的刀法。


    很吃力的切了一塊放進鍋裏蒸上了,然後把剩下的半塊臘肉又重新掛回原處。


    不多時,飯菜做好了,索八三人這幾天在山裏才算吃上一頓熱乎的飯菜。


    養尊處優的王恬嬌根本就不會做飯,即便家裏開著館子她也極少去後廚。


    故此飯菜做得很不合口,但見了肉就跟狼似的小墩子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他猶如風卷殘雲一般,很快就把自己的那一大份吃得精光。


    小墩子他就是個豬八戒轉世,吃得滿嘴流油,腮幫子還掛著幾根肉丁。


    最後他還舔了舔手指上的油,一連打了兩個飽嗝,外帶放了三個響屁。


    想必這吃貨上麵已經吃得頂了脖子,下麵也已頂了後門了。


    吃完飯天色也黑了起來,外麵的風聲開始嘶吼。


    由於深山裏行夜路甚是危險,故此索八三人決定在這間破舊的木屋裏棲息一晚。


    雖然走出了迷林,但還是身處荒無人煙之地。


    木屋雖然簡陋,但畢竟比露宿荒山野嶺強得多,或多或少能遮些風;擋一下野獸。


    木屋裏火炕不大,索八跟小墩子躺在一側。王恬嬌自己躺在另一側,都是和衣而臥。


    非常時期非常對待,也論不得那麽多男女有別的俗套了。


    王恬嬌也是見過世麵的女人,她倒也不拘小節。


    索八是君子坦蕩蕩,心裏自然沒有一絲不軌。


    而對王恬嬌傾慕已久的小墩子,他肯定早已經心猿意馬;懷揣小兔子了。


    因他對對索八心有忌憚,他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放肆,隻是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烙大餅。


    索八最近屢走山路實在太疲倦了,倒下不多時便睡著了。


    索八睡得很沉,完全喪失了防範意識,這是索八以往從未有過的。


    木屋就建在山腳下,距離剛才那片迷林又不算太遠。


    所以外麵會接連不斷傳來的各種山貓野獸的嚎叫,或者各種飛禽的啼鳴,但它們絲毫都沒能影響索八夢周公。


    “不好了,快起來,狼來了。”


    突然王恬嬌歇斯底裏的喊了一聲,本就不大的小木屋,一下子就被她的叫聲掀得天翻地覆。


    索八就跟做了一場噩夢似的,被大洋馬的喊聲所驚醒,他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索八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小墩子,這頭豬鼾聲如雷。


    索八上去踹了他一腳,小墩子嚇得猛然坐了起來。


    他揉著睡眼問道:“咋了?俺剛做了一個美夢。”


    王恬嬌大聲嚷道:“狼來了。”


    小墩子對王恬嬌責備道:“大洋馬你瘋了?大半夜不睡覺你喊個啥子嘛?哪來的狼?”


    王恬嬌用緊張的語氣,壓低聲音說:“有狼,真有狼,你們聽有狼叫。”


    屋子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索八三人全部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木屋外的動靜。


    的確不遠處又傳來兩聲狼的嚎叫,然後就是亂糟糟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了,很快聲音便來到了木屋近前。


    木屋四周都有淩亂嘈雜的聲音,就連房頂上也有踩踏木頭所發出來“吱吱”的聲響。


    由於踩踏的原因隱約可見屋頂的灰土落下來,形成一道道土線。


    “嗷嗚……”


    這時房頂上突然傳來一聲狼嚎,這聲音回蕩在整個夜空。


    由於晚上比較靜謐,狼嚎更顯得高亢、悲愴、瘮人、淒厲。


    索八將手指立在嘴邊,略帶緊張的語氣說道:“狼群真來了,都不要出聲。”


    小墩子湊到索八身邊,問道:“俺的哥啊!怎麽這麽多狼啊?”


    索八低聲說:“狼就是群居動物,少的幾十,多達上百。”


    王恬嬌也爬了過去,哭腔問道:“它們會不會進來啊?聽我爺爺說好虎都敵不過一群狼,我們三個是不是要喂狼了?”


    小墩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大洋馬反正都要死了,我小墩子還沒幹過男人該幹的事呢!在我人生即將走到盡頭之際,你能不能成全俺一回?”


    王恬嬌狠狠瞪了小墩子一眼,罵道:“死小墩子都這時候了,你居然還想占老娘的便宜,幹脆你去喂狼算了,它們吃了你或許我們能得救。”


    小墩子一撅嘴道:“俺看還是算了吧!俺這點肥肉都不夠狼群塞牙縫的。”


    索八擰著眉說道:“擦!都什麽時候了,你倆還有心甩閑篇子。”


    小墩子對索八問道:“八哥您說它們能進來嗎?”


    索八故作鎮定的說:“應該進不來,這木屋雖然破舊,還算堅固。但我們隨時都要保持警覺,挨到天亮就好了,天一亮狼群就會全軍大撤退,即便不退,大白天的咱們也好對付它們。”


    這時聞聽門板“哢哢”作響,應該是狼在撓門板。


    屋頂也不斷傳來刨撓聲,開始是幾匹在撓,接著就哢哢響成了一片。


    現在整個小木屋都被狼群包圍了,狼群如若不過百都沒這麽大的聲勢。


    木屋本就破舊,又年久失修,狼群撓了一會,隻見一塊木板從門上脫落下來,門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


    從門板的縫隙間伸進一匹狼的大黑鼻子,大黑鼻子伸進來後聞了聞。


    狼試了兩次沒能鑽進來,於是它又用牙齒“哢哢”啃起門板來。


    狼啃了一會又用狼爪子撓,撓累了再換牙啃。


    反複數次縫隙越來越大,眼看著狼頭即將探了進來。


    看這情形這扇門馬上就被折騰散架子了,一旦進來一匹狼便會緊跟著進來三匹四匹……片刻工夫就會全部蜂擁而入。


    那時屋裏這三個人肯定會被狼群撕成肉絲,最後落得死無全屍的地步。


    索八瞪圓了雙眼見事不妙,可手裏又沒什麽應手的家夥,她一側身看見了炕上的弓箭,他抄起弓箭遞給小墩子。


    索八說:“小墩子就看你的了,給它來一個鐵橛子。”


    小墩子接過弓箭,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拉圓滿,來個木匠單調線——瞄準。


    小墩子喊道:“日你龜兒子的,你去死吧!”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未落箭已經離弦。


    要說小墩子別的本事沒有,箭法還是可以的,雖然說不上是百步穿楊,但近距離基本上還是能十發九中的。


    他這就是天賦,算得上無師自通;自學成才。


    小墩子射出去的這一箭正中狼的右眼,狼“嗷”的一聲便見了閻王。


    接著又一匹狼探進頭來,小墩子又一箭,這隻狼也當場斃命。


    索八借機立刻去挪缸堵門,這大缸裝著大半缸的水,挪著挺費勁,王恬嬌也仗著膽子過去伸手幫忙。


    兩個人將缸挪過去,門的缺口嚴絲合縫的被水缸堵住了,算是斷了狼的一條進路。


    一連射死了兩匹狼,外麵的狼群大受挫折,傳來一聲聲憤怒的嚎叫,進攻也越來越猛烈。


    棚頂也撕開了一條大口子,零零碎碎的木屑紛紛落到地上,口子越來越大,也就意味著危險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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