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在年晴的一再試探甚至挑釁下,楊景行由齊清諾配合著說了一下宏星公司或者說張彥豪給自己的待遇。


    楊景行認為張彥豪是個很不錯的老板,不然在當今的市場情況下,宏星給這些作詞作曲的版稅不會那麽高。


    以楊景行自己為例,他現在一首歌的作曲加編曲預付就是兩萬,已經是一線裏麵偏上的了,隻遜於那些名聲在外的大家。


    如果說楊景行的情況比較特殊,李鑫這種一線裏居中的詞人,一首歌能拿上萬把塊,能被許多作詞人羨慕,那怕是那些成名更早的。


    而且也能說明張彥豪和甘凱呈都是重義氣的人,不然以李鑫現在的價格,幾乎可以請頂尖的那些作詞人了。


    黃金時代的作詞作曲門,大多靠專輯銷量分紅發家致富。現在專輯銷量沒指望了,作詞作曲們的酬勞也是一壓再壓,和黃金時代比,已經是少得有些可憐,可能這也是甘凱呈不再寫歌的原因之一。


    當然,現在仍然還有許多有音樂理想並且要吃飯的作者們,他們一直在堅持著,可麵對不夠豐厚的報酬,抄襲什麽的就在所難免了。


    楊景行在宏星看過一些公司以往的文件或者會議紀要什麽的,策劃部經理周沈建曾經做過一片分析,說的不無道理。


    簡單來說,以前的唱片公司,會把三分之二的精力資源放在音樂的製作和對歌手的專業培養上,隻有三分之一用來包裝推廣營銷……或者說炒作。


    看看現在那些財大氣粗風聲水氣的公司,當然,他們都不屑於叫唱片公司了,而是娛樂為主,幾乎是把百分百的精力放在對藝人這件產品的製造營銷上,和音樂基本無關。


    而那些一門心思做音樂的,好多人已經做不下去了,連宏星這種也危險得淪落到接別家公司外包活的境地。幫五音不全的演員或者偶像做音樂專輯,把常一鳴甘凱呈這些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而張彥豪身為老板,現在意圖明顯地求變求發展求跟上時代,其實是負責任的表現。不然他完全可以學好些人一樣,帶著別人的唏噓和同情,讓公司沒落下去,而自己用已經賺到的大筆錢投入房地產什麽的,多麽輕鬆愜意啊。


    發現齊清諾和楊景行都站在差不多的角度看問題後,年晴鄙夷:“隻怪你們地位太低,幾千幾萬對他們算錢嗎?”


    齊清諾有耐心:“如果有錢,當老板的都想大方。其實地位也不低,mv片頭我們這邊還能署名,歐美的根本沒人關心作者……不過他們錢多。”


    楊景行笑:“所以我要當製作人。”


    年晴笑:“你還想打開國際市場?”


    說到市場,得表揚一下台灣人。小巨人絲竹樂團這次都有給楊景行和齊清諾版稅的意識,隻是兩人都不好意思要或者慷慨了,因為實在沒多少。而且甘凱呈十年前給台灣歌手寫的歌,到現在還能拿到一些零星版稅,比宏星都周到多了。


    楊景行也有點這方麵的意識,所以選了一首幾十年的《外婆的澎湖灣》來改編,雖然還沒過版權保護年限,但是估計不會惹得原作者多麽不高興。


    像被上課一樣聽楊景行分析了種種艱難現狀後,年晴建議齊清諾:“算了,你跟我,讓天才專心力挽狂瀾改編國家音樂現況去。”


    楊景行當機立斷:“那我選諾諾。”


    年晴惡心得把一筷子菜放了下去。


    齊清諾笑:“我也選他。”


    楊景行問:“你和康有成是不是可以準備結婚了?”


    年晴才瞠目結舌:“不勞你操心!”


    齊清諾提醒楊景行:“你要隨禮……”


    吃完飯回酒吧,七點半的樣子。即便是這麽熱的天,但星期一晚上的七點半,輝煌基本上還不會有客人,可現在輝煌的外門邊已經樹上了“客滿,full”的牌子,暫新a4紙打印的,顯然不經常發生這種情況。


    而裏麵外,艾珍和另一個男服務員充當了臨時門迎,艾珍還跟齊清諾開玩笑:“對不起,客滿了,請下回再來吧。”


    齊清諾顯擺:“看我們這姿色。”


    艾珍嘻嘻:“那美女可以進。”


    男服務員有義氣:“帥哥也進。”


    楊景行說:“我明天去整容,今天算賒賬。”


    艾珍嘻嘻笑,然後稍微正經點對齊清諾說:“都是老客,你進去看。”


    進去裏麵,哪裏客滿了?楊景行一眼就數過來了,三十個客人不到,大多數是熟悉麵孔,包括好久沒見的袁皓楠。


    三十個客人都分布在靠近舞台遠離吧台的那邊,彼此之間都在交流成一整體的樣子。隻有袁皓楠形單影隻,無所事事地坐在一張小桌邊,桌上一杯雞尾酒。


    看來大衛沒什麽威信,他明明給員工們說不要散布消息,但這些人這麽早不可能是衝楊景行和齊清諾來的。


    楊景行對齊清諾驚喜:“美女。”


    齊清諾溫柔鼓勵:“去。”


    楊景行有想法:“我帶兩個,有氣勢。”


    年晴不屑:“你們忙。”她自己去吧台了,詹華雨在。


    齊清諾和楊景行一起去跟老主顧們打招呼,過了兩桌人才到袁皓楠身前。


    齊清諾比楊景行更歡喜:“美女,好久不見。”


    袁皓楠也高興:“是啊……章弘維什麽時候來?”她沒站起來,但長發依然顯得飄逸。也看得清楚可愛白體恤下是一條短褲,係皮帶的小小灰色短褲,很小但不會顯得緊,裁剪有點線條。腳上單鞋沒穿絲襪,讓二郎腿在燈光下顯得明媚。


    齊清諾說:“不知道,也不一定來。你一個人?”


    袁皓楠想起來:“他們還沒到,能進來吧?”


    小老板娘說:“來了你叫我,別太多就行。”


    袁皓楠說:“兩個……”視線也顧及一下表情挺禮貌的楊景行。


    楊景行有信心:“我還是不輸。”


    齊清諾輕笑,卻讓袁皓楠的表情有點忐忑起來:“……什麽意思啊?”


    齊清諾解釋:“我們打賭今天美女不超過多少個,誰知道你來了,他危險。”


    袁皓楠嗬嗬:“還好……”瞟楊景行了再掃視周圍一眼,問:“賭多少個?”


    楊景行說:“包括歌手服務員,我打賭不會超過十八個。”


    袁皓楠嗬嗬:“這麽精確?”


    旁邊有人起身叫了:“四零二,好久沒見你了……”


    楊景行對袁皓楠點頭:“回頭聊。”


    問候了一圈,這裏除了追星的,還有愛國情緒,叫楊景行和齊清諾等會漲漲輝煌酒吧的誌氣。也有期待是不是有新歌可以賣弄一下的,一舉多得嘛。


    楊景行和齊清諾回頭的時候也沒跟袁皓楠聊了,因為詹華雨在示意他們過去吧台,來了新客人。


    齊達維示意齊清諾注意自己麵前的人,問她:“仲叔叔,記得吧?”


    齊清諾點頭:“嗯,仲叔叔好。”


    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和藹:“長這麽大了,才幾年沒見?三年?”


    齊達維說:“差不多。”指一下:“男朋友”


    楊景行也問好:“仲叔叔好。”


    中年男人笑笑:“不錯。”


    詹華雨對齊清諾說:“仲叔叔現在是閘北分局的局長。”


    齊清諾點頭笑:“我看見車了,謝謝您。”


    中年男人笑:“今天晚上就在門前巡邏,我也追一回星。你爸爸沒改行的時候我沒追,可惜了。”


    齊達維尷尬地哈哈笑:“追得我遍地跑,國旗不讓帶上台,我是愛國!”


    中年男人也哈哈哈。


    詹華雨問楊景行:“車在外麵你看見沒?送幾瓶水和煙去。”


    中年男人擺手:“不用不用……”


    齊達維再對楊景行說:“這沒煙,都去旁邊買。”


    楊景行點頭,立刻行動。


    詹華雨再交代:“看著點。”


    酒吧外門前的便道上,十來米開外停著一輛警車,前麵坐了兩個人,都穿著製服。楊景行跑了有一段距離,買了四瓶水四條煙,用黑色塑料袋裹起來。


    拿著一包黑色的楊景行在警車副駕駛門邊彎腰,敲了敲玻璃。


    車窗放下一半,裏麵的眼神沒有刻意淩厲,但也不失警惕:“幹什麽?”


    楊景行陪笑:“辛苦了,老板讓我送兩瓶水來。”


    駕駛座上的客氣一些:“不需要,沒必要。”


    前麵也遞不進去,楊景行說:“我放後座上,行吧?”


    副駕駛的說:“那放著吧。”


    楊景行迅速開後門,放下東西,關門再道謝:“謝謝了。”


    駕駛座的偏頭問:“你是少爺?”


    楊景行搖頭:“不是,老板女兒的男朋友。”


    副駕駛的笑一下,說:“我們局長在裏麵,他要是走了,有什麽情況你派人在門口叫一聲,快。”


    楊景行再次感謝。


    輝煌也不能讓幾十個客人幹等著還不能十分確定的大咖光臨,所以冉姐開唱了。像是演習一樣,歌手個樂手都表現得很專注。冉姐的鋼琴搭檔其實挺不錯的,和成路基本配合上了。


    年晴和齊清諾已經去卡座上了,楊景行就也不跟老板匯報了,直接挨著女朋友坐下,咂舌:“帶槍了。”


    年晴不太信:“巡警也有槍?”


    齊清諾對楊景行說:“我爸的朋友,以前開演唱會的時候認識的,主要負責舞台上的安全。”


    楊景行了解:“城隍也怕,沒出格的……”


    年晴敲桌子:“所以才說浦海人軟骨頭,康有成在平京混幾年都敢瞧不起浦海的樂隊了。”


    齊清諾反擊:“徐安什麽時候硬骨頭了,小情小調……”


    大家都在聊著,不知道大咖們什麽時候來,不過給冉姐和付飛蓉的掌聲依然熱烈。齊清諾顯然更關心酒吧,建議楊景行給甘凱呈打個電話問問,不過又阻止了。


    袁皓楠起身出門的時候沒來打攪齊清諾他們,不過齊清諾眼見,自己跟了上去,然後很快帶回來另外兩個女人。


    一個就是那個能給人深刻影響的男性化女人,盡管她的造型基本不變,不像袁皓楠次次新鮮。


    男性化女人牽著一個另一個年輕女人,五官臉型不是特別出色,但有典型的模特身材,連鞋子估計一米八,穿著的隻是緊身牛仔褲加襯衣。對比起來稍顯普通的臉蛋後,是一頭黑發緊緊貼著腦袋梳向後麵又長又整齊的馬尾辮,算個性。


    齊清諾麵帶勝利的微笑,稍動手指邀楊景行過去迎接新客人。


    楊景行笑了一下,沒動身,對年晴說:“比你還瘦。”


    年晴皺眉:“分出點天才管一下自己的眼睛。”


    楊景行說:“那我隻看你。”


    年晴瞪目:“過分了!我和諾諾可以開玩笑,你不行。”


    楊景行訕笑。


    年晴語氣溫和一點:“我說真的,這方麵你也應該注意,聰明人就別裝傻。”


    輪到楊景行瞠目了,驚恐地看著年晴:“你怎麽了?”


    年晴擺手:“算了算了,當我放屁。”


    齊清諾很快回來了,抓一下年晴的手臂像是很肉麻:“那兩個比我們感情還好,叫親愛的……”


    年晴媚眼如絲:“愛人。”


    楊景行找到機會:“過分了。”


    年晴冷笑:“冷靜,肯定沒你們肉麻……”


    一直到八點半,齊達維接了個電話後招呼了冉姐到吧台邊說了兩句,都沒隻會楊景行和齊清諾。


    冉姐上台,挺欣喜:“那邊已經出發了,要不了半個小時,海報上這幾個,還有幾個,就要到這裏來和大家見麵了。”


    大家起哄。


    冉姐又說:“天天看我,肯定煩都煩死了……”


    這下也起哄,不過都是安慰或者抗議。


    冉姐又笑:“不過我知道,輝煌酒吧有曆史的,大衛的客人最高端,是不是?”


    沒多少人那麽自戀,笑一笑了事,隻有楊景行起哄支持。


    冉姐繼續:“上次天後來了,好吃驚的,怎麽輝煌的客人這麽冷淡,要簽名的都沒幾個……你們不知道,大衛那天晚上笑得沒睡著,因為太有麵子了,是你們大家給的。”


    又起哄。


    冉姐也樂哈哈:“不過呢,今天晚上還是希望大家熱情一點,也給客人點麵子。我是沒機會,但是我們諾諾和四零二,好歹是他們同行,對不對?”


    大家支持。


    冉姐就為難了:“所以啊,要給客人麵子,又要給大衛麵子,不能給洗滌輝煌丟人好為難……我唱這麽多年沒出名,今天肯定要巴結,不過你們自己看著辦。”


    齊清諾笑的同時留意楊景行,楊景行隻留意台上和齊清諾,兩人就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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