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6-26


    六點多的時候,楊景行接到陶萌的電話,說她已經到了,不過是和奶奶一起,所以就不能來給他加油了。


    陶萌說:“我們是八號包廂,中間靠左邊。”


    楊景行說:“我媽他們在十二號,你對麵。”


    陶萌說:“你別緊張,就保持下午那種狀態。”


    樂團的演出是晚上七點開始,持續到十點,楊景行九點多上場,之前就一直在後台等著,聽著前台的交響曲和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李迎珍安排喻昕婷陪著楊景行,不管楊景行願不願意。喻昕婷也真是進入了角色,找著事做:“想不想喝水?”


    楊景行吼:“你坐下!”


    喻昕婷就坐下,看楊景行的禮服,摸著自己的脖子問:“你喉嚨這裏會不會不舒服?”


    楊景行說:“是渾身不舒服。”


    喻昕婷嘿嘿:“好帥啦……你有點像你媽,我隨我爸的。”


    楊景行笑:“你是說你爸爸很可愛?”


    “不是。”喻昕婷不好意思,指自己的鼻尖,“他也是個小塌鼻子。”


    楊景行說:“那你爸是古典美人。”


    喻昕婷說:“陶萌的鼻子好好看,我喜歡她的眉毛。”


    楊景行說:“你白喜歡了,她肯定舍不得給你。”


    喻昕婷繼續:“而且她好高,超我一截。”


    楊景行說:“她穿高跟鞋了。”


    喻昕婷說:“我知道,但是不穿也比我高,肯定有一米七。”


    楊景行忿忿:“女生超過一米七的都是二等殘廢!”


    喻昕婷嘿嘿:“你又不怕高,你們好般配。”


    楊景行笑:“這話讓她聽見你就慘了。”


    喻昕婷說:“她都來給你加油了,肯定是在乎你。”


    楊景行求饒:“我們真的是普通朋友。”


    喻昕婷狠狠問:“那你喜不喜歡她!?”


    楊景行點頭:“喜歡,和喜歡你一樣!”


    喻昕婷被嚇到了:“不一樣!”


    楊景行不要臉:“那好,喜歡你多一點。”


    喻昕婷急得抓耳撈腮:“你亂講,亂講!不能這樣!”


    楊景行說:“那你以後就別惹我。”


    終於要輪到楊景行了,前麵的報幕的人說了一下,就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師從李迎珍教授,演奏曲目貝多芬《c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


    喻昕婷又緊張又興奮:“加油加油!”


    耶羅米爾到走台邊來迎接楊景行上場,樂團全體起立。台下觀眾嚇一跳,這小子誰呀,這麽高待遇。


    楊景行先給一千多觀眾鞠躬,看見了父母老師朋友,然後致意樂團,和首席小提琴握一下手,再就坐到鋼琴前去了,很快的和指揮交換了眼神,開始。


    耶羅米爾和樂團都以為楊景行這麽缺乏演出經驗的人多多少少會緊張怯場,可現在看來他們的擔心多餘了,或許是楊景行太有自信了,根本一點起伏都沒有,演奏起來依然是靈動瀟灑,滴水不漏,穩如泰山。


    梅紐因說,人耳難以想像的靈敏對我們的聽覺與情感之間的複雜互動起著巨大的作用,聽覺是個偉大的教師,它以獨一無二的方式與我們所有的心境和情緒相關聯,接通人類的喜怒哀樂。


    而音樂,就因該是聽覺的享受了,不管其中的情緒是悲是樂,都能讓人為之沉醉。那些偉大的演奏家,都是能在自己的演奏中最大可能的接通人的情感。


    四十分鍾後,樂曲結束,耶羅米爾一步跨下指揮台,像裁判一樣舉起楊景行的手,把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楊景行鞠躬,感謝台下很快熱烈起來的掌聲,並揮手回應在那邊激動的母親。


    掌聲持續了兩分鍾,楊景行和耶羅米爾退場後才消減下去。喻昕婷用笑臉和雙大拇指迎接楊景行,說:“我就知道肯定沒問題。”


    楊景行不謙虛:“你當拉拉隊的也可以驕傲一下。”


    耶羅米爾和楊景行約好明天下午見,然後就各忙各的。楊景行正要去更衣間,突然陶萌打電話來了,沒有恭喜,還很焦急:“奶奶認出你了,怎麽辦?”


    楊景行嘿嘿:“幫我跟奶奶問好。”


    陶萌更急:“奶奶想見你!”


    楊景行不怕:“好啊,等我換衣服,我去二樓。”


    陶萌又說:“你怎麽穿午禮服啊!?就這忘記問了……別換了,穿著上來吧。”楊景行還想穿馬褂呢。


    楊景行和喻昕婷上到二樓的時候,蕭舒夏已經在尊重陶萌的奶奶了。陶萌穿得和下午不一樣,細高跟鞋,亮晶晶的手袋,黑白色的連衣裙樣式介於禮服和休閑之間。她奶奶就更隆重了,還有點複古,雲錦馬甲外掛著好大一串珍珠項鏈,腳下也是高跟鞋。


    老年人還化妝了,看起來不像七十幾歲的,看見楊景行走過來還鼓掌:“bravo!”


    楊景行一點也不像個藝術家:“奶奶好。”


    老年人嗬嗬笑:“好,你好,很精彩,爸爸媽媽很了不起。”


    楊景行說:“其實是老師了不起,後援團也了不起。”拍了一下垂著腦袋的喻昕婷的肩膀。


    老人又跟喻昕婷說話:“小姑娘,你好。”


    喻昕婷抬頭:“您好。”


    一群人隨便聊了幾句後,老人要走了:“時間晚了,不然可以喝喝茶,我們就先告辭了,大家晚安。”


    蕭舒夏連忙說:“我們送您,我們也要回去了。”


    陶萌挽著奶奶的手,給司機打電話:“我們出來了,在門口等。”


    於是一群人出去的時候就看見勞斯萊斯,隆重的再見一番。陶萌先把奶奶扶上車自己再進去,被教訓了:“你不說再見?”


    陶萌隻好又站出來:“阿姨,李教授,再見!”


    楊景行犯賤的笑,被瞪了一眼。


    剩下的人商量了一下,就讓楊景行送喻昕婷回學校。一上車,喻昕婷就問:“能聽廣播嗎?”


    楊景行示範了一下後就讓喻昕婷自己調,喻昕婷搗鼓了一會後說:“就是這個台,十二點半有古典之聲,可能會有你的新聞。”


    楊景行問:“你聽這麽晚的節目?”


    喻昕婷說:“有時候。”


    楊景行說:“早點睡,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喻昕婷搖頭:“不用了,真的……”


    楊景行煩:“住嘴。那件衣服裏有三張票,你拿著,給安馨,看還有誰。”


    喻昕婷於是把裝楊景行西服的袋子拿起來,取出衣服摸了半天拿出票來,說:“那就叫春燕來……我可以帶我的學生來!”


    楊景行不同意:“小孩子,萬一帶不見了,不行!”


    喻昕婷搖頭:“不會不會,她很聽話的,特別可愛。”


    楊景行笑:“那你們是能談得來……要讓他父母同意。”


    “當然……”


    楊景行回到家後,父母沒急著要他休息,也沒說音樂的事,反而問起陶萌來。陶萌家是幹什麽的?你們關係怎麽樣?


    楊景行說不知道別人底細,關係一般。


    星期六早上七點多,楊景行接到陶萌的電話,問他:“你沒晚禮服嗎?燕尾服。”


    楊景行煩:“哪那麽多講究,穿什麽都彈得一樣。”


    陶萌說:“指揮都是燕尾服……隨便你!”


    楊景行嘿嘿:“你就要穿漂亮點了,像昨天晚上一樣。”


    陶萌氣:“不用你管……你們昨天晚上休息得早嗎?”


    楊景行說:“早,你呢?”


    陶萌說:“我每天按時睡覺……嗬嗬,奶奶問喻昕婷是不是你女朋友。”


    楊景行哈哈:“奶奶老了。”


    陶萌說:“一般人都會誤會吧。”


    楊景行問:“難道我看起來那麽壞心眼?”


    陶萌問:“她不上課啊?每天跟著你。”


    楊景行說:“她是李教授培養的助手。”


    陶萌還怪起楊景行來:“你這是耽誤別人的時間,就算需要助手,可以請一個。”


    楊景行哈哈:“不需要。”


    陶萌多嘴:“回頭你應該好好謝謝她。”


    楊景行說:“當然。”


    陶萌就問:“你準備怎麽謝?”


    楊景行說:“請吃飯啊。”


    陶萌不屑:“不要這麽俗氣……可以送禮物,我幫你選吧。”


    楊景行樂:“謝謝,你選什麽?”


    陶萌說:“不用你操心……你父母什麽時候走?”


    楊景行說:“下星期吧,我爸爸會先回去。”


    陶萌又問:“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國。”


    楊景行說:“不去,我怕孤獨。”


    陶萌冷哼,又問:“是暫時不去還是以後也不去?”


    楊景行說:“我覺得我會一直怕孤獨。”


    陶萌氣:“怕孤獨也沒見你多聯係朋友!音樂不是你的理想嗎?你的理想就這麽高?”


    楊景行奇怪:“理想和地方有什麽聯係?”


    陶萌說:“我肯定會出國。就這樣吧,我晚上再去……你到時候多和奶奶說幾句話,她喜歡年輕人。”


    楊景行準備出門,父母連忙問他幹什麽去。蕭舒夏簡直想罵兒子,你現在好歹也是一個藝術家音樂家了,怎麽還跟在九純似的沒出息。


    楊程義當著兒子的麵數落妻子:“他現在是成人了,你不要什麽事都管。”


    蕭舒夏鬥誌昂揚:“這個事,我要管一輩子!”


    楊景行還準備給喻昕婷打電話呢,可這姑娘已經在學校門口等著了。上車先把蘋果給楊景行,問:“吃早飯沒……安馨說謝謝你……聽廣播了嗎……怎麽不聽……沒聽也好,沒說……他們一點都不及時……我昨晚把新衣衣洗了,早上還沒幹!”


    楊景行把喻昕婷送到後,約好十二點再來接她,下午一起去音樂廳。然後楊景行又去和胡以晴碰頭,把票給她。兩張,因為胡以晴有男朋友了。


    胡以晴先為楊景行高興,然後自己也樂樂,說她相親認識的男朋友人挺好的,是個公務員,準備明年結婚了。


    楊景行則為胡以晴的男朋友擔憂:“老婆溫柔漂亮,職業高尚,會被別人嫉妒啊。”


    胡以晴已經不把楊景行當學生了:“男朋友高大英俊,還是音樂家,也會被嫉妒哦。”


    告別胡以晴,楊景行又回學校和張楚佳見麵送票。路上接到喻昕婷的電話:“昨天小嘉嘉他們也去音樂廳了,看見你了!今天晚上還去!”小嘉嘉就是喻昕婷的家教學生,才五六歲,也真夠可憐的,楊景行五歲的時候還在玩泥巴。


    楊景行還能聽見電話你有大人的聲音,在叫喻昕婷幫忙問好,他就說:“你幫我跟小嘉嘉問好。”


    “嗯!”喻昕婷樂淘淘的,“小嘉嘉,哥哥跟你問好。”


    喻昕婷還樂:“我剛開始說你也住這裏,他們還不信,哈哈。”


    楊景行把票遞到張楚佳手裏已經快十一點,兩人聊了一陣,張楚佳還在是否留校的問題上掙紮猶豫。她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學校能做什麽,但是又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這裏。


    楊景行問:“你想做什麽?”


    張楚佳笑:“我以前想學你,做大師。”


    楊景行說:“你已經是大師了。”


    張楚佳冷笑:“那教授為什麽不帶我去見紐愛……我沒別的意思,其實老李對我很好。”


    楊景行難辦:“我現在說什麽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張楚佳責怪:“誰叫你這麽奇葩……你怎麽打算的?”


    楊景行說要讀書,繼續讀書,張楚佳挺吃驚的。


    告別了張楚佳,楊景行就去接喻昕婷。家教時間是九點到十二點,他也沒催,就在樓下等著。可車子剛停三分鍾,喻昕婷就和幾個人下來了,年輕的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女孩牽著喻昕婷的手,肯定是小嘉嘉一家。


    楊景行連忙下車,拍手叫:“小嘉嘉,你好。”


    小丫頭樂:“哥哥好。”


    小嘉嘉的父母真像是見了大師那樣和楊景行握手認識,又是驚喜又是仰慕。簡單聊了一會,原來小嘉嘉的父親是個音樂愛好者,對楊景行的演奏簡直推崇備至,說昨晚的演奏比誰誰那年那年的版本都要好。


    這一家人還想邀請楊景行去家裏坐坐,楊景行隻能解釋沒有時間。臨走的時候,楊景行對小嘉嘉說:“姐姐很厲害的,你要跟她好好學。”


    小嘉嘉答應,她的父母也連忙表示對喻昕婷非常滿意。


    回頭喻昕婷就告訴楊景行自己今天受到了非常好的待遇,各種水果什麽的伺候著,還要留她吃午飯。


    楊景行問:“以前對你不好麽?”


    喻昕婷說:“也好,但是沒今天這麽誇張……嘉嘉爸爸好寵她,讓我想起我小時候。”


    楊景行說:“那就好,她長大了也跟你一樣。”


    喻昕婷倒是謙虛:“我不好。”


    楊景行好奇:“怎麽不好?”


    喻昕婷說:“我沒女人味,嘉嘉的媽媽有女人味。”


    楊景行差點笑死:“你知道什麽是女人味嗎?何況這也要男人來評價好不好!”


    喻昕婷有點心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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