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是背對舞台的,聽見付飛蓉開唱就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要了一杯啤酒。


    沈澄理了一下快要擋住眼鏡片的劉海,看著楊景行表情不開玩笑了:“不好意思,叫你回來卻沒驚喜。”


    楊景行問:“你們看不出來?”


    齊清諾對沈澄說:“你是他在這搭訕的第一個美女。”


    沈澄懷疑得有點惋惜:“不是搭訕吧?不然好沒水準。”


    楊景行搖頭加擺手:“不是不是。”


    沈澄嗬嗬:“我對你的了解已經夠多了,公平起見,介紹一下自己……”


    楊景行問:“聽誰說的?”


    “她們。”沈澄在齊清諾和年晴之間擺動指頭。


    楊景行耍無賴:“我也要聽你們說。”


    齊清諾對年晴推卸責任:“基本上都是你。”


    “公平起見……”年晴調整坐姿,像看閨蜜一樣湊近楊景行,小聲八卦:“那誰,北交大,大四,認識十幾年了,美女,風騷入骨……”


    楊景行對沈澄說:“還是你說吧。”


    沈澄卻正有興趣呢,一臉笑催年晴:“繼續呀!”齊清諾笑得清淡一點。


    “我沒說你好話,僅僅是模擬情景……”年晴提醒楊景行了繼續:“好臉蛋,好身材,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沈澄好像意識了問題嚴重性了:“夠了,住嘴……你以為我沒說的?”


    年晴也懶得吹捧了,喝了口東西後看著齊清諾說完最後一句:“不過我覺得沒意思。”


    齊清諾也看著楊景行補充一下:“我煩的就是好臉蛋好身材假文化,不過勉強可以接受,看習慣了就是一普通人。”


    楊景行對沈澄笑:“我還沒習慣。”


    沈澄寬慰:“我假期完了才回學校,快了。”


    楊景行的啤酒來了,他舉杯討好:“敬你們好朋友聚。”


    三個女生給了麵子,沈澄說:“久仰久仰……不過我還有好多疑惑,他們不能解答,隻能問你。”


    楊景行說:“我盡量。”


    沈澄喝口酒了放下杯子,說:“你到底是花心還是專一類型的?”


    楊景行想了一下搖頭:“不知道。”


    齊清諾對沈澄笑:“你要是問出來,就太傷我自尊了。”


    沈澄不是很失望:“至少知道他不簡單,你不是喜歡簡單類型的嗎?”


    齊清諾提醒:“別讓他暗喜。”


    年晴建議:“說點輕鬆愉快的話題好不好?”


    楊景行問沈澄:“你們放假這麽早?”


    沈澄解釋:“回來找工作,好幾個麵試,還不一定能去給你們助威。”


    楊景行對年晴說:“你男朋友也畢業了。”


    年晴點頭,沈澄和齊清諾幫她說明,原來那個很優秀的男朋友要等年晴先找好工作了再決定,如果年晴能在浦海謀得一份不錯的工作,他就回來;如果年晴在這邊不理想,就把她接去平京,在那邊展。


    楊景行還挺關心的:“家裏同意?”


    年晴敏感:“你覺得我不行?”


    楊景行搖頭:“我覺得你要求有點高,宏星願不願去?”雖然現在許多公司已經淪落到隻要一個鍵盤加一台電腦的程度,但是宏星還是尊重樂手的,堅持做真音樂。


    年晴吃驚:“給你做事?不幹。”


    沈澄解釋:“晴兒想做自己的音樂,不想當棚蟲。”


    楊景行說:“慢慢來。”有許多成名樂手歌手也是當了很久的“棚蟲”才找到機會的。


    年晴鄙視:“你沒資格說這種話。”


    齊清諾嗬嗬笑:“你們現在都還心高氣傲,沒經曆社會磨礪。”


    年晴自嘲:“女怕入錯行,男怕娶錯娘。”


    現在樂手的生存空間確實不太好,別說幕後用鍵盤加電腦做音樂,就是台前,觀眾和歌手們已經都習慣了伴唱帶。


    段麗穎為什麽受圈內人尊重,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原來相當長時間裏一直是堅持帶樂隊真唱,這給了許多業內人生存展的機會,也是對觀眾聽眾起碼的尊重。可段麗穎後來還是扛不住環境壓力,不少商業演出都是伴唱帶湊合了。因為主辦方要賺錢,能用伴唱帶何必帶一群樂手花那麽多冤枉錢呢?


    在這方麵,程瑤瑤可能也是受段麗穎的好影響,據說從來不假唱,而且盡量帶樂隊上場,她現在也有底氣談這個條件。


    至於那些開演唱會也用伴奏帶的人,未免太對不起為他們付出太多的樂手們,也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愛音樂了,而且台下那些狂熱的粉絲多半也不是為了欣賞音樂而去。


    伴唱帶跟假唱有什麽區別,歌手每次都機械式演出,樂手越來越難混……長此以往,音樂還怎麽展?


    四個人討論了好一會,越來越覺得這不是個輕鬆的話題,付飛蓉現在正用伴奏帶唱得好投入呢。


    楊景行說點好笑的:“我媽上次去曲杭聽昆曲,也有伴奏帶了。她們沒那麽好說話,砸場子要退票。”


    沈澄評價:“欣賞藝術和追星的要求不一樣。”


    楊景行說:“她就是追星,要簽名差點把包丟了。”


    齊清諾笑著懷疑:“不會要你轉行吧?”


    楊景行有自知之明:“我沒那種水平。”


    沈澄對這個還不是太了解:“昆曲和京劇有什麽區別?”


    年晴簡潔:“更裝!”


    沈澄看年晴一眼,嗬嗬笑再瞄楊景行,挑撥離間:“她說你很能裝。”


    齊清諾笑得有些放肆,問麵不改色的年晴:“這麽具體?”


    年晴否認:“我點到為止,她自己聯想的。”


    楊景行失意:“是我裝得不好,被看出來了。”


    沈澄嗬嗬,好心建議:“露一手吧,別讓我覺得傳說中的四零二也不過如此……其實我有蠻多期待,才諾兒叫你回來。”


    “露一手。”楊景行點頭,邊從碟子裏夾起幾顆開心果,又開始玩雜耍。


    看楊景行拋接了兩輪後,齊清諾問:“你無聊成這樣了?”


    年晴都不屑正眼看,沈澄在笑容上給了點麵子,嘴上卻說:“一般。”


    楊景行剝開心果吃了,問:“你和她們一起讀高中?”


    沈澄點頭:“嗯,我和年晴高一級。”


    齊清諾提醒朋友:“轉移話題了。”


    沈澄警醒,責怪楊景行:“說你呢。”


    楊景行建議:“說點輕鬆愉快的吧。”


    沈澄笑:“你有多沉重?”


    楊景行糾正:“沉悶。”


    沈澄說:“有個笑話,兩個人聊天,一個人說聊天沉重的,另一個就說聊對方的體重,這個又說聊點輕鬆的,是膚淺的,另一個就說聊對方的智商。”


    年晴和齊清諾的表情不怎麽給朋友麵子,楊景行倒是笑得多一點,說:“你們是要沉重還是膚淺的?我都能勝任。”


    沈澄哈哈:“你有多重?”


    楊景行估計:“**十公斤。”


    沈澄吃驚地仔細打量:“看不出來……不過像你這樣的,中年容易福……你多大了?”


    楊景行說:“十九。”


    “也沒看出來。”沈澄笑著短暫心算,再問:“屬兔還是屬龍?”


    楊景行說:“龍。”


    齊清諾提醒沈澄:“喂,太心急了吧?”


    沈澄繼續:“八八年幾月?”


    楊景行回答:“五月。”


    “五月還沒到。”沈澄有點不滿:“小我兩歲了。”


    楊景行強調:“我沒裝。”


    沈澄對齊清諾樂:“比你也小一歲多。”


    “我會算。”齊清諾看楊景行,問:“五月幾號?算清楚點。”


    楊景行誠實:“十八號。”


    年晴抬望眼:“我沒聽見。”


    沈澄好像找到強項了,看著楊景行認真分析道:“金牛座,金牛男通常有點呆板,固執。你又屬龍,自我中心,偏見,要求高蠻不講理……”


    楊景行笑:“中西結合也沒一句好話?”


    齊清諾懷疑楊景行:“你騙我們?”


    沈澄繼續:“優點更多,屬龍的人充滿活力和動力,金牛也是一樣……你和處女或者摩羯座比較般配,諾兒是處女!”


    楊景行驚喜:“這麽大優點!”


    沈澄再接再礪:“屬龍的人生活有目標,不怕失敗,而且特別大方……”


    年晴譏諷地笑:“這些可以忽略不計了。”


    齊清諾也有點冷淡:“缺點說準就好了。”


    又就星座屬相命運什麽的討論了一會,雖然都是女孩子家,年晴和齊清諾在這方麵的知識還真是比沈澄差了一大截。


    講起屬龍的金牛座可能存在的種種特點,沈澄說:“玩藝術的,通常有點……所以你們還不是真正的藝術家。哎,藝術家,露一手啊。”


    年晴對楊景行說:“我的錯,不該吹牛,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


    看楊景行又扯開一張紙巾玩花樣,齊清諾站了起來,去剛剛閑下來的話筒邊說:“下麵由楊景行為大家獻上一,鋼琴曲。”


    酒吧的老板,服務員和歌手都鼓掌,還挺熱烈。沈澄比其他客人熱情一點,並且眼神鼓勵楊景行。年晴像趕蒼蠅一樣揮手。


    楊景行去了鋼琴前,歪著身子在話筒前說:“一齊清諾寫的曲子,希望你們喜歡。”然後坐了下去。


    沈澄看著楊景行的樣子對年晴評價:“真的有點裝。”


    楊景行瞥眼:“聽見了。”


    沈澄嘿嘿,又拍掌幾下。


    不知道是大家更尊重鋼琴還是楊景行確實在酒吧有點名氣了,客人們安靜了不少,一些人禮貌注目。


    楊景行抬手觸鍵,很輕很柔的感覺,《我想知道》的前奏並沒讓看著他的齊清諾有意外的表情,這姑娘也是禮貌的眼神。


    進入主旋律後,楊景行並沒開口唱,琴鍵下流淌出柔和的旋律和浪漫的和弦。也注意著楊景行的齊達維似乎不感興趣了,去忙著擺杯子放酒,齊清諾則輕笑了一下。


    齊清諾的原版不管吉他還是唱腔都是有力度甚至略感滄桑的,可是楊景行現在的鋼琴彈得很溫柔,甚至節拍上也慢了一些。在專業者聽來,最大的變化是楊景行配的和弦,失去了專業者甚至天才的嚴謹規律,嚴重趨於隨性浪漫,聽起來甚至和旋律的訴求有點衝突。


    今天這些客人聽的鋼琴曲和當初感動一群宏星人的《我想知道》基本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坦白說簡直低端不少,或許有人會覺得更“好聽”,但是叫甘凱呈或者張彥豪來聽這鋼琴曲,他們肯定不會被楊景行打動。


    尤其是**部分,楊景行雖然彈得挺認真,但是完全不能讓人感覺到一點齊清諾那種自肺腑的投入感。鋼琴難,三弦難,二胡難……大家都喜歡說器樂如何如何難,其實唱歌才叫難,最簡單的往往是最難的。


    楊景行表情雖然專注,可是十個指頭並不忙,但是他也並沒有搖頭晃腦地去詮釋感情感覺。那些看了楊景行一會的客人覺似乎隻用耳朵就夠了,甚至那個喜歡觀察楊景行的女服務員也移開了視線。


    不過專業的齊清諾似乎被感動了,她靠在舒適的藤椅上,視線比沈澄更認真地定格在楊景行身上,一點點笑容也老早就沒了,不知不覺又擺起了那個左手抱右臂,右手放在人中上的姿勢。


    **結束,楊景行扭頭不慌不忙看齊清諾一眼,給點笑容。沈澄似乎現了齊清諾沒有回應,幫她笑了一下。年晴拿著杯子,自己喝了一口。


    彈完後,楊景行站起來直接回座位,沒有感謝聽眾們還算熱烈的掌聲。沈澄的巴掌拍得高頻率,年晴也意思一下,可齊清諾也垂著眼睛甚至低著頭,沒有歡迎楊景行。


    沈澄對坐下的楊景行舉杯:“夠我想象了,敬你。”


    楊景行客氣:“借花獻佛,敬你們。”


    年晴拿起杯子,齊清諾也抬頭,笑得挺燦爛地問沈澄:“不是很差吧?”


    沈澄誇張地說:“聽晴兒的意思,才冰山一角。”


    年晴說:“你完全曲解我的意思了。”


    都喝了一口後,沈澄扶一下眼鏡,對楊景行爆料:“我準備給諾兒介紹的男朋友也會彈鋼琴。”


    楊景行笑笑。


    齊清諾也笑:“這個你還真刺激不到他。”


    沈澄問楊景行:“你覺得我的眼光會差嗎?”


    楊景行搖頭:“不會。”


    (本來是計劃十五之後更新,奈何……謝謝親們的支持鼓勵。區區小的鄙人在下將再接再礪。祝大家龍年身體健康,笑口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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